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二月天,拂提楊柳醉春煙。
鄴城的春天與許都稍有差異,許都的春天雖然也是萬物生長的,但是因爲宮中的那位,所以那春天即使是春意盎然,但是在那春意盎然之中,還是帶着一些不如意。
而鄴城的春天的不一樣。
鄴城的春天有瘋長的野草,有壯碩大樹,有汩汩流動的泉水激鳴,也有陽春白雪的應和,有貴人們的奢靡歌舞,也有武將的揮劍成雨。
這是一座充滿着朝氣的城池,一如他的主人曹操一般,這個時段,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時刻。
距離赤壁之戰,天下一統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了,在這三年裡面,整個九州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曹操攻陷江東的同年十二月,張魯劉璋上表歸附朝廷,次年三月,遼東公孫康上表歸附,並且將長子公孫晃質於鄴城。
漢中的張魯,益州的劉璋,遼東的公孫康三人歸降了之後,天下基本上就是一統了。
當然,還有一個地方讓曹操頗爲頭疼,那就是長安的馬超韓遂,這兩個人手上握着十萬大軍,確實是讓曹操如鯁在喉。
曹操在去年下了一道命令,封韓遂爲左將軍,馬超爲徵北將軍,希望兩人入朝爲官,放下手上的兵權,但是不知道兩人是害怕被曹操一鍋端還是因爲另有圖謀,所以這事情一直拖延到了公元212年,也就是建安十六年的春天。
但是在鄴城,只要是稍微知道坊間流言的百姓都知道,曹操的耐心已經是不多了,甚至是因爲這件事,曹操把馬騰的月俸減少了一半。
硝煙味,即將在這個和平了三年的九州大地再次升起。
在鄴城最中央,也是最高的地方,有四座府邸矗立其中。
其中最大,也是在最中央的,是魏王王宮。
之所以稱之爲魏王宮,那是因爲在短短的三年內,曹操便是從一個縣侯變成了如今的魏王了。
公元209年,漢獻帝派御史大夫郗慮冊封曹操爲魏公,以冀州、幷州等十郡爲魏國封地。皇帝允許曹操在鄴城建立魏王宮,享有天子之制,獲得“參拜不名、劍履上殿”的至高權力。
公元211年,漢獻帝冊封曹操爲魏王,頭戴十二旒冕冠,禮儀同天子,封地由原來的十郡,變成了豫州,青州,徐州,幷州,兗州,荊州六州之地。
除了皇帝所在的司隸,以及江東(揚州),益州,幽州,涼州之外,曹操的封地基本上覆蓋了諸夏一半的土地了。
而且這一半的土地,大多是諸夏大地最富庶的區域。
到了現在,曹操的勢力已經是太大太大了,大到遠在許都的皇帝都絕望的地步了,所以漢獻帝儘量滿足着曹操的需求,朝事不問,而且對於曹操的要求一直是有求必應的。
這是曹操最風光的時候,甚至有人搬出了董仲舒的五德始終論,上諫請求曹操替代漢室的正統地位,建立魏朝,來保護諸夏子民。
但曹操不知道是覺得時候不到,還是因爲心中認爲自己還是漢室的臣子,所以一直沒有迴應,甚至是將那幾個帶頭的人遠調了出了鄴城。
外人們不知道曹操心中的想法,他們以爲曹操現在不急,所以即使他們心中着急,也只能是暫時的隱忍了下來了。
曹操現在威嚴日盛,他是六州之地真正的王者,他已經,或者說是超出了一個人臣能夠達到的極限了。
劉邦的非劉姓不能稱王,已經是被曹操打破了,他已經稱王了。
曹操威勢盛大,他的王宮自然也是雄偉壯麗的。
魏王宮佔地極大,差不多有鄴城的六分之一,被橫亙鄴城的朱雀大道一分爲二,而在這內城的朱雀大道周圍,則是一衆勳貴武將的住所。
離魏王宮最近的,是五官中郎將曹丕的府邸,他的府邸佔地面積極大,在府邸之中甚至是有流觴曲水,假山花園。
在曹丕的五官中郎將府邸之後,則是曹植的平原侯府,平原侯府佔地面積比五官中郎將的府邸要小上一些,但也是巍峨異常。
再往下,則又是一座巨大的府邸,這座府邸比之平原侯府或者是五官中郎將府的規格絲毫不差,甚至在有些地方還有超過,三十六道階梯的正門口上的牌匾,有小篆刻印上去的四個金字:洛陽侯府!
