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袁術的曹操大軍也傳回了消息,張繡果然出現在了大軍的外圍,並且進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火燒糧草,大軍所需的食物在這次大火中被燒燬了八成,一下就讓軍士們開始吃不飽了,而曹操耶像歷史上的一般,將糧草官王垕當着一衆軍士斬首,用此來消退軍卒們的怨氣,這方法還真的起到了決定作用,大軍再次安定下來,即便現在每日口糧只有開始的一半,但是再沒有什麼人會抱怨。
在曹操而言,除了糧草問題,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處理劉備的問題,現在兩軍合到了一處,劉備所帶來的不過是一些雜牌軍,就連裝備都無法滿員,但是曹操所忌諱的是劉備三兄弟,這三人早在當年討伐董卓時就大放異彩,尤其是關羽,萬人敵的可怕姿態一直讓曹操感嘆,自己手下雖然有許褚這樣的猛將,但是許褚卻少了關羽的那種傲氣和智慧。
惜才一直是曹操的一種頑固的毛病,這就好像在後世的一種卡牌遊戲,他總想收集更多更好的卡牌,尤其是見到像關羽這麼出衆的卡牌時,他就恨不得能馬上將之抽到手中收藏起來,奈何關羽對於劉備的死心塌地讓人如此的絕望,也因爲此,曹操才覺得劉備不可小覷,能將如此兩員猛將集中在自己手下任憑驅策,加之徐州方向一直有劉備仁德的名號,這些讓曹操又是嫉妒,又是擔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殺還是不殺?”曹操說完,看向了程昱。
程昱沉默片刻,毅然點頭道:“殺!留之恐成禍患,主公切不可放過如此良機。”
曹操眼睛不自覺的又眯了起來,心中似乎有些猶豫,始終無法坐下決定,於是又對着郭嘉道:“奉孝可有別的話說?”
郭嘉未加思考的答道:“如今殺了劉備對討伐袁術可是大大的不利,反之以後也會留下口實,劉備仁厚之名遠播,如果我們在此時下手,必然讓天下志士再不敢來投奔主公,慎之慎之。”
郭嘉算無遺策,他這麼說,那如果現在殺了劉備必然會使天下人看輕自己,曹操何其驕傲,簡單的一刀殺了沒什麼挑戰性,所以他開始動起了心思,要是自己能把劉備收服了,這天下誰人還能逃出自己的囊中?
呵呵一笑,曹操搖手道:“我只是隨便問問,如今討伐袁術纔是重點,至於劉備此人,我也很是敬重他的仁厚,殺了他豈不是讓天下人寒心了,呵呵。”
“主公纔是真正的仁厚,程昱佩服。”
“主公對大才都有憐惜之心,想來以後必然會有很多人才來投奔,至於劉備嘛,後面自然有大把的機會除去,待消滅了袁術後,我郭嘉定然獻出良策。”
“再議再議,袁術還未消滅,我們就考慮對付自己人,這可不地道啊,此事就此作罷,這次行軍途中也不用提起,我曹操怎是不能容人之人?”曹操說完,領着郭嘉和程昱離開了大帳。
此刻已到傍晚,軍中的糧草十分短缺,每日只有晚飯時才勉強每人能配上一碗濃粥,而他曹操爲了表率,每晚都會與士卒們一起用餐,不僅是他,軍中所有將領都必須與戰士們同甘共苦,而在這之前,因爲自己不小心踩踏了百姓秋收的稻田,還割下了頭髮表示他曹操已經領罪,這招立刻讓壽春周邊都開始傳誦起了曹司空的美名。
端着一碗稀粥,曹操又對身邊的郭嘉問道:“張繡偷襲我軍糧草的事情,是否已經告知了許都的曹昂?”
郭嘉點頭道:“送信的人已經返回了,而且還帶來了許都的消息。”
曹操一怔,疑惑道:“怎會如此之快?昨日早間纔出發,現在就已經返回了?這送信的人是否可靠?”
