袁雲這次進曹府感覺十分的不同,有些忐忑,有些惶恐,畢竟這是要準備去見未來的丈母孃,過去就看過很多新聞,女婿見丈母孃必然被各種刁難。
今天自己雖然也算有車有房,但是這些都是未來現代社會的標準,按照東漢末年的規矩,那就是需要身份和地位,換到這位丁主母那,就是需要給曹清河正妻位,這就很麻煩了,畢竟天子賜婚的是蔡文姬。
頭疼啊。
曹莊一直領着袁雲到了後宅小院,這才拱手告辭而去。
看着逐漸遠去的曹莊,袁雲無奈的搖了搖頭,卻在這時只見曹昂從內院走了出來,然後一把拉住袁雲,繼續往內院走了幾步,這纔在一座小亭前站住。
左右看了一眼,曹昂苦笑道:“母親喚你來肯定是要說清河的事情,雲弟可有想好如何對話?”
袁雲沒有回話,反是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今日不是要去新城嗎?”
曹昂笑道:“這不是聽說母親喚你來了,所以我才抽身過來,兄弟一場,這種時候怎都是要站你身邊的。”
袁雲豎了個大拇指,接着問道:“丁伯母可有跟你透露什麼沒有?跟我說道說道,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曹昂微微皺眉,道:“母親一直在跟我詢問雲弟經商的事情,反是清河嫁過去後的身份沒怎麼提起,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經商?怎麼會突然問這個?”袁雲有些疑惑。
曹昂嘆息道:“商人畢竟是賤業,這個母親自然會關心,今天肯定是要詢問清楚的。”
袁雲聳肩道:“我有時就覺得奇怪,孝景皇帝時商人的身份這麼高,怎麼到了現在就連狗都不如了?”
曹昂兩手一攤,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些,孝景皇帝時期無爲而治,天下興盛沒有戰亂,商人的稅繳納的最多,自然官府會給些地位,但是現在可不同了,天下越亂商人就越沒地位,只有這樣才適合侵吞他們的財產,你可知道抄一個富商的家,要比抄一千戶百姓都實在,眼下天下明顯分崩離析,商人自然是首先被打壓的。”
“強盜啊!”袁雲感慨一句,沒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走出幾步,曹昂又問道:“你府裡抓的那兩名女刺客已經送去了新城,這下她們插翅難飛,你跟我說她們是張魯派來的,爲何卻去找了你?也沒聽說你得罪過漢中地界的什麼人啊?”
袁雲也想不通,只是當時也沒什麼時間問話,不過那什麼妖嬈肯定是挨不過幾天的,早晚能弄明白。張魯這貨現在漢中吃香喝辣,不跟益州的劉璋死磕,跑來找自己晦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一會見過了丁伯母,我們就直接去新城,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處理,關於那兩個女刺客,到了新城在說。”袁雲說完,加快了幾步,既然逃不掉,那就早些處理掉,最好這幾日就把文姬和清河接去袁府,這樣也算了去一樁心願了。
兩人再未多話,一路走去了丁氏的主宅,依然是在大堂內坐定,等着丁氏出來問話。
與此同時,許都百里外的東北方,正有一隻千人隊潛伏在一處密林之中,而且四周還在不斷有人馬匯合而來。
此刻,爲首的幾名看似頭領的人正在組織着一些手下分發兵器,這些兵器看着十分殘破,仔細觀察就知道都是從戰場上收集而來,有些還沾染着凝固的血跡。
這一千多人基本都是沒法活下去的流民,甚至還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他們在荒原上被餓得死去活來,等有人招攬他們時,他們已經變得非常大膽了,別說是偷襲一處新城,只要給他們食物,就是立刻讓他們扯旗造反,也絕對不會皺眉頭。
除了這些流民,這千人隊最厲害的戰力就是那些逃兵,各地的都有,甚至還有冀州方向公孫瓚潰散出來的士兵,這些人更是無法無天的亡命徒,只要可以生存,他們不介意殺任何人,也不介意丟掉性命,反正生生死死的他們也見慣了,像這樣的逃兵竟然也有四五百之多,絕對不是可以小憩的力量。
分發完了武器,那首領反是滿臉疑惑,於是抓了個隨從問道:“曹仁將軍真的說讓我們繼續攻擊新城?”
那隨從點點頭,道:“曹仁將軍說了,即便沒有引發民變,但是新城也必須攻下,這批武器就是將軍特別命我帶來的。”
那首領暗歎一聲,有些爲難道:“新城的城牆高大堅固,我們這一千多人哪裡攻得下來?”
隨從不以爲意,呵呵笑道:“不用擔心,城內也有我們的人手,都是之前派進去的,少說也有兩百人,如此裡應外合,自然易如反掌。”
首領依然搖頭,道:“那些火藥軍已經是新城的編制,你可知道他們在徐州時,可是把呂布五千精銳的騎兵全殲,我們……”
“莫怕莫怕,雖然這裡只有一千人,但是另外還有兩股人馬加起來都快五千了,而且曹仁將軍也說了,等我們到達許都郊外,他就會藉口調離火藥軍,如此就是一座空城,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首領聽到這,終於笑了起來,於是臉色一沉,對着身後幾名小隊正喝道:“讓你們手下的人都拿了武器,然後各自整隊,太陽一落山,我們就要繼續趕路,違者斬!”
