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河邊狂吐了好一陣子,小草平緩了一下心情,打算繼續去把屍體挖出來,送回六扇門檢驗。
然而一回頭。土裡的頭旁邊多了一人一狗。
段十一蹲在她挖出來的頭旁邊,皺眉看着
。大白跟着段十一蹲在頭旁邊,一張狗臉十分嚴肅。
小草挑眉:“師父今日不是與芙蕖公主有約麼?”
“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一早就約完了。”段十一頭也沒擡,指着坑裡的屍體道:“這就是那失蹤人口?”
小草點頭,撇撇嘴道:“咱師徒倆都快成命案警報器了,走哪兒哪兒就死人,還以爲只是救個失蹤的人,結果也讓我挖到了屍體。”
這樣看起來。她離轉正也不是那麼遙遠啊!
“那你把屍體挖出來,咱們回去看看。”段十一起身,後退了一步。
“哦。”小草拿着刀鞘就開始刨。
可是刨着刨着覺得不對啊,這裡兩人一狗,憑毛就她要挖?
“師父。”小草十分認真地道:“你不幫着我挖就算了,好歹裝作十分關心的樣子在旁邊看吧?”
“就算不在旁邊看,哪怕你遠點看着也行啊!跳進河裡游泳是幾個意思?!”
段十一的外袍和鞋子已經脫在了岸上。整個人像一條白色美人魚,在河裡遊得可歡樂了。大白也跟着他狗刨,大舌頭吐啊吐的。
“你不懂。”段十一抹了把臉,笑眯眯地道:“我這是在找周圍的線索。”
當她是智障呢?找線索找到水裡去了?小草噴了噴鼻息,憤怒地繼續挖。
死者是三四十歲的男性,渾身破爛,脖子上有往後勒的傷痕,看起來像是被人用繩子從背後勒死的。初步可以判定是他殺。
只是這人有點奇怪,小草把屍體平放在地上,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到底哪裡奇怪,但就是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段十一已經在河裡遊了一個來回,上岸渾身是水地走過來:“勒死的?”
“嗯,而且你看這勒痕,不是上吊,是往後的。再者。他又被人給埋在這裡,說明是謀殺。”
分析得算是有道理,段十一點頭:“帶回去讓仵作驗屍吧
。”
小草頓了頓,一臉嚴肅:“師父,我一個人扛?”
段十一笑得理所當然:“不然呢?你要讓爲師這樣玉樹臨風仙姿綽約的人幫着扛屍體。從長安街上張揚而過?”
小草呵呵兩聲:“老子也是如花似玉青春無敵美少女啊!你既然出來了,憑啥不幫忙?”
段十一扁扁嘴,一張臉瞬間變得楚楚可憐:“昨兒爲師扭到了腰,你忍心叫我再扭一次?”
他的臉突然靠近她,放大了看也一點沒看見毛孔。小草吞了吞口水,壓根就沒聽見段十一在說什麼。
這丫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每次要她出力都使用美男計,她是那種看起來很容易中計的人嗎!
半個時辰之後,小草將屍體扛回了六扇門。
包百病哎呀哎呀地看着她,皺眉道:“小草你一個姑娘家,咋盡做這些事兒?瞧你這一身屍臭,趕緊去洗個澡啊。”
還是包百病最貼心了!小草連忙就要往屋子裡跑。
結果段十一那手長腳長的。伸手把門口一堵:“先聽了驗屍報告再走。”
“我爲啥要聽啊?”小草皺眉:“一般不都是你聽的麼?”
段十一垂眸,幽黑泛光的眸子靜靜地看着她:“你可是要成爲六扇門正式捕快的人,凡事都依賴我怎麼行?”
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小草點頭,跑回了屍體旁邊。
六扇門仵作只有一個吳事,最近家裡媳婦鬧彆扭回孃家,於是請假沒來上班。包百病在六扇門白吃白喝的,自覺就承擔起了仵作的工作。休叼豐劃。
戴上手套,包百病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屍體。
“沒有打鬥的傷痕,脖子間有明顯勒痕,屍體應該過了水,泡得有些發白,再埋進了土裡,所以腐爛成了這樣
。”
說着說着,包百病還仔細聞了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聞見點兒人蔘味兒,不是他肚子裡的,是身上。”
ωωω▪ttk an▪¢○ 人蔘味重,包百病鼻子又靈敏,所以應該是不會錯的。
小草摸着下巴開始想,屍體爲啥會在水裡?
“邊去沐浴邊想吧。”包百病推了推小草:“方纔門外還有個公子哥兒來找你,女兒家家的就該打扮得漂亮點多出去走走,別跟你師父學整天都是屍體命案的。”
公子哥兒?小草和段十一齊刷刷地回頭看着包百病:“是個黑衣裳的麼?”
