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附鳳之喜

次日午時,刁逵派人來請劉裕一起飲酒。劉裕心想,上回我把他那幾個催債的人一頓痛揍,這回肯定是要親自催債。當下也不畏懼,就隨同前去。酒桌上,刁逵一味地讓酒,絕口不提賭債的事。刁逵是債主,自己也不好推辭,喝得大醉。此時,刁逵向僕人們使了個眼色。大家一起把劉裕擡了起來,擡出酒館,倒拴在一匹馬上。劉裕雖有力,怎奈酒醉太甚,半點力氣使不出來,只得令人擺佈。刁逵令僕人拿鞭子使勁抽打,街市上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數十鞭後,刁逵笑道“欠債不還,還敢打人。讓你記住今天的教訓。”

此番受此恥辱,劉裕也沒有怎麼記恨,畢竟自己理虧在前。既已告別賭場,日後尋思辦法慢慢還他便是。晚上,劉裕再次來到曹師傅家中。原來曹師觀劉裕氣儀表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心下暗喜,也願收下這個徒弟。他帶劉裕來到兵器間,“挑一順手的吧!”劉裕挑了一把厚背鬼頭大桿刀。刀長及頸,雙手把持,是步戰中的長兵器。“力氣不小啊。這刀可是最重的,有四十餘斤。”劉裕胡亂耍了兩下,感覺還可以。曹師提刀一把,教習劉裕。

星夜微光工下,兩人一前一後起舞,翩若游龍,矯如驚鴻。刺揮劈帶斬削,各種基本刀法劉裕瞬間學會。一個多時辰後,劉裕氣喘吁吁,大汗淋漓,雙臂發麻。曹師傅說道“今天先到這裡,明晚繼續。”

刁逵的限期快到了,劉裕向賭友借錢,一分沒借着。他想到了王謐,只得又硬着頭皮去找他。王謐出身東晉名門望族,他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導。王導一生忠心輔佐東晉,歷仕三帝,鞠躬盡瘁,朝野間人人稱頌。王謐在別人都瞧不起劉裕時,卻獨自願意與他同遊,也是看出劉裕骨子裡氣質不凡。“實在是不好意思,只是那廝逼得緊,賢弟能否再幫個忙!”王謐說到“你打我,我也不借”“實不相瞞,我已經發誓再不賭博。目前正跟師傅練武,準備他日從軍,爲天下太平盡一份男兒的責任”“哈哈,我果真沒有看錯。你能這麼做,不枉了這幅七尺身軀。早就跟你說過,刁逵那混蛋不是東西。祖輩田產無數,誘人去賭博,靠租地借錢騙取高額利潤,無力償還的就取人家的房子、地產。你能醒悟就好,放心吧,賭債我替你還了。”

每個夜晚,劉裕都會去師傅那練武。無論寒暑雨雪。兩年後,劉裕覺得刀法成熟,便想向師傅請教新的課程。“先試試吧”曹師拿過一把刀,讓劉裕肆意來攻。劉裕揮刀攔腰斬過來,曹師拿刀背一擋,緊接着又在劉裕刀上一磕,劉裕腕子發麻,拿捏不住,刀落地。曹師道“我聽你舞刀之風聲,觀進步之疾徐,已知你功力未夠。練武不練功,持久戰你會吃大虧的。”“謹聽師傅教誨。”劉裕繼續苦練,又過了兩年。

“現在開始練習騎射,馬槊。”曹師說道。劉裕進步迅速,一年多的時間,縱馬持槊縱橫,飄忽如風。曹師問“讀過書沒有?”“只粗識幾個大字。”“刀槊只是一人敵,若要馳騁天下,尚需學萬人敵的本領。今後你堅持聞雞起舞,每日練上一個時辰的武功。晚上繼續來這裡,我教你讀書。”

“爲人者,不可不知大義。《左氏春秋》你需熟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兵事詭道多謀,孫吳兵法你要用心研究。”劉裕潛心從師學習。轉眼又過了兩年多,曹師覺得是時候了。“徒兒,如今你文韜武略已充滿胸腹,可以回去了。以後也不要再來了,去做你該做的吧。”劉裕愕然,“徒兒閒暇時定來看望師傅!”“不,我們從此永別。今後我要遍訪名山大川,追隨赤松子遊。爲師只告誡你一句話;你姓氏帶刀,日後定能在刀頭上建立一番功業。雖說兵者兇器,殺傷不可避免,但一定要懷有一顆仁愛之心,凡事以蒼生爲念,少傷生靈!!”“徒兒一定不忘師傅教誨”看着師傅回屋的背影,想想多年對自己的教誨,傷心的落下了兩行熱淚!

