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的風起雲涌, 草摩潑春真的是一點都不想沾身,可是,望着面前的少年, 他沉默了。
其實, 草摩潑春這次回家看望爸媽, 順便藉助打滾賣萌的機會, 大逆不道地將調查的方向放到了慊人身上。瞭解了一些事情, 他就徹底明白了。
像草摩慊人那種早熟又深諳謀略的高智商小孩,做出這麼明顯的惡性事件,真是, 嘖嘖。
這麼明晃晃的欺負小孩,那傢伙還真是冷心冷情。
當少年做出那樣的抉擇之時, 雖然能想到, 但是真正面對, 卻無法接受。
只是自己竟然會爲了那隻小老鼠去找慊人理論,這實在是……自己果然是陷進去了麼?
想起自己和慊人的那次交鋒, 真是——太丟臉了!
即使他憤怒之下打了慊人一巴掌感覺很爽,但是在各方面他都處於下方。
……
“草摩慊人!”草摩潑春只能粗聲喘氣,用暴力來宣泄自己的不滿。
那個被他打了的傢伙,卻用氣死人不償命的態度繼續挑釁。
“草摩潑春,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你以爲這一巴掌會讓由希的境遇變好麼?你以爲你這麼氣勢洶洶我就會罷手麼?”
“像你們這樣的小孩子, 有什麼資本在我的面前談自由。”
草摩潑春同樣氣憤不已的怒吼, “草摩慊人, 這也不是你能隨意欺負他的理由!”
“哈。”草摩慊人冷笑一聲, “草摩潑春,你現在能爲由希做些什麼?”
“你總以爲自己做的事情沒什麼可挑剔的, 可是,拜託也注意一下週圍吧。”
啪的一聲,一疊東西被砸在他的身上。
紛紛揚揚的照片落下。
他驀地瞪大了眼睛。
那些照片都是關於由希和自己的,由於拍攝角度的問題,兩個人原本親密的動作,在刻意之下,看得讓人有些心驚。
“這又怎麼樣?!”草摩潑春不甘心的撇開了臉。
“草摩潑春,你把這個家想的太簡單了。”
“就算你自己不在乎,由希怎麼辦?”
“還有——”
啪!
“這一巴掌還給你!”
……
草摩潑春現在還能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嘶,那混蛋下手還真狠!
“喂!你們在做什麼!”
躲在角落裡做壞事被抓包的兩個人,齊刷刷的望向出聲的草摩夾。
“怎樣,你想幹什麼?”被打擾了一親芳澤的機會,草摩潑春瞟了一眼跑開的小老鼠,對着草摩夾呲了呲牙。
“呃,我只是想說,中午飯還是需要我們準備。”把希望寄託在兩個創意料理的人身上,不靠譜!
“哦。”
走出了幾步,他才慢悠悠的對粉頭粉臉的夾貓說道:“阿夾,你把那披薩放進微波爐裡了。”
“啊!糟糕!”
明明是要放進烤箱裡纔對,唉,這個家真是浮躁。
草摩潑春在心裡默默吐槽着。
“糟糕,又弄成這樣了!”
“怎麼會這樣。”
耷拉着腦袋的藉真師傅和紅野少年,沮喪的坐在一旁稍稍休息一下。
看着一片亂七八糟的廚房,幾個人默然佇立。
“果然,師傅只要乖乖坐在那裡美化眼球就好了,這些閒雜的事情就教給其他人去吧!”
草摩潑春彭得關上廚房的門,對着灰頭土臉的幾個人呲開白牙。
一把拉開冰箱,他上下掃了幾眼,幸好存量十分豐富。
十幾分鍾後,熱氣騰騰的簡易食物被端進了和室。
“味道真奇怪……”草摩夾不客氣的挑問題。
“是啊,從冰箱裡搜出來的簡易速食,下水一煮,微波爐一熱,你以爲味道能好到哪裡去!”
啪!
草摩潑春大手一拍桌面。
滿意的看着幾個人乖乖的低下頭默默吃飯,心裡嘀咕,明明是挑選了幾個熟悉的,按照以前媽咪的做法,怎麼味道差那麼多?
幸好自己爲了可憐的胃,事先去準備了些麪條。算了,先吃飯吧。
看着兩個人沉浸在常人無法理解的狂熱裡,草摩潑春這個旁觀者倍感無奈。
瞅了個時間,他偷偷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他斜倚在長廊的欄杆上,剛啃了兩口點心,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個地方一向安靜,是個獨處的好地方,在本家大宅和外宅交接的模糊地帶,今天他進來的時候似乎……門鎖着了?
