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不知道曹操喚他去是何目的,對於他而言曹操是恐怖的,至少目前爲止他在曹操那裡從沒撈到什麼好處。
而他之所以還能在東漢末年活得悠然自得,主要就是因爲多了一千八百年的經驗,加上運氣好,初來乍到就碰見了左慈。
這其中的奧妙估計就算他親口說出來,也沒幾個人能理解,最多給他一個瘋子的標籤。
袁雲肯定是不想被人當做瘋子的,所以他學會了低調處事,槍打出頭鳥這種大衆理論,已經不需要他再去驗證一次,扮豬也沒什麼不好,自己能吃飽喝足,並且養活兩位家姐,偶爾還可以吃上一頓老虎,這絕對是師父傳授的兩大法寶。
神棍其一,扮豬其二。
在袁雲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曹操這麼多老婆,他每日到底是怎麼吃飯怎麼睡覺的?
如果要是把曹操的老婆們集合起來,也不知道要擺多少席位纔夠,如今他終於得到了答案,曹操只是在自己的書房用膳,至於老婆們也就是輪流過來伺候他,這簡直就是皇帝的待遇。
書房內真的裝了很多書,不是因爲書的種類繁雜,而是當今的書大部分都是竹簡,這種東西非常佔地方,只見牆邊的書櫃和榻前的矮几上,都堆滿了一捆捆的所謂書籍。
曹操此刻就斜靠在牀榻的邊緣,手裡端着一碗蓮子湯,而在他邊上伺候的就是那有名的卞氏,曹清河嘴裡的卞姨娘。
卞氏盛滿了曹操的蓮子湯後,又替袁雲盛了一碗,這才隔着矮几笑道:“今日這算是第一次見到袁賢侄,只是你這小身板倒是讓人操心,可要好好鍛鍊下才行,否則給人欺負了都沒處說理去。”
“哼哼,被人欺負?我看他不去欺負人就算不錯了,這小混蛋看着瘦瘦小小,一肚子都是小心眼,誰惹了他保準要被他每日惦記着。”
曹操說完,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湯碗,然後擡眼盯着袁雲接道:“你是不是正打算着去把袁熙給弄死?”
袁雲一呆,轉瞬心中一驚,媽的,老子纔有的想法,曹阿瞞你怎麼知道的?這傢伙難道真的可以看透人心不成?
看着如此神情的袁雲,曹操眉毛一挑,然後隔着矮几正準備敲打一下袁雲的後腦勺,卻突然發現有些夠不着,頓時很生氣的說道:“孺子俯首過來。”
袁雲苦笑一聲,老子惦記着弄死袁熙,你曹阿瞞就惦記着拍打老子的後腦勺,咱兩最多算是一丘之貉,不過現在你最大,老子只能認命了。
於是正準備俯首過去捱打,卻啪的一聲響,卞氏竟然提前下了手。
袁雲心中苦惱不已,自己的後腦勺難道是金子做的不成?怎麼誰都想來染指一下,不過看在卞氏美麗非常的面子上,這下捱了也就捱了。
卞氏敲打完了袁雲,才笑眯眯的將吃飯的筷子分發給了兩人,然後說道:“再不吃飯就涼了,今天妾身可是親自下廚烤了羊胸肉,冷了就變味了。”
曹操呵呵一笑,夾起了一塊羊肉便大嚼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這規矩袁雲還是知道的,於是也學着曹操的模樣開始大口吃肉,但是卻小口喝酒,幾乎能不喝就不喝。
三人總算這麼安靜了下來,一頓飯也吃的甚是可口,卞氏一直在邊上伺候着,自己倒是沒怎麼吃。
吃完飯,卞氏伺候了曹操漱完口,然後喚了下人準備烹茶,她則依然笑眯眯的坐在了曹操的身側,兩隻手就沒閒着,一直在幫着整理矮几上的書卷,還時不時的招呼着袁雲將那些書卷遞來遞去,完全當了他是自己的丫鬟在用。
不一刻,只見下人端來了烹茶的用具,袁雲瞧着立刻歪嘴笑了下。
這些茶具全是根據自己那套功夫茶的標準弄出來的,也不知道曹操何時偷學了自己泡茶的本事。
卞氏十分熟絡的將那些茶具擺放齊全,然後嘴中笑道:“袁賢侄既然來了,那麼就讓你享受下卞姨娘的烹茶手段,這方法可是卞姨娘我發明的,比市面上那些煮茶味道可是好了不少,清香可口,入喉回香,喝了我這茶就絕對不會再去想別的烹茶方式。”
袁雲嘴角抽動的厲害,指着一應茶具下意識的說道:“這些茶具不是我……”
“我的啊。”卞氏未等袁雲說完,馬上接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喝茶的方式,不是我……”袁雲還想抗議兩句。
“我的啊。”卞氏再次強調。
“可是,這明明是我……”
卞氏掩嘴呵呵一笑,再次打斷袁雲的話語,然後就這麼蠻橫的搶道:“也是我的啊。”
這下袁雲臉皮不抽搐了,心中大罵強盜啊,這卞氏看着慈祥溫婉,沒想到是個土匪的脾性,見到好的就說成她的,最要命的是還如此蠻橫,讓人完全無法爭辯。
曹操那老混蛋明顯是知道前後因果的,但是此刻他全當了沒看見,甚至大方的讚揚了一番卞氏發明這種烹茶方式的厲害之處。
這下袁雲算是明白了,這兩口子是在給自己暗示,意思就是他袁雲不管有什麼好東西,那都是曹氏的,只是使用的方法非常直接,強買強賣,不管你接受還是不接受,總之都是他們曹家的。
卞氏見袁雲點頭接受了一切,也就高興的在邊上料理起了茶水,臉上全是一股子得勝的笑意,看得袁雲直恨的牙癢癢。
曹操待第一杯茶水喝下肚子,又誇讚了一遍卞氏泡茶的厲害,然後纔對着袁雲說道:“我準備把清河許配給袁紹的次子袁熙,袁賢侄你看如何?”