一個月後。“來,爲娘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母親笑嘻嘻的對劉裕說道。“啥好消思呀,娘?“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爲娘託人給你說了好幾門親事,都沒人願意嫁入咱家。都說你性格莽撞,好勇鬥狠,家窮還好賭。想不到的是,郡功曹臧俊大人竟然主動找人上門提親,人家願意將千金愛琴許配給你。你說這不是祖上給你積下來的福分嗎!”“娘,怕咱高攀不起啊!何況我還未立尺寸功勞,實是不想談論此事!”“男大當婚,成家立業,立業在成家後,明白嗎。我已經應了人家,這事我做主!”劉裕品行頑劣,對母親卻非常孝順,似乎出於天性。母親有病臥牀時,憂急萬分,日夜守護在身邊。連續數天不寐,衣帶不解,米水不進口。當母親病情有所好轉時,才咽的下飯。平時對母親的話即使心裡不認可也不面違。今天這等婚姻大事他更是不好違背。親事就定了下來。

臧俊妻子聽了他的決定後非常吃驚,“你眼拙嗎?有多少像刁逵那樣有錢有勢的來向我們家提親,你都拒絕。劉裕那小子流氓無賴,窮困好賭,你要把女兒許配給他?說啥我也不答應。”臧俊說道“劉寄奴已經戒賭,我聽聞他還去北固山拜師學藝,此志不小。王侯將相,本自無種。伊尹耕傭之徒,後成名相。衛青出身奴僕,終當大將軍。我觀劉裕定有鴻鵠高飛之日。”臧氏仍然嘆息不已,“愛琴,你若不願可說出來。”“女兒願聽父親安排。”

大喜之日,酒桌無數,座無虛席。劉裕昔日的狐朋狗友也都來湊熱鬧,大家都十分詫異這段姻緣,羨慕劉裕娶了個這麼好的老婆。劉裕之喜更是不用多說,觥籌交錯直至深夜。酒闌席散人去後,劉裕入至洞房。滿堂燭影搖紅,看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劉裕暗下決心“愛妻肯屈身下嫁於我,日後我一定不能讓她受委屈。”

愛琴並沒有因劉裕窮而瞧不起他,對他恭敬有禮,兩人舉案齊眉,日子過得非常和諧。婚後劉裕一直堅持晨起練武,夜讀兵書。心中的從軍報國之志亦時刻未忘!愛琴出身富家,爲劉裕也甘心吃苦。家中衣物都是自己親手縫作。一有空就織鞋,讓劉裕於農閒時去賣,來貼補家用。一年後,她們的女兒出生了,劉裕非常高興。“想給女兒起個什麼名字!”愛琴問道。“叫她興弟吧!”“你是想讓我給你多生兒子啊?”劉裕笑而不語。

四年後的一天,劉裕外出,發現街上有很多人正圍繞着一個告示看。原來是一道募兵令“妖賊孫恩,鬼道惑衆,煽動愚民,攻城掠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賊勢蔓延,殃及多處郡縣。現招摹各郡人士,踊躍參軍,殺賊報國,朝有重賞!”

劉裕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機會。這天,他抱着女兒在院中來回踱步,愛琴已從他眉間察覺到了他有心事。“夫君,可是有什麼事嗎?但說無妨。”“我……想去從軍。”愛琴先是一驚,隨即坦然“去吧,我支持你。當初父親就是看出你心存大志,纔將我許配給你。女兒和母親有我照顧,你放心就行。”劉裕很是感動,“日後我一定會選合適的時間將你們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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