翻牆而入的草摩潑春隨意的掃視了一下週圍,嗯?他的手頓了一下,有些恍惚的嚼着嘴裡的點心,哎,味道似乎沒剛纔的好吃了呢。
不遠處的少年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他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怨念。
輕輕顫動的睫毛,和恍惚的眼神,讓那張一向只是憤怒的面孔充滿了脆弱。
看到這一幕,草摩潑春只覺得不妙。
被別人看着自己這麼可憐巴巴的模樣,他這個旁觀者被發現了絕壁沒有好下場!
草摩潑春這麼想着,就感覺一道視線射了過來。
啊呀呀……好的不來壞的來。他唾棄着自己的倒黴運氣。
草摩慊人幽深的眸子死死的對着他,臉色相當不好。
好嘛,他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像利劍一般冰冷的視線,扎得他渾身不舒服。
“你怎麼會在這裡?”草摩慊人瞟了一眼他身後,口氣竟然柔和了一些。
只是拜託不要用算計的神色打量我啊。草摩潑春內心叫苦不迭,總感覺被慊人盯上了。
正當他思考着怎麼回答時,一個身影嗖的衝了出來。
“慊人,我找了你好久,你怎麼在這裡啊巴拉巴拉。”
肥兔子的來臨解了他燃眉之急,某人一看這架勢,不厚道的偷偷溜了,反正一切有那隻兔子嘛。
雖然有了這次驚嚇偶遇,不過還是得到了個好消息,這麼多次失敗的創意美食料理之後,藉真師傅做飯的熱情也淡了下去。
於是,三個人一如既往由本家提供一日三餐,開始進食正常的料理。
萬幸~
有時,草摩潑春會想,自己這樣的身份之於草摩家究竟是有什麼意義?
是身爲十二生肖的“榮幸”,是神賜於的特殊身份?還是“災難”,一不小心砸在了他頭上?他即使是在成年後都沒想清楚的問題,在他還是小不點的時候,那就更加鬧不明白了,雖然他內心是個□□大叔,但不清楚的地方他還真沒本事跨界瞭解。
所以他現在只能遵從自己爸媽的囑咐:要聽慊人少爺的話。
毫無意義的固執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現狀也沒給他帶來不利。
生活在這個偌大的家裡,彼此又不會有什麼交集,這樣的話,草摩潑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和慊人並沒有什麼正面衝突的吧……
這幾日的天氣彷彿串通好了似的,陰沉沉的,吝嗇得連一絲陽光都不肯揮灑,雨過後的天氣,有涼風襲過,摸摸胳膊,有種深秋暮色的感覺,涼涼的。
草摩潑春覺得最近的生活很美好。
偶爾和阿夾鬥鬥嘴,繼續照顧由希小老鼠,或者在訓練場內揮汗如雨,然後將這段來之不易的竹馬竹馬持續下去。
沒想到,果然,成長伴隨着煩惱,不對,這絕對不是煩惱那麼簡單,這是危機!
巨大的危機!
看到了不該看的,就會有麻煩上門,這個隨便想想的一句想法真的在現實裡上演了。
碰!
躲閃不及,他被慊人一腳踹在了榻榻米房間的地上。
驟然從光明落進黑暗中,草摩潑春氣惱不已,“喂,你想幹什麼?”
“麻煩你在這裡呆一段時間吧。”
渾身軟綿綿的,怎麼也無法使出力氣來,他早已經有防備,難道這位少爺竟然會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給他下藥麼?可這種無力感卻有所不同。
該死的,明明是這傢伙把他叫到這裡來的,沒想到竟然給他下套子!
“你?!”
“就算是爲了由希。”
他身子僵住了。
什麼東西似乎在心底炸開。
不能反抗,不要反抗!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事物壓制着他,他這個神經百鍊的黑老大,竟然對着這個軟軟嫩嫩怎麼看怎麼無力的病秧子,無法揮出憤怒的一擊。
“潑春,你要明白,我可是神哦~你先獨自一人休息一下吧~”
——滾粗!
一片寂寥的黑色,伸手不見五指。
沒有恐慌,只有深深的無力。
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也有一天遇見這種事情。
黑漆漆的世界,令人恐懼的寂靜。
他的思想是屬於他自己的,而這個身體的羈絆卻是無法割斷的。
敬畏之心永存,讓他真真無奈。
況且,他幽幽的望向無邊的黑暗。
這樣的奪舍重生,他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