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公,恆雖不才,然以爲袁本初得四州後已經驕橫,犯兵法數忌,此戰必敗!”
聽到曹老大問起即將打響的袁曹大戰後,陳恆便擲地有聲的來一句。
嗯,不管是出於對歷史的瞭解,還是對主公的表忠心,他的作態不是一般的信心滿滿。讓曹老大都在剎那間,產生了爲之氣奪的感覺來。
雖然他和荀彧、郭嘉等衆人都商討過好多次了,但在心裡,還是沒有底氣的。畢竟袁紹坐擁四州,除去駐防的郡兵外,完全可以拉出一支四十萬的軍隊來!
而他自己,能拉去和袁紹硬拼的,也就四五萬人。而且這些年,他治下之地,連年天災兵禍不斷,早就民生凋敝。
要不是屯田了,他早就被戳了脊樑骨,冠上個窮兵黷武之名。
現在年紀輕輕的,統兵作戰不過數年的陳恆,張口就信誓旦旦的說袁紹必敗,曹老大自然是不信的。
就算你是爲了堅定我的信心,也不能紅口白牙不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需要人哄着!帶着有點小惱怒,曹老大呵呵了句,口氣有些冰冷,“好志氣!只是汝依據呢?”
好吧,陳恆這翻表態,適得其反了。
曹老大心裡覺得他小子還是有點輕狂。
“恆自然是有依據的。若主公不嫌棄囉嗦,恆願一一道來。”
“呵!汝姑妄言之,孤姑妄聽之。”
曹老大身體往坐塌後一靠,還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當成趙括的紙上談兵了。
“喏!恆以爲袁本初犯了兵法數忌,乃此幾點。”
陳恆一個拱手,起身娓娓道來。他知道,今天若不是給出個讓曹老大滿意答案,以後就不會被重用了。
“袁本初當年隻身入渤海郡,十數年間就得四州,州里士民尚未完全歸心。且連年征戰,方纔安定就舉大兵欲侵略天子所在,此兵家之忌耳!若是他深諳兵法,應當先休養生息數年,並以精兵數部,從雒陽、濮陽、泰山、琅琊等地騷擾,壞我軍之民生,疲我軍之兵。只需數年,此消彼長之下,我軍定然無法抵禦!”
頓時,陳恆的話語剛落,老神在在的曹老大就猛然睜開眼,額頭見汗。眼中也一下子變得殺氣騰騰,彷彿一隻擇人而噬的猛虎。
他的根基薄弱,自己是知道的。如果袁紹真的如陳恆所說,那麼他還真無法抵禦。
呼......
半響,他才深呼出了一口氣,眼睛也再次微眯,“若本初如此,汝可有法可破乎?”
“回主公,恆對此束手無策。此乃陽謀也,以勢壓人,無可破!”
先是一臉嚴肅的回了句,馬上的,陳恆就露出了個笑容,“嘿嘿,不過主公也無需憂慮。恆聽聞,袁本初麾下田豐、沮授皆獻過此策,然不能用耳!”
“嗯。”
輕微的發出個鼻音,曹老大將手放在了長長的鬍子上。
馬上的,就臉上就有點黑。他反映過來了,陳恆這小子是故意用驚人之語,來吸引起他的注意力呢!
“豎子!不過立下寸尺微功,就驕橫得無法無天乎!”
發怒的曹老大,咆哮了一句。習慣性的想去抓竹簡砸人,卻纔想起自己是坐在榻上,而不是案几前。
額...
不用反映那麼大嘛,我就是看你快睡着了,就想着給你提提神而已。
陳恆立刻就大禮跪拜了下去,“恆並非有戲耍主公之意,乃欲藉此引出所言之依據耳。”
嗯,畢竟是主公嘛,討巧之事,給個臺階的事,能做就做了唄。
不過曹老大兵不領情,細長的眼睛殺氣不減,兩道法令紋也愈加深邃,嘴裡發出的話語也如同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
“好!孤就信汝一次。哼,若是不說出個子午卯酉來,孤就讓汝就當來司空府,當一輩子的執戟郎!”
“喏!謝主公寬宏大量。”
這次,陳恆不敢再怠慢,立刻就將心中所想,全部竹筒倒豆子扔出來了。
“其一,袁本初好大喜功,不惜軍力。明明可以逸待勞,非要舉大兵彰顯威嚴,意圖一戰而定,此爲取短棄長也。”
“其二,兵貴勝不貴久。袁本初圖謀襲我軍數月,但現今依然無動作,軍中銳氣已失。”
“其三,四州之兵,本互不統籌。如今匯聚一起,人心必不齊,將領也會攀比貪功而誤事。”
“其四,越大的野獸,需要的食物就越多。軍中也如此,兵馬多了軍糧消耗也多。軍中之糧,常常千里轉運,甚是不便,只是人吃馬嚼就能拖垮軍心。”
這次,曹老大是聽進去了,還津津有味的。撫着鬍子的手,一上一下沒停過。看到陳恆停了下來,不由又發出了個鼻音,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畢竟都能發現敵人不足之處了,肯定是要說出應對之策的,不然和誇誇其談有什麼區別呢?
“主公,恆以爲我軍勢弱,兵力甚少。先讓軍士扼守險要之地,避其鋒芒;再以數部精兵騷擾袁紹糧道,久而久之,便可尋到戰機!”
“嗯。汝所言有理。”
曹老大點了點頭,投過來一個讚賞的眼光,還教訓了一句,“不過不是避其鋒芒,而是要先奪其銳氣,再固守。不然我軍士氣是提不上去的。”
廢話,我能不知道啊!
顏良文丑怎麼死的,我又不是不記得。這不是留點瑕疵之處,思慮不周之地,好讓你補充一下,讓你彰顯才智高超,滿足下優越感嘛...
馬上的,一點都不作僞的,一記馬屁就奉上,“主公之言大善!是恆才疏學淺,思慮不周,班門弄斧了。”
“嗯,知道自己不足就好。”
果然,曹老大神情緩和了好多,還教訓了一句。
“孫子有云: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汝雖征戰數年,便立下不少功勞,但也要多思慮,不可兒戲!”
陳恆立刻就打蛇隨上棍了。不過呢,他還露出了個欲言又止的表情來。
曹老大一看,就有點興趣了。
他知道陳恆一直都不拘於禮法,常有劍走偏鋒之舉。心中有些期待,臉上卻很風輕雲淡,緩緩的來了句。
“子初,有話但說無妨。若是錯了,孤不怪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