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父親和“傻兒”
王嫣純想了想,又給了他一眼白眼。她剛進門時,嚇了一跳,房間窗戶開着,某人盤坐椅子上,似睡非睡,她心中不由感嘆,這個望上去一臉淡定的傢伙,恐怕這一夜,也不是那麼好過,本以爲這個無良的傢伙一瞧見她,絕對是一臉憔悴迷茫,或者倉惶失神?
意料之外,辰陽臉色並不憔悴,眼神也並不倉惶,第一反應就是一個憨笑,然後身起笑道:“你說辰哲要見我?什麼時候?”
“現在!”王嫣純公式化地道。
“我們走吧!”辰陽乾脆利落道。
王嫣純被驚住了:“你就不擔心?”
辰陽眼神清澈地笑道:“我擔心什麼?父親要見兒子,天經地義,又不是昨天的鴻門宴,我擔心什麼?我們走吧,不能讓老傢伙久等。”
辰陽整理了一下衣服,也不等王嫣純回神,很灑脫舉步出門。
王嫣純心情立刻有點複雜,她看得出,辰陽的那股淡定,並非是裝出來的。其實當她得知老爺要見這“少爺”時,都驚了一跳,莫明其妙爲這畜生擔心起來,不過看着辰陽並未如她預料那般熱鍋上的螞蟻,她跟着一起心平氣和了一些,掙扎了一下,幾步跟上,王嫣小心翼翼說道:“你爸不比你後媽,他這樣的老官場老狐狸,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有些東西,我想是瞞不過他的眼睛。且況,昨天老太太又去鬧了一場,局勢不明朗啊!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
“他再厲害,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兒子!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人呢?”辰陽淡淡一笑,沒再多說,不過他心裡明白,王嫣純是在提醒自己別把這頭“豬”扮過頭了。
他記憶中的父親,是一個冷酷的人,除了對老爺子,平日裡對誰都不假顏色,算得上是一個行事詭異,卻殺伐果斷的官場狠角色,能力斐然,有些霸氣。
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傳言有一位不識時務的對手,曾在官場上跟他爭一個位置,試圖硬碰硬,結果頭破血流,這才認命,不得已,負荊請罪,結果連他面都沒見到,最後那個在京城還有點能量的官家子弟,此生無望再進軍官場,而從始自終,辰哲都未曾動用過家族的一丁點力量,也因此,他一舉成名。
不過這個能力斐然的父親,口碑及好,很有儒家風範,很平和,很隨意,一點架子都沒有,和他兩位哥哥,性子和氣質,截然相反,走的也是兩條相反的道路。
兩個伯伯,一個現在在沈軍區風生水起;一個如慧星一般,崛起于軍中;一個八面玲瓏,一個驃悍得一塌糊塗;而他父親,現在官不大,但如果辰陽記得不錯,再等兩年,這位看似低調,實則驃悍的父親,就會成爲國內少數幾路諸候之一。
辰陽一邊回憶中,一邊走到了書房門口。
王嫣純止步,揚起傾城傾國臉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一回頭,瀟灑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懷着一份期待,辰陽推開了書房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寬敞的書房,辰陽“那一世”僅來過兩次;一次是進宅的第二天,一次是離宅的前一天。這一次,是第三次,但這毫不影響他對這書房的欣賞,古色古香,裡面的木製傢俱,清一色檀木,一箇中年男子坐在檀木椅上,姿態祥和,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親手煮着一壺,似乎對兒子的進來,一點也沒留意到。
辰陽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是垂着手,
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嗯,還有一點憨氣。
直過了好久,茶好,辰哲彷彿纔回神,親手給自己斟了一杯,品了一口,放下茶杯,緩緩擡頭,臉色平靜地看了辰陽一眼。
是一個很平淡的眼神,不喜不怒,彷彿對這兒子的到來沒絲毫情緒上的波動一般。
辰陽擡頭,揚起憨笑,眼神有些空洞地和自己父親對視。
過了片刻,不太喜歡擺架子卻深不可測的辰哲也和大多數父親一樣和顏悅色地問道:“來了,住得習慣嗎?”
辰陽有些地底不足地道:“習慣,牀比辰家村的要大,屋子也大,被子蓋得很暖,也很厚!”