“對,我瞧着長得不錯。”包百病笑眯眯地看了段十一一眼:“可不比你師父差啊。”
段十一冷笑了一聲:“你的眼光可真差。”
小草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就出門去洗漱。
她現在要漸漸地不依賴段十一,那麼破案子的同時,就該多和其他人玩玩。這世上也不止段十一一個男人,不是麼?
小草覺得自己對感情的態度應該也是挺隨便的,你瞧,段十一要成親了,她這慢慢地,慢慢地不就把心思給收回來了嗎?難過是難過了點兒,但是她爭取過了也沒結果的話,不就只有放手了嘛?
至於顏無味,她也該抽個機會好好說清楚,做朋友挺好的,但是要她和他在一起,好像不太可能。就好比一個動物保護協會的要和一個屠夫在一起,指不定拜堂拜到一半就抽刀打起來了呢。
她現在還是應該好好工作,爭取轉正,早日…進入六扇門的秘案庫。
六扇門有很多的疑難未解的案件,都放在秘案庫裡。那其中,一定有…有她家當年滅門之案的相關信息。
段十一說,六扇門正式捕快都可以進去秘案庫查閱信息,然而,有規矩是,看了裡頭的東西,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出來同人說。也就是說,雖然他能進去,但是也幫不了她的忙。
她想知道當年滅門慘案的真相,就只能努力轉正
。
這是她進六扇門的目的,她以爲自己忘記了,結果每次做夢都還是會想起來,想起她家上下七十多口人如何葬身血海,想起曾經輝煌的風家如何一夜之間變成廢墟。
她喜歡假裝自己不記得,那樣會輕鬆很多。
埋頭在浴桶裡,小草想了許久,伸頭出水,呸了半天的洗澡水,起身穿衣裳。
收拾好了打開門出去,段十一靠在門口。
“怎麼了?”小草看着他:“今天必須把兇手找出來嗎?”
“不是。”段十一道:“我瞧見顏無味在門口等你,你要去見他嗎?”
“嗯。”小草點頭:“他現在只是普通的長安百姓。”
“少自欺欺人,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一輩子都是。不管用的是什麼身份,身上的血債一件也不會少。”段十一微微眯眼:“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會若無其事地跟他走你那麼近。”
印象裡的段小草,愛打抱不平伸張正義,對面是個殺人狂魔,要是以前,她就該提着刀直接去砍了他纔對。
小草乾笑兩聲,摸摸後腦勺:“既然他那麼壞,師父你爲什麼不把他抓起來?”
段十一皺眉,他又不是不想抓,只是顏無味背後不知道是誰在撐腰,抓進大牢也是第二天就放出來的,沒用。
想起這個就有點氣悶,段十一臉上卻笑着:“行,我抓不了他,那你去吧。”
小草歪着腦袋,看了看自家師父這一副有點惱火的樣子,突然笑了笑。
“?”段十一眯眼。
“沒事,就覺得師父你最近變得有點喜怒無常。”小草擺手道:“不過看起來比總是笑眯眯的真實多了。”
段十一一愣。
小草蹦蹦跳跳地就走去了門口
。
顏無味當真在等着,手裡還拿着一串糖葫蘆。
“聽聞又出了命案?”
小草接過糖葫蘆一點沒客氣地就啃,邊啃邊點頭:“有人被勒死在北邊的山上,我和師父正在查。你找我啥事?”
“嗯,剛搬了一處宅子,挺好看的,帶你去看看。”顏無味笑得很溫柔,盯着小草目不轉睛地對後頭的段十一道:“段捕頭不用躲躲藏藏,剛好姐姐也在那裡,邀請你一起去。”
門後的段十一一頓,假裝路過地走出來,輕咳一聲:“六音在長安?”
“她一直沒離開過。”顏無味道:“只是傷又重了些。”
段十一垂眸。
小草忍不住好奇:“顏六音受了什麼傷?”
顏無味低聲道:“上次姐姐強行進宮行刺,中了奇毒,又被羽箭射中左肩,差點沒命,一直在養傷。”
這麼嚴重?小草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段十一。
他臉色微微緊繃,看起來有些緊張,二話沒說地就朝他們走過來了。
“帶路。”
顏無味頷首,領着他們就往前走。
小草盯着自己的鞋尖,嘿嘿笑了兩聲,默默跟着走。
這一處宅子算是十分大的,就在長安近郊,朱牆紅瓦,精緻而清幽。段十一一瞧見這地方就變了臉色。
“怎麼了?”小草問。
段十一沒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顏無味一眼。
顏無味笑:“真不愧是你,看個宅子都能看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