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制與宵禁若按你說的話,確實可以清除,但是太子有沒有想過,若是大增衙役,這糧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況且是在太子大減了稅賦之後,魏國恐怕更養不起這些人了。”
聽到曹操這個問題,曹丕亦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的疑惑之處。
曹操的這個問題,曹衝自然也有想到。
“天下久經戰亂,一如秦末一般,百廢待興,百姓也厭倦戰爭,渴望和平,此時,應該如同文皇帝與景皇帝一般,輕稅賦,與民休息,是故兒臣爲百姓減輕稅賦,至於取消宵禁之後,衙役變多的問題,也不是不好解決,既然取消宵禁是一個開源節流的事情,在開源了之後,商稅所得,給這些衙役發些糧餉不過是一些零頭罷了。”
曹操點了點頭。
“這點孤算是明白了,但是你在之後鼓搗出一個三院,又是爲何?”
這個三院,當然是與涼州那個三院一般的了。
格物院,農學院與軍事院。
三院各有各的職能。
在三院之中,最先出成果,也是最好解釋的,便是這個農學院,曹衝眼珠一轉,馬上說道:“三院所出,自然是爲了造福百姓,增加國力。”
“不知道這個三院如何增加國力,如何造福百姓?”
曹衝手握着酒樽,笑着說道:“三院第一的格物院,便是取了格物致知的意思,目的是要了解萬物的規律,然後爲我魏國所用,譬如爲何火藥能夠爆炸,爲何有如此威力,要弄明白他,這便是格物院的作用,三院第二,便是軍事院,軍事院顧名思義,便是研究武器,眼下九州平定,四海晏平,然天下不止有九州,天下不止有四海,兒臣非是守舊之人,兒臣亦是有武帝之野望,心儀拓土開疆,爲我大魏國奠定不世基業,若有比火藥更加厲害的武器,試問天下間,誰會是我大魏國的對手?”
“這三院第三,便是農學院,農學院,便是與百姓,與農業有關的東西,他們主要是研究如何讓作物得到更多的收穫,如何用最低的成本,養最多雞狗牛羊,如何用最小的力,完成最苦的活,做成最多的事,就譬如農學院之前剛剛推出的曲轅犁,可以說是大大的造福了百姓。”
“曲轅犁?”曹操眉頭一皺,有些不理解。
曹丕亦是如此。
“橫豎不過農具罷了,如何說是大大的造福百姓?”
“二哥此言差矣,試想一下,若是沒有直轅犁,百姓在耕種之時,只能用手去耕田的話,百姓是會有多辛勞,這個耕田的速度是會有多慢?”
曹衝換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二哥想來還不知道這個曲轅犁會帶來的好處,本宮這便與你細說一二。”
“《山海經》最早說“后稷之孫日叔均,始作耕。”傳說中最初有後稷的孫子叔均發明了犁。最初的犁鏵用木、骨、石、蚌,春秋時有了鐵犁冠,秦漢有了全鐵犁鏵。趙國發明瞭二牛三人的耦犁,是始扛式的直轅,組成部分包括犁轅、犁箭、犁牀、犁梢等,其特徵是犁轅是直的。但是這個直轅犁有兩個缺點,一個是沒有犁壁的犁只能翻土,不能碎土、鬆土和起壟,另外一個則是長直轅犁,耕地時回頭轉彎不夠靈活,起土曲轅犁費力,效率不很高。”
“而一旦百姓普及了曲轅犁之後,原本耕一畝田的時間,現在他們可以耕種兩畝,三畝,甚至更多,二哥以爲,這不是造福百姓,這不是強我魏國?”
“這,這...”
即便是曹丕,現在也啞口無言了。
若是真的按照曹衝所言,那麼,這個曲轅犁便太有用了,這何止是造福百姓,強魏國國力,這簡直就是千秋萬代的功德!
魏國原本因爲人口不多,所以大力促進生育,爲的便是讓原本可以耕種的田地都有人去耕種,曹衝這個曲轅犁一發明出來,原來一個百姓只能耕十畝地,現在可以耕二十畝,三十畝了。
對於魏國來說,便是稅收增加了兩三倍。
“這麼說,這曲轅犁倒是個利器,此物是誰人發明的,孤要賞賜他!”
曹衝嘴角一裂,笑着說道:“父王要賞賜的話,便賞賜農學院便好了,這非是一人之功,而是一院之功。”
曹操點了點頭。
“有如此利器一處,何愁我魏國不興?”
曹老闆看起來心情不錯。
而曹丕心中卻是五味雜成,心中即使苦澀,有也些氣餒。
不甘自然是因爲這個太子之位現在在曹衝的屁股下面,氣餒這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在治國一道,好像真的不如曹衝。
這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若他現在成了太子,魏國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變化。
即使不想承認,但曹丕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曹老闆問了曹衝這幾個問題,再看曹丕現在的表情,便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曹老闆問這些問題,難道是因爲不知道這些政令的功效作用嗎?
他是不懂嗎?
當然不是了!
要知道的是,曹衝在下這些政令的時候,都是先得到曹操的同意之後才實行的。
他雖然監國,但並沒有掌握魏國的所有權力。
當然,在遞給曹操竹簡的時候,曹衝有在後面附加這個政令可能帶來的後果與好處,最起碼讓曹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怎麼做。
既然曹操同意了這些政令,今日當着曹丕的面問出這些問題,當然是說給曹丕聽的了。
目的也很簡單,便是讓曹丕死了這條心。
你弟弟當這個太子很合適,比你合適,孤沒有看錯人,你也就不要這麼放不下去了,是時候放下了,做一個富貴侯爺不也很好?
曹操希望曹丕放下這個想當太子的念頭。
但是...
曹丕放的下嗎?
曹衝轉頭看向曹丕,此時的曹丕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刻曹丕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些什麼?
到底是不是要放下?
曹丕的眼睛逐漸明亮起來了。
父王,你的眼光沒錯,倉舒,你的治國能力確實超過我。
但是!
但是王位終歸只有一個,不是你的,就是我的。
現在你是太子,但我還是不甘讓這個王位給你!
絕對不甘心!
爲什麼我不能做魏王?
即使我不如倉舒!
但是我不甘心,我是長子,這個太子太子之位應該是我的!
呼~
曹丕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父王,你問這些問題,是給兒臣聽的嗎?”
曹丕冷不咧的這一句話,讓曹操驟然頓住了。
曹衝臉上雖然有驚詫之色,但心底裡倒是沒有多驚訝。
果然...
他還是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