那些隊正紛紛點頭稱諾,轉瞬就各自散了開去。
這批隊正離開了那名首領的視線後,卻再次集合在了一起,七八個人小心的躲開了人多的地方,然後聚集在了一處帳篷內,其中一人迅速展開了一張地圖。
在一衆人都把地圖納入視線後,那展開地圖的人才說道:“新城的佈局全部在這裡,我們攻城後不是破壞,而是殺人,殺得人越多越好,那些設施不要理會。”
其中一個隊正疑惑道:“將軍,爲何要這麼安排?我們不是要幫助那曹仁破壞新城嗎?”
那將軍道:“聽命令就是,你們都是隨主公多年的老兵,主公既然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只需執行就是,切記,一定要多殺人,反正最後背鍋的是曹仁,這仇恨務必製造的越大越好。”
看着帳篷外還很明亮的天色,將軍又接道:“我們如今離着許都只有百里之遙,又都是晝伏夜出,估計再有兩三天就可以抵達,到時候就要看各位兄弟的表現了,主公將此事重託與我們,我們就算是掉腦袋,也必須給主公把事情完成,你們可記下了。”
“諾!”一衆隊正說完,紛紛向着帳篷外散了開去,只留下了那名將軍和一名貼身侍衛。
那名將軍見隊正們都消失了,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對着身邊的侍衛問道:“袁熙公子的那些高手安排好了沒有?”
那侍衛聞言回道:“已經安插在了隊伍中,一旦此事結束,這些隊正絕無活口,將軍放心就是。”
說完,侍衛立刻將帳篷內的牀榻布置妥當,這才接道:“將軍你也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從許都返回,又要去攻城,實在是有夠勞累的,不如早些休息。”
將軍嘆了口氣,苦笑道:“有些事情主公不方便做,只能我來代勞,這樣也好,至少證明主公非常信任我。”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躺了下去,然後吩咐侍衛把守在了帳篷門外,這幾日確實非常操勞,連續在幾處營地打轉,把安插在隊伍中的那些隊正全部交代了一番,現在身子骨自然很是勞累。
侍衛纔來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出了重重的呼嚕聲,他自己似乎也有些勞累,所以安排了幾個手下把守住了各處,自己軟綿綿的靠在帳篷門口,準備也打個盹。
這名侍衛才靠坐下去,遠處黑暗中的一雙眼睛就眨了兩下,很快這雙眼睛的主人就慢慢從樹梢上竄了下去,來到光亮的地方後,立刻恢復成了一股子兵痞的模樣,正是石沉安插過來的李賀。
李賀在營地內繞了一圈,然後來到了自己兄弟們的帳篷,坐下後纔將一個年輕人扯到身邊,小聲道:“趕緊去營地外把我們藏的馬找來,然後送個口信給主公,就說這幫人這兩三日就要攻城,那些暗處的指揮者分別都是各小隊的隊正,我會見機行事,看能不能抓兩個活口。”
說到這裡,李賀停頓了下,覺得這次事情比較重要,於是又吩咐了兩個手下一起趕回許都,反正這個臨時組建的攻城隊伍十分混亂,少一兩個人也沒誰會在意。
三個手下接了李賀的命令,立刻奔出,只期望早些把消息帶回給自家的主公袁雲。
袁雲現在滿臉的苦笑,實在不知道怎麼來回答這位丁氏的問話,竟然讓他袁家把所有錢糧都拿去換了土地,從此老老實實的做大地主,大貴族。
這絕對不能答應,就算答應也要有選擇性的答應,曲線救國是目前不多的唯一選擇了。
想完,袁雲笑呵呵的說道:“丁伯母,這些經商的事情也都不是我在打理,很多都交給了家裡的掌櫃,就跟別家貴族一般模樣,所以不用擔心我會自賤了身份。”
丁氏這次卻沒有選擇相信袁雲,而是脫口說道:“我都讓曹莊去查過了,那宛城的什麼酒店生意,還有那許都的賭球,似乎都與袁公子你有關係,錢雖然是要賺的,但是身份地位更加的重要,你可不要因小失大,這些只有我們做長輩的纔好教你,許儀那幾個小子只會起鬨,你可不能任由他們胡來。”
“是是是,這些事情我以後不會參與,都會交給別人去打理,丁伯母放心就是。”袁雲覺得自己並沒有說謊,因爲確實都交給了別人打理,賭球是許儀三個紈絝在弄,酒店是柳依依在弄,自己最多算個幕後大黑手。
丁氏聽袁雲答應下來,心中才稍微安穩了些,轉瞬就是一嘆,道:“天子既然下了詔書,讓你娶文姬,我也沒什麼可以反駁的,只是覺得讓清河做妾,實在是太過委屈了。”
“母親,雲弟這個人您不是不瞭解,他向來對自己人甚好,清河嫁過去不管是妾還是妻,雲弟絕對不會虧欠,這裡不還有我在嗎?他要是敢把清河怎樣,我第一個不答應,所以母親儘管放心就是。”曹昂耐心說完,偷偷給了袁雲一個眼色。
袁雲立刻在桌几下豎起大拇指,這個豬隊友今天算是超長髮揮,助攻打得不錯,頓時讓自己這邊壓力大減。
丁氏這才放下一塊心思,然後認認真真的看着袁雲道:“清河要是受苦,我可是要拿你來試問的,袁公子以後可要記住了,這一盆水你要給我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