郭嘉呵呵一笑,解釋道:“之前主公不是見過袁小神仙造的那種馬鐙嗎?有了這東西的存在,騎士的體力可以大大節省,速度也會提高很多,所以這位信使兩天一個來回是可信的。”解釋完這些,郭嘉稍微停了下腳步,等待程昱端着稀粥趕到近處後,才接着說道:“這次襲擊許都的是劉表的軍隊,而且派了十萬大軍前來。”
程昱一驚,差點沒端穩手中的粥碗,平靜了些後馬上問道:“許都如今情況如何?”
曹操則眯縫着眼睛,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郭嘉依然呵呵而笑,喝了口粥,抿了抿嘴,繼續道:“曹昂世子死守六日,最後夏侯淵的騎兵趕到,他們合兵將劉表的十萬大軍殺的大敗而回,沿途整整追殺了十里有餘,能返回荊州的恐怕不多。”
“十萬大軍被殺得大敗?即便是加上夏侯淵將軍的一萬騎兵,也不能有這般效果,難道劉表的軍隊都是泥土捏的不成?”程昱此刻已經變成了震驚。
曹操依然眯縫着眼睛,良久才道:“是不是曹昂準備的那些黑火藥起了作用?雖然我知道那些黑火藥的威力非常強悍,但是卻沒想到竟然可以讓八千人擋住十萬人,仙家秘術,呵呵,好一個仙家秘術。”
郭嘉聞言也點頭道:“這次守衛許都,黑火藥製作的火器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聽說劉表的攻城軍隊幾乎連城牆都摸不到,光是攻城就消耗了兩三萬人馬,最後被曹昂世子提前埋在地下的黑火藥,將之整個大營一口氣炸上了天,死傷無數,多數還是軍中指揮的將領,然後夏侯淵將軍的騎兵才突然發起衝鋒,一口氣將敵軍全部衝散,由此劉表那剩下的軍卒只能亡命奔逃,曹昂世子確確實實成就了一場大勝啊。”
曹操臉上微微露出了一些喜色,這個兒子果然沒有讓他看錯,如今以少勝多,算來很快就會成爲一代名將,有這樣的兒子,必然是每個父親的驕傲,加之身邊還有一個親如兄弟的袁雲存在,曹家的未來看來非常光明。
想到袁雲時,曹操還是不自覺的皺起了眉來,這個小混蛋手裡掌握的東西都是極其可怕的存在,看來一定要盯緊些,這小子一旦離開自己的視線,自己就會感覺心驚肉跳,這毛病看來是沒法變好了,曹昂太過實誠,袁小子又滑如泥鰍,唉,這難道也是老天故意這麼安排的?
“送信的告知了曹昂世子,說張繡出現在了我們這邊,曹昂世子就毅然決定出兵攻打宛城,準備將張繡的老巢徹底蕩平。”郭嘉又補充了一句,說完,眼中全是憂慮之色。
“什麼?!”這次曹操再未忍住,而是和程昱一同驚訝了出來。
……
曹昂一馬當先,身後則跟着遠遠的一支隊伍,整個隊列隨着道路延伸了很長很長,五千人馬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開向了宛城方向。袁雲雖然也想學着曹昂一般,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前列,這種大將出徵的威風實在讓人嚮往,奈何他騎了一天馬後,大腿內側就磨得厲害,疼得他只能擠到了運輸糧草的馬車之上。
石沉和小六依然騎着馬匹跟在糧草車左右,這無可厚非,但是爲何許儀,典滿,夏侯楙這三個混蛋也跟着自己爬上了車?袁雲本來想要將討厭的三個紈絝踹下車,畢竟這裡堆滿了各種穀物,想要再多塞三個人就非常擁擠,奈何袁雲的力氣並沒有三個紈絝的大,所以他最後反是被壓在了最下面,只能求饒,才能再次起身坐直。
看着夏侯楙一臉的壞笑,袁雲只能吐氣問道:“好好的待在許都不好嗎?非要跟來受罪,何苦來的?”