這所謂的洛陽侯,不是別人,而正是曹衝曹倉舒!
曹衝在南征歸來之後,曹操便上奏爲曹衝請功,請求皇帝冊封曹衝爲洛陽侯。
洛陽侯雖然是縣侯,但這個縣侯卻是有些不一般。
就譬如曹植的平原侯的食邑是平原縣一般,曹衝的食邑是洛陽。
此時的洛陽雖然久遭戰亂,但是所謂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洛陽每年爲曹衝帶來的食邑收入,還是一筆巨大的數目的,這起碼是平原縣的十倍以上。
所以在這些日子來,曹衝都是被曹植嫉妒着的。
洛陽侯府很大,但是佈局也是規劃得很是清楚。
侯府分爲內府外府,外府就是洛陽侯屬官平時辦公的地方,佔有侯府一半的地域,而內府又分爲內院外院。
內院是曹衝妻妾居住的地方,這地方景色雅緻,不僅有流觴曲水,還有奇花異樹,甚至是還有一塊不小的練武臺。
外院則是一些奴僕居住的地方,還有幾處待客的廂房。
此時,曹衝一身朝服,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絲的疲憊,在冬兒的服侍下,曹衝很快的就將厚重的朝服脫下來了。
這朝服有十幾二十斤的重量,饒是曹衝長了三歲,現在已經是十七歲的年紀,但一直揹着這幾十斤的東西,還是被它累得夠嗆。
唉~
曹衝嘆了一口氣,接過一個侍女的溼布,將頭上的汗漬稍微擦拭擦拭。
冬兒在曹衝背後用小手爲曹衝按摩着,越發嫵媚的臉上勾起了幾分好奇的神色。
“夫君,爲何嘆氣,莫非是在朝堂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
曹衝感受到冬兒愈發豐滿的身材,心中不由一蕩,但很快,曹衝便將心中的躁動壓下去了。
“父親又要用兵了,這天下真是沒幾天安生日子過了。”
就在今天的早朝,曹操明確下了備戰指令,並且派兵將馬騰下了獄。
之所以沒有立即打仗,是因爲主將的人選還沒確定下來。
曹操雖然有心出戰,但是鄴城與許都現在看似是風平浪靜,但是曹操卻是知道其中的詭譎波濤,他知道,若是他離開鄴城的時間長了,這鄴城或者是許都便會有變故生出,所以曹操明確表示自己不會親自出戰。
他要坐鎮後方!
曹操不親自出戰,那誰去做主將,繞這這個問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是吵得面紅耳赤。
曹丕是希望曹仁掛帥,因爲曹仁是他的人,而曹植卻想要曹彰爲帥,因爲曹彰也是曹植的人。
而曹衝,卻是不答應這兩個人爲帥,曹衝要把這個立功的機會給張遼,因爲張遼站在自己身後。
如此,三方勢力就一個主將的人選,幾乎是快吵到動手的程度了。
當然,到了最後,早朝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曹操卻是分外的有耐心,這一點倒是讓曹衝心中有些詫異。
冬兒小嘴一撇,將整個身體壓在曹衝身上,卻是沒有說什麼話。
所謂是戰或者是不戰,與他一個女人家的沒有關係,現在冬兒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問題。
都三年了,爲什麼夫君與我還沒有誕下子嗣呢?
冬兒決定乘着姐妹們沒注意的時候,必須要偷偷的努力一下把。
所以曹衝剛回家氣都沒喘直,就被迫的提槍上陣了。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