袁雲手一哆嗦,差點把手中茶碗落在地上,冷靜了片刻纔想清楚了關鍵。
曹操爲何要跟他提這事?絕對不是在徵求他的意見,而是在警告他,至於是警告他不要搗亂,還是別的什麼,倒是無法一時想清,但是曹清河嫁給袁熙這事是絕對不行的,無論如何也不行。
袁雲放下了手中茶杯,然後又瞧了眼旁邊的卞氏。
卞氏竟然故意挪開了眼神,裝作看不到的樣子,這下又讓袁雲有些困惑了,這種女兒的親事幹嘛和他一個外人談起?
這太不正常了,想着袁熙那猥瑣的表情,又想到曹清河那清秀美麗的臉龐,袁雲只感覺一口熱血上腦。
“曹司空千萬不可把清河妹妹嫁給那袁熙,這事十分不妥。”袁雲還是沒忍住,這次他可絕對不想扮豬,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曹操眼睛微眯,嘴角帶笑道:“哦?這是爲何?那袁熙可是袁紹的次子,算來也沒有辱沒了清河的身份,有何不妥的。”
袁雲心中有些焦急起來,立刻回道:“袁熙爲人十分不妥,清河妹妹的幸福怎能交到這人手上?萬萬不可!”
曹操聞言立刻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袁熙身份尊貴,至於品性如何可不在我的考慮範圍,我只知道清河嫁過去等於是聯姻,這中間的價值難道袁賢侄不懂嗎?”
袁雲被說的沉默了起來,這種政治婚姻簡直司空見慣了,對於曹操而言重要的是天下,而不是什麼兒女親情。
對方畢竟是曹操啊,未來天下的丞相,以後更是被追加成了魏國的開國皇帝,皇帝這種職業哪裡有什麼親情可講,一切都是利益。
曹操見袁雲不說話,馬上接着問道:“袁賢侄之前不是也說了,公孫瓚肯定不是袁紹的對手,這樣想來等到袁紹統一了北方,他勢必會南下,如今以我曹操手裡的實力,可不是他的對手,難道讓我曹操坐以待斃嗎?如今嫁個女兒過去就可以打開局面,我爲何要拒絕?”
袁雲聞言怒氣上涌,道:“曹司空如今的地位難道是靠乞求得來的?”
曹操一怔,臉色立刻變得冷酷起來,還未說話只聽卞氏插話道:“清河如今已經快及笄,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我們替女兒考慮也是應該的,袁賢侄如果有什麼想法不如直接說出來。”
袁雲一怔,卞氏這句似乎明顯帶有提點的意思,轉瞬他就感覺臉龐有些發熱,自己明顯就是個厚臉皮,這種臉龐發燒的事情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不過此刻得到卞氏的提醒,袁雲也終於想通了一切,於是大着膽子道:“曹司空把清河妹妹許配給袁熙,不如許配給我袁雲,至少我會一輩子待清河妹妹好,這可不是我自吹,而是……”
啪!一聲脆響傳來。
在袁雲捂着後腦勺喊疼時,曹操突然喝道:“滾蛋!混賬小子竟然敢來佔我曹操的便宜,滾滾滾,免得我找人打你板子,你一個小小的虎賁中郎將,就想娶我的女兒?想都別想!”
袁雲被呼喝着一路灰溜溜的逃出了曹操的書房,走到院門處時只感覺心情十分糟糕,於是一腳踹翻了門口那曹操經常煮酒的小亭矮几,聽到一陣陶碗咣噹落地聲,他才一縮脖子跑了個乾淨。
隔着窗戶看見袁雲一腳踹翻了自己心愛的煮酒矮几,曹操沒有生氣,反是笑了起來,然後指着袁雲逃走的方向對卞氏道:“這混賬小子我是不是該打他板子?竟然敢在我這裡發脾氣,欠揍。”
卞氏呵呵一笑,道:“他是個小糊塗,難道你要做個老糊塗不成?我們搶了他那泡茶的方式,這不就是算做清河的聘禮了嗎?只是這袁小子糊塗的緊,我們無緣無故要他的東西,難道還真當了我們是強盜不成?”
曹操哈哈一笑,道:“你倒是個有眼光的,知道什麼金銀都是過眼雲煙,倒是袁小子這泡茶的方式十分講究,裡面的學問越研究越深,想來必定是可以流芳千古的東西,這以後成了你卞氏的創造,不是等於你卞氏也跟着要流芳百世了,你何時會做虧本的買賣,呸呸呸,我怎麼也學了這混賬小子的市儈,晦氣。”
卞氏臉色微紅,轉瞬就恢復成了那股子高傲的模樣,然後挽着曹操的手臂問道:“袁小子這麼氣鼓鼓的走了,你說他會幹出什麼來?”
曹操眯縫着眼睛,然後冷笑道:“還能幹什麼,要麼就是去準備把那袁熙殺了,要麼就是找清河去了,最好不要是去找曹昂述苦,否則我定然瞧他不起,哼哼,想娶我曹操的女兒,不拿出些本事來如何能行?”
卞氏一驚,道:“你難道就不擔心?要是袁雲殺了袁熙,袁紹那邊你如何交代?又或是袁雲跑去跟清河做出什麼背德之事,這可是很丟人的,我倒是希望他只是去找曹昂述苦。”
曹操哈哈一笑,然後將卞氏摟入懷內,這才自信道:“我曹操怕過什麼?袁小子至少說對了一件事情,這世上可沒有什麼東西是能靠乞求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