夏侯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非常興奮的貼近袁雲的臉頰,然後吐着粗氣道:“這次按袁大哥的要求,將很多許都的富戶子弟安排在了我們帶來的隊伍中,曹昂大哥也沒多加干涉,只要有士兵肯賣手裡的軍功,我們立刻可以讓他們成交,我算了下,我們從中抽五成利潤,賣軍功的士兵依然可以賺一大筆,這簡直就是無本生意。”
袁雲沒好氣的打斷道:“我之前只讓你們找幾個富戶,然後讓我們下面的人賺些小錢,你們可倒好,弄的一百多富家子弟跟來,這萬一要是死了幾個,我可不負責。”
許儀鼻子一哼,道:“都是些沒權沒勢的富戶罷了,死了人就算倒黴,來時我們已經交代的很清楚了,而且這一百多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擡的,肯定是放在大後方,等到前方將士砍了敵人腦袋,就可以回來交易,一手人頭,一手錢財,乾淨利落。”
一邊的典滿對買賣軍功的事情一直持反對態度,此刻聽許儀說得如此露骨,立刻皺眉不悅道:“斬殺敵人如此榮耀之事,怎麼就變成你們滿嘴的銅臭,這要是以後人人都學你們一般販賣軍功,軍中哪裡還有榮譽可言?”
袁雲倒是頗不贊同典滿的牢騷,利益這種東西向來是與人類發展息息相關的,不管是任何年代,只要利益足夠,就一定可以成爲動力,販賣軍功如果成爲常態,說不準更能提高軍隊的戰鬥力,過去拼死拼活的就是爲了完成對封地領主的義務,如今稍微改動一下,就可以將之變成一份真正的職業來做,然後產生本質上的職業軍人,這種軍隊纔是對這個亂世最好的幫助,如今在宛城販賣軍功只是一場實驗,一旦成爲可能,那麼袁雲自然有更大膽的計劃。
在欣賞了一遍典滿那不滿的臉色,袁雲狠狠的伸了個懶腰,這才解釋道:“那些最底層小兵丁可是非常可憐的,在軍隊中又沒什麼豐厚的俸祿,一旦打仗就無法回家農作,這要是等戰爭結束回到家,說不準家裡人都餓死好幾個了,我們這是給他們一條活路,打一場仗下來,拿到豐厚的報酬,回到家還可以養活一家子人,這難道不是好事?非要他們拿那些軍功去軍中主簿那換一些廉價的錢財纔算榮耀?典滿你腦子能不能想的遠些,這些士兵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如果戰死,家中老小誰養活?”
典滿聽着連連點頭,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販賣軍功這種商利之事弄的以軍功榮耀爲第一位的軍伍中,總有種很不妥的感覺,但是袁雲說的字字誅心,如果自己再反對,又感覺真的毫無人性,對那些底層的士兵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想着想着,反是變成了他自己的一個矛盾點,所以再不做聲,獨自一人開始煩惱了起來。
袁雲見煩惱已經轉移走,也不在搭理典滿,而是對着糧車邊上的石沉問道:“讓你聯絡的軍中願意出售軍功的士卒,聯繫的如何了?”
石沉嘿嘿一笑,然後張開他的兩根指頭道:“已經聯絡兩百來人,而且還有更多人願意出售,和他們也都說好了,一旦得了人頭就交到我這裡來報數,一顆頭二十貫,我們抽十貫,士兵得十貫。”
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瞧向許儀道:“我覺得不能便宜了那些來的富戶子弟,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到達第一道通向宛城的關隘,你們到時候就把那一百多富家子們趕去前列,讓他們看看戰場的殘酷,到時候就跟他們每顆人頭加價五貫,這樣我們依然抽十貫,士兵可以得到十五貫,這下足矣證明老子可是個心善的大好人。”
一聽到‘大好人’三字,許儀,石沉五人不約而同的投來了滿是鄙夷的目光,只是沒人揭破罷了。
“輜重停步,後軍左右佈防,投石機隊,鋼弩隊前移!”隨着一位傳令兵的號令,大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那通向宛城的第一道關隘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