辰哲眉頭稍稍挑了一挑,原本平靜的眼波里閃過一絲波動,微微張了張嘴,若無其事地道:“哦……既然住得習慣,那就住着吧!只是這個家,不比辰家村,我也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一個14的孩子,也不算是孩子,總歸懂得一些道理,應該明白家和萬事興,我希望你別折騰出一些古怪的事情出來。嗯,本來我還擔心你跟你現在的母父和不來,既然老太太讓你搬過去,那你就在哪裡好好的過。這裡嘛,你想來就來,不想來,也沒人強要你過來。”
“嗯!”辰陽的心,忍不住跳了幾下,他不關心這個,也不是因爲父親這番話裡所暗藏的深意,而是因爲他父親似乎已經忘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
因爲他在等!
心裡也期待。
他希望辰哲能主動,或者哪怕隨意的問一句,那個爲他生下自己的女人。
不過,辰哲似乎真的忘了,那個十四年前,被他推到的女人。
在他打量他的時候,辰陽的心,一點一點的冷去。
辰哲似乎也很滿意這一刻兒子的表現,並沒猜到那靜平的表面下,是怎樣一顆在劇烈跳動的心,露出一個很慈和的微笑,道:“你有什麼需求,可以現在跟我提?”
“沒有!”辰陽搖頭。
辰哲微笑,笑得很溫和:“聽說你昨天打弟弟?”
辰陽一臉氣憤道:“他罵我媽?”
辰哲點點頭,不過臉色有些冷了,道:“這也是我不希望見到的一點,不過這事,不管誰對誰錯,我也不想再過問了!不過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下次不要發生!還有,你們兩兄弟,既然和不來……我看,你們以後還是少見面。”
“是。”辰陽一顆心沉了下去,臉上卻堆出了受寵若驚的憨笑,但他已經不關心,父親接下的話。
因爲,他沒說!
沒說。
關於他母親的事,他一字都沒提起。
哪怕這一刻辰哲慈愛如山,都暖不了他的心!
辰陽的心,已經漸漸地沉了下去,嘴裡微微地感到了一絲苦澀。
或許,一個男人忘情的時間,比他們提起褲子的時間更快。
至於他的存在,那根本是一次不小心沒戴避/孕套的意外!
辰哲坐在價值千金的檀木椅上,目送着兒子走出去。他有點意外,因爲眼前的兒子,未免也太安靜了吧:“難道,他……真的是一個傻子?”
不過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爲一個14歲的孩子,眼神怎會如此的複雜,他甚至在辰陽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冷冰!
是的,那空洞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冷冰。
辰哲都認爲自己看錯了。
而在辰哲十分隨悶的同時,辰陽的心情,也無比複雜!
“那麼,我的父親,就讓這冷冰繼續到底吧!”辰陽望着後院形如陰陽魚的豔麗魚池,他腳下那一片魚池,錦鯉誤以爲岸上人要拋食餌,匯聚成堆,景色格外壯觀。
當天下午,一道消息,從辰宅內悄然傳出,一位失散多年的辰家子弟,強勢迴歸,一進辰宅,就乾脆利落將自己弟弟放倒,似乎深得座鎮辰宅的老佛爺喜歡。
更重要的是,這個私生子,似乎,是一個傻子!
這個消息一開始, 不溫不火,可漸漸的,隨着有心人推波助瀾,以及一些好事之人的介入,這個辰傢俬生子的傳說,幾乎一夜之間,立刻在京城火爆起,火度幾乎爆棚,整個四九城的圈子裡的人都在津津樂道,猜測這位辰傢俬生子何方人物?
有甚者,特別是與辰家不友好的某些世家,幾乎將這個私生子,形容成了辰家的一個很鮮明的反面教材!
只有少數知情人士,或者白蓉心腹之人,在聽後,都微微一笑,似乎有點小題大作了,更失了自己的風度!
而某些聰明人士,一聽,嘴角都泛着笑,有一位常與白蓉公然唱對臺戲的貴婦,甚至在很適合的場合,說了一番不適合的話:“白蓉這女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小肚雞腸,連最起碼的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也許有些事我們是該爭,但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對誰都好,何況是一個死了孃的孩子?與其說她是跟那可憐惜的孩子過不去,還不如說她是跟自己過不去!聰明的人,哪怕做了一百件對事,但只要做錯了一件事,那麼,她便不在聰明!”
那貴女的語氣是如此的尖酸刻溥,但看得卻十分的遙遠。
只可惜,她的聽衆裡,恰恰沒有白蓉。
而這一天,辰家的傻子,被整個四九城的人關注!
這一天,白蓉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把王嫣純這枚棋子,布在了辰陽身邊。
也就在這一天,處在風口浪尖的某人,已經發現,那篇似乎很不靠譜的心/法,不僅靠譜,而且還是十分的靠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