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謊言需要一大堆謊言來彌補,這句名言是絕對有道理的。
柳清給石澗仁細細密密的叮囑了好多,才放昏頭轉向的傢伙回去休息,第二天週六一早,石澗仁在產業園帶着留宿一晚的孩子們上午參觀了裝修公司和食品公司以後,下午會合其他地方來的孩子讀書,四點半在唐樓外上了柳清開過來的商務車出發。
江州的秋雨一下起來就能連綿好久,而且雨量還不小,基本能佔據全年百分之六十,現在打在車窗上讓雨刮都停不下,所以上車以後石澗仁順手拿過扶手箱上柳清給他準備的報紙先翻看天氣,然後想起來楊金瑞不是說他父母就是氣象臺的麼,打個電話過去詢問,說最近這片雨雲要持續三四天,大後天就國慶節了,估計一二號是還有可能下雨,但三號以後肯定會放晴。
石澗仁這才稍微心裡落定一些,柳清其實更習慣的就是兩人這樣的相處模式:“其實這種天氣預報是有單獨買的專業版,以前我們沒有看天吃飯的行業,所以從來沒有接觸過,酒店都沒有服裝公司之類對這個需求大,一般能預測個一兩個月的氣溫,更準確也更細緻全面。”
石澗仁還多問幾句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免費的就是胡說八道了。”
柳清咯咯咯的笑起來,石澗仁看看她身上的米白色風衣和精緻的妝容,指前面街角:“你從車庫出來的吧,我還是去買把傘,免得你打扮得這麼認真給浪費了。”
柳清有點柔柔的看他一眼,然後從他的手指猛的想起,立刻把車靠在路邊摸衣兜:“差點忘了,戒指,結婚戒指!”
完全沒這方面心理準備的石澗仁看柳清摸出來個緋色小錦盒,打開來取出裡面一雙亮晶晶的碎鑽婚戒:“我估摸着去買的,反正用了都我收着,不會讓她們發現的,你戴着看舒不舒服,實在太緊我們就馬上去修整下。”
石澗仁從來沒體會過,看柳清專注的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把那金屬小圈給推進去,有點冰涼又有點被束縛住的感覺。
柳清眼底可能都是碎鑽的光芒,反正也亮晶晶,推到第二指節以後還旋轉調整下才擡頭:“有沒有不舒服?”
石澗仁這兩年估計唯一習慣的就是被柳清照顧了,照顧得他已經自己都沒發現,皺緊眉頭眯着眼感受下手指上忽然增加的器物:“結了婚一定要戴這個?我怎麼很少注意到。”
柳清把小的那隻遞過來:“你幫我戴得穩一些……其實現在年輕人結婚肯定都會買一對兒,只是有些男人喜歡出去玩之前先摘了戒指。”
石澗仁做個揚眉毛的瞭然表情,低頭學着柳清剛纔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也如法炮製。
高挑的姑娘手指多半就細長,如果說石澗仁的指環大小是猜測的,柳清這隻肯定是量身定做,剛剛好得在經過指節的時候還有點緊,所以石澗仁扶着那蔥白一般纖細的手指更小心了:“疼就說啊,我也沒弄過……”
他當然看不到柳清了另一隻手悄悄捂着嘴,眼底有點迷醉,還輕輕換了幾個方向觀察石澗仁的動作,故意折騰手指拖延進度。
讓石澗仁都有點額頭見汗了,她才心滿意足的放鬆手指讓那亮晶晶的指環成功到位:“有點怪怪的不是?”
石澗仁抹抹汗:“還好,跟戴手錶差不多,習慣了就不覺得,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柳清撇嘴起步,顯然是不認同他這種說法,手錶怎麼能跟婚戒比呢?
所以後來開車時候就頻頻擡手注意觀察自己的戒指,石澗仁發現她爲了看戒指,都不介意專心開車了,趕緊提出換自己來。
也好,柳清乾脆坐到後面去整理那幾包東西:“給我爸的西裝是一千二,我媽的這個……”從後視鏡裡看見石澗仁的表情:“我每天都要整理記住這麼多企業數據給你,你背點這個不算什麼吧?”
