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嚥了一口口水,側目望向曹純,這才迅速的對着曹衝說道:“小將軍,長沙城中,有士卒上萬,但大多是訓練沒多久的新兵....”
糜芳還沒繼續說下去,後面的簡雍就站了起來了。
“糜子方,你還真敢說出來,主公難道對你不好,你沒有報知遇之恩的心也就算了,還在此賣主求榮?”
糜芳被簡雍如此訓斥,心裡有些慚愧,但很快,心中的慚愧就被惱怒取代了。
“簡雍,你是聖人,那在孫乾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來仗義相言?如今倒是在這裡訓斥起我來了?”
簡雍臉色一紅,爭辯道:“這不一樣!”
不一樣?
“那你說哪裡不一樣?”
簡雍滿臉通紅,說道:“孫乾必死,我爲他說話,不過也就多搭一條人命罷了,但是你在此賣主求榮,卻是要將昔日同僚盡數出賣,你對得起你的良心?”
“良禽擇木而棲,劉備金蟬脫殼,將你我捨棄,我等還需爲他賣命?”
糜芳這句話倒也是實話,簡雍聽完之後,眼底閃過一閃而逝的落寞,但落寞之後,又多了一絲決絕。
“你糜子方可別忘了,你家小妹,還是主公的夫人呢,你就算是不爲自己聲名着想,也該爲你的妹妹着想。”
威脅?
糜芳眼中閃過一絲戾氣,說道:“若是劉備是真君子,斷不會爲難小妹,若他爲難小妹,更說明他不值得我追求!”
糜芳心中搖頭,此時我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哪有心思管小妹的死活?
“你...”簡雍被糜芳的無恥所震驚,目瞪口呆的看着糜芳,久久不說話。
曹衝在一旁觀看這兩個自家人的狗咬狗,聽着糜芳與簡雍的對話,心裡有些唏噓。
糜芳寧願讓自己的小妹陷入萬劫不復,也要出賣劉備,爲自己討得一些生機,而簡雍雖然在言語中依然對劉備忠心耿耿,但何嘗不是在尋求生機,只不過,他們兩個選擇了不同的方式而已。
糜芳的求生,就是賣主,而簡雍的求生,則高大上不少,是賣弄自己的忠誠,上位者喜歡的,就是忠臣,而不喜歡像糜芳一樣爲自己的性命而出賣主人的人。
簡雍的這一套操作,萬一遇到了明主,說不定就直接涅槃了,不僅自己的仕途沒有損失,甚至於更近一步。
而且最差的結果,也是死了而已,人死,聲名存,劉備,甚至是曹操,對待他的後人都會禮遇一些。
曹衝看着簡雍,知曉他比糜芳的手段要聰明。
但現在可不是讓你賣弄聰明的時候。
“子和叔,讓簡雍閉嘴!”
曹純早就被他們嘰嘰喳喳吵得煩死了,之所以不動作,是因爲被曹衝攔住的原因,現在曹衝不攔了,曹純當即風風火火的跑過去。
“你給爺爺再說一句試試?”
“你....”再會說的謀臣,遇到明晃晃的大刀,還是得忍氣吞聲,得慫下來。
簡雍到底還是惜命的,因此厭惡的瞥了糜芳一眼之後,便低頭沉默了下來。
“糜芳,你繼續說!”
糜芳很有狗腿子的潛質,馬上在曹衝面前低聲下去,話也是說出來了。
“長沙城守軍雖然有上萬人,但大多是新練的士卒,而且長沙太守韓玄雖然投降劉備,但心中大多是被局勢懾服,沒有歸心,劉備此時在長沙城,不見得能站穩腳跟!”
韓玄?
在三國演義中,韓玄是直接被魏延斬了頭去邀賞的,但在正史之中,韓玄卻是活得好好地,順順利利的當了蜀漢的官員,還是做長沙太守,只是被之前的下屬黃忠管轄而已。
糜芳的這個情報很重要,這表示這劉備此刻在長沙城之中,不想曹衝之前想的那麼快活。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進攻長沙城?
曹衝眼睛一轉,對着一旁的曹純問道:“子和叔,若是此刻我等直接攻打長沙城,那會如何?”
攻長沙?
曹純一愣,說道:“我等沒有軍令,貿然進攻,可是要被軍法處置的,況且,就算是像這傢伙所說一般,我等即使要進攻長沙城,也沒有攻城器械啊!”
曹純的擔憂很有道理,第一個,沒有軍令,貿然進攻,若是成了,無功,若是敗了,軍法處置,基本上沒有那個將軍會做,那些喊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人,大多都成了冢中枯骨了,但即便如此,曹衝卻還是執意要做。
曹衝要攻長沙,並非盲目進攻,具體來說,曹衝是有一些把握的。
換一句話來說,即使曹衝進攻失敗了,在長沙城外被劉備打敗,要被軍法處置了,但誰會軍法處置自己?
曹操?
自己可是他的寶貝兒子,最後的處罰,最多是功過相抵,傷不了曹衝的一根毫毛。
冒着危險,曹衝也要上的原因,自然是曹衝時間不多了,他要把劉備留在長沙,一旦劉備與孫權回合,那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劉備,必須死!
“誰說要直接進攻長沙城,我會讓他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
曹純一愣,眼中頗有些好奇,連忙問道:“倉舒你有計策,快快說給我聽。”
曹衝一笑,指着糜芳說道:“這件事情的關鍵,就在他身上!”
“他?”曹純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就靠這個軟骨頭?”
曹衝連忙制止曹純的要說的話,對着糜芳說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糜芳嚥了一口口水,心裡徹底的慌了起來了,他在剛纔把劉備徹徹底底的賣得乾乾淨淨,但這曹衝在下一秒卻是要自己去做內應?
糜芳很想說我不去,但他知曉,曹衝的這句話雖然是個問句,但卻是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要是他說一個不字,剎那間,他的人頭便會落地。
唉~
糜芳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去!”
曹衝臉上綻開笑靨,把糜芳拉了起來,輕輕的拍弄着他身上的灰塵,小聲的在糜芳耳朵裡面說話。
“你只要策反韓玄,至於口頭承諾,你大可以方便行事,事成之後,我會稟明我父,不僅赦你無罪,還會讓你在徐州謀一個太守之位噹噹,你覺得如何?”
太守?
糜芳嚥了一口口水,問道:“你說得可真?”
“千真萬確!”
糜芳眼神閃爍,心裡算是有些底了,他在之前把劉備徹徹底底的出賣之後,已經不要想在劉備那便混了,若是能在曹操那邊謀一個太守的位置,那糜家也算是成爲了官宦之家了,不再是善賈之家了。
糜芳眼睛一亮,也多了一些決絕:既然把劉備賣了,不如賣得徹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