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局勢有些混亂,那一艘艘的江東戰船,彷彿是一頭頭狡黠的鬣狗一般,上來就向着曹軍咬下一口肉,他們也不戀戰,咬完就走,如此戰術,曹軍拿他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鏖戰了一刻鐘不到,曹軍這邊已經是沉了十多艘戰船了,而江東那邊居然毫髮無損。
曹衝看在眼裡急在心頭,雖然十幾艘戰船的損失對於曹軍的幾百艘戰船來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戰船損失雖然不大,士氣的打擊卻是巨大的。
這種他可以打到你,你卻打不到他的感覺,尤爲憋屈。
曹衝這艘樓船大艦沒有遭到陸遜的狼羣的撕咬,但即使是如此,這艘樓船大艦上的士卒都是緊咬牙關,滿臉羞憤的。
太tm屈辱了,我曹軍何時這麼憋屈的打過一場仗?
其中尤其是站在曹衝右邊的周獨夫,發怒得鬚髮皆張,滿臉充血,直接大叫了起來。
“公子,這仗打得也太憋屈了,這戰船連在一起也太不靈活了,公子,將這樓船大艦與其他船分開,我要與他們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
曹衝搖搖頭,在江上,與江東決一死戰不是什麼好事,長江上面可是江東水師的主場啊!
“大頭不要胡鬧了,再過一刻鐘,去對面的敵營再去報仇!”
曹衝說再過一刻鐘,並非胡說一通的,相反,是有根據的,因爲在一刻鐘的時間內,鐵鎖連環連接而成的戰船大陣已經是駛到江中了,再過一刻鐘,這連環鐵鎖船就可以抵達南岸了。
曹衝雖然對那如同狼羣一般的江東戰船無可奈何,但既然無可奈何,曹衝也不會直接和他衝突。
若是要抵抗這些煩人蝨子的撕咬,不知道要出動多少力量,萬一出動力量,被他們引出去逐一擊破,那就大大不妙了。
從開始到現在,曹衝的目的都很明確。
衝上去,衝到對岸去!
至於在江上狹路相逢,不過是過江的手段而已,你江東水師在長江上是一條游龍,那麼,到了岸上,怕是會直接變成爬蟲。
而我曹軍鐵騎在長江上雖然暫時失去鋒芒,但到了地面上,這還是一支讓人爲之膽寒的鐵騎!
曹衝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忍,忍過一時,海闊天空。
只要在長江上遭受的損失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只要這連鎖的戰船能到對岸,那麼一切都好說。
曹軍在江上,始終是不如江東水師的。
而且事實上也是像曹衝自己猜想一般發展的。
周瑜呂蒙從夏口撤離,帶走了一半軍隊的同時,也是帶走了戰船,而且帶走的,基本都是大船,就連周瑜坐下的樓船也開到烏林去了。
帶走一半的軍隊就已經讓江東方面的防守有些人手不足了,再帶走了近半的戰船,若是要勉強防守,江東自然是做得到,但是曹衝鐵鎖連環之後,江東方面雖然可以消磨掉一些曹軍戰船,但是始終無法阻止船塢一般的龐然大物向前進。
若是周瑜未走,戰船未撤,曹衝如此橫衝直撞,和找死無異,但是因爲江東的戰船人手不足,曹衝這個看似蠻橫的招式居然很實用。
曹軍的戰艦被點燃了一艘又一艘,快到南岸的時候,曹衝的戰船大陣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了。
三分之一看起來多,但曹軍的損失卻沒有明面上看起來那麼大。
戰船相連,但也不是不可以相切的,在一艘戰船被炸藥炸沉的這個過程中,船上的士卒早就將與他相連的鐵鎖卸下來了,而上面的人,除非是當場被炸死的,不然都是可以游到附近的一艘船上去的。
所以其實曹軍的損失並沒有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曹軍損失三分之一的戰船,被戰陣丟棄的船隻已經燃了一半的江面了,江上火勢浩大,將白天變成了傍晚,也把曹軍士卒心中的怒火點燃了。
憋屈了一路,曹軍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江岸,已經打算磨刀霍霍向豬羊了。
南貉們,準備授首罷!
一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在距離南岸還有十米的時候,戰船上水性比較好的曹軍將士已經跳下去了,而隨着他們躍下江面,浩浩蕩蕩的戰船大艦,已經是要在南岸登陸了。
南岸的營寨上面,黃蓋與陸遜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在戰爭一開始的時候,陸遜的計策的確是在一定程度上痛擊了曹軍,給江東方面很大的士氣激勵,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了曹軍的士氣。
但是曹衝並不在意那一點的損失,依然全速前進,將來騷擾曹軍的戰船視爲無物,這樣的戰術固然使曹軍損失慘重,但曹衝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們已經渡江成功了!
不僅是如此,渡江過來的,不是一羣疲憊之師,這是一羣憤怒的鐵甲雄師!
從現在嗷嗷大叫衝上來的曹軍士卒的樣子你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實在是憋屈壞了。
被打還還不了手,看着昔日同僚的生命一個個在眼前消逝,他們的心中已經是積滿怒火了。
唯有鮮血!
唯有鮮血才能洗刷屈辱的怒火!
鏘鏘鏘~
寶劍出鞘,戰戟向天,一羣氣血上頭的曹軍士卒現在已經顧不了太多了,他們甚至沒有聽曹衝的命令,直接就衝了上去。
殘肢斷臂,血液,吼叫,憤怒,恐懼,戰鼓連天....
身處在戰場上的士卒,再也不能保持自己的理智了,現在的他們,是一羣野獸,一羣嗜血的野獸!
陸遜黃蓋看着漫山遍野衝殺上堤的黑甲士卒,臉上已經是劇變起來了。
原來陸遜以爲曹軍在長江上應該是損失了三分之一兵力的,也就是剩下的,最多也就五六萬人,而且這五六萬人也大多是疲憊恐懼之師,自己在江岸以逸待勞,箭雨炸藥招呼過去,即使對面人多,也可以殲滅在這江岸上。
但面前的一幕遠遠的超過了陸遜的計算。
面前的曹軍不僅人數衆多,有七八萬人,而且士氣如虹,完全沒有在之前被江東的騷擾戰術而士氣大降,反而士氣愈加的高漲。
這是什麼情況?
陸遜臉上有着震驚的神色,而黃蓋臉色雖然有些驚慌,但還沒到失措的地步。
“伯言,此時我等該如何應對?”
呼~
陸遜吐出一口濁氣來,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老將軍,此時我等只有一條路走。”
一條路?
黃蓋心中一顫,似乎猜到了陸遜的計策,但是心中卻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哪條路?”
陸遜眉眼生光,之前頹敗的氣息完全消失,轉而化之的,是鬥志昂揚。
我還沒有敗,只有撤出夏口,回援柴桑,待大都督的大軍將這些過岸的曹軍剿滅,那勝負還是一個未知數。
我陸遜沒有敗,也不能敗!
有了這個信念支撐之後,陸遜也冷靜了下了來,他看着心神不寧的黃蓋,斬釘截鐵的吐出一個字。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