石澗仁只好乖乖的言聽計從。
來過好多次柳家還是給了石澗仁些不同的意義,下車時候竟然又忐忑得想打退堂鼓,柳清一直觀察着的,把手裡的幾個袋子一下塞給他:“現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上!”
一貫給別人加油鼓勁的小布衣這次居然是姑娘撐着他上戰場!
真的是戰場,上樓的那點臺階都跟上斷頭臺似的,因爲不停有街坊鄰居探頭打招呼:“清清!這才聽你媽媽說你已經悄悄把婚結了,怎麼不請我們吃喜糖熱鬧一下!”
“哎喲,果然是這個小石嘛,以前看着你們來去就般配得很,看看,張嬸沒說錯吧!小石,你可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把我們清清拐走了!”
“也不是吧,小石,聽說你跟清清一起搞了個房地產公司,滿賺錢吧?有沒有什麼工作介紹給劉阿姨啊,我小時候還抱過清清呢……”
石澗仁發現事情遠不是來吃頓飯那麼簡單!
就好像忽然冒出來的婚戒,城裡的規矩沒有婚禮就基本上約等於沒有結婚吧?張季嵐那樣的二婚都會小範圍的邀請些人,更何況柳清這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憑什麼不舉行婚禮呢?
而且柳清可不像他這石猴子從山澗裡跳出來的,無所謂成家立業根本就沒人注意,柳爸可是這家原本國營小電器廠的副廠長,人人都認識,人人都看着柳清長大的,這時候石澗仁才猛然意識到這街坊鄰居的關注度,可能纔是促使柳媽那麼催着女兒出嫁的最大原因,這點從她一直對柳爸恨鐵不成鋼就看得出來,年輕時候肯定蠻漂亮的柳媽很好面子。
和林嶽娜成長的那種上千人大廠不同,這種就在鬧市區裡面狹小空間裡的百把人小廠,通常就是一兩棟廠房加一兩棟宿舍樓,最多還能多個籃球場,現在廠子早就倒閉,全靠廠房出租和籃球場停車的收入給退休職工們發工資,然後現在最關緊要的就是等着這片地皮拆遷,所有還堅守在這裡的職工都是爲了能分點拆遷款。
也許這也是柳清對石澗仁不顧一切都要跟隨的原因,她已經見慣了這種一生只爲等死的人生,迫不及待的想跟石澗仁一起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這會兒臉上也沒多熱情,稍微帶點笑那種:“忙!我們有點忙,就不在乎形式了……”
七嘴八舌的鄰居是有點煩:“怎麼可能沒有婚禮呢,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婚禮了……”
石澗仁還沒說話呢,柳清直接擋回去:“我還不到三十歲,你憑什麼就說我最重要的是婚禮那天?廠裡那麼多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還不是離婚,我從來不覺得婚禮有什麼意思,以前我在酒店看見的婚宴還少了?就是作!”
石澗仁簡直想給她鼓掌!
然後柳媽估計是就躲在門背後享受這種熱鬧,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來,一把揪向柳清的耳朵!
柳清可也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挽着石澗仁,靈巧的閃躲,從石澗仁另一邊探出頭來:“有話好好說!我都結婚了,還動手動腳幹嘛?”
柳媽終於也在適應當了丈母孃的感覺,硬生生剎車面對石澗仁:“來了?清清這麼調皮,這麼大的事情都瞞着家裡,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鬧?”
面對一千多人會場上揮灑自如的石澗仁這會兒有點冒汗:“柳媽……”
話一出口,周圍所有人都在起鬨:“什麼時候還叫柳媽?!”
連柳清都不滿的悄悄在手臂下面揪他的發條!
於是石澗仁平生第一回:“媽……”
聲音都在抖!
全靠柳清把他撐住!
~今天爭取三更,主要看12點前能起來不,爭取!過節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