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雖不是那樣的寒冷,但出的每一件事,都讓人心驚膽顫,噤若寒蟬,而且寒徹入骨。
華子姐姐死時雖然異常悲慘,但現在畢竟人已駕鶴西歸,去極樂世界尋找她的幸福和快樂了。只是活着的人難以忘卻,情感上一時難以承受如此打擊。儘管如此,傷心和痛苦終會經過時間的磨礪,化爲心中永遠的紀念和回憶。
但毛子卻不同,他不僅再次觸犯了法律,而且遭遇了不幸,慘遭車碾輪壓,落得個身殘人廢悽慘下場。
毛子在醫院手術後,發現自己大腿以下空空蕩蕩,雙腿俱廢時,一時情緒失控,要撞牆尋死。爲了穩定他的情緒,防止他再出意外,溜子可以說是禪精竭慮、任勞任怨,日夜相守。
見溜子這樣辛苦和勞累,祈冰於心不忍,迅即組織大明、志軍和華子輪流幫着看護毛子,以減輕溜子的負擔。
看着毛子痛苦和自責的表情,祈冰心想這些來得太晚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什麼藥都有,就是後悔藥沒有。真可謂早知如今,何比當初啊。
這些能全怪毛子嗎也不能。毛子出獄,一時找不到工作,在加之缺乏關心和幫助,社會上又鄙視他們這些人,正常人找個好的單位和工作都難,更何況他們這樣的人呢。
這些人雖說經過勞改教育,在思想水平、勞動觀念和紀律意識等方面較之入獄前有所改觀和提高,不能說是脫胎換骨,但也是經歷了一番去僞存真的錘鍊,基本達到了法律懲治和重新做人相結合的教育目的。
可悲的是,當他們信心十足,重新燃起做人的時,社會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擊,鄙夷、歧視、嘲諷。。。。。。如同洪水猛獸般一股腦兒向他們襲來,原先殘存的那點自信,瞬間被衝得了無蹤影了。
於是自暴自棄,好逸惡勞,坑蒙拐騙,偷盜竊取。。。。。。便是他們的最終選擇了。當然這一切,帶有明顯挑釁社會,報復社會的色彩,促使他們再次走上了與法律爲敵,重新犯罪的道路,便是不足爲怪的事情了。
毛子不可不謂是一個十足的犧牲品。
當火車從他腿上輾過的那一刻起,毛子似乎得到了報應和打擊。更可悲的是,不僅他本人要承受這一切,而且他的家人比他承受的要多得多。他離不開家人的幫助、鼓勵和贍養,倘若離開了家人,他將陷於更加悲慘的境地,也許會真的自尋短見,了卻殘生了。
毛子躺在牀上,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個問題。以後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在牀上度過一生
儘管開學有幾天了,學習也很緊張,但祈冰他們還是儘可能的抽時間前去幫助溜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對於祈冰他們的幫助,溜子心存感激,但他知道學習緊張,希望他們不要再來了。他還有其他朋友可以來幫忙的。
毛子病好回家後,情緒反覆無常,鬧過幾次自殺。弄得溜子及家人身心俱疲,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溜子也很同情哥哥,對他是可恨又可憐。
爲了哥哥的事情,溜子已很少正常上學了。學校對此發了警告,希望他回校上課。本來溜子對學習心生厭感,加之家裡出了這些事情,早已無心向學了。他希望哥哥早點度過目前這個難關,至於以後的事情,他敢到都不敢想。
家裡父母都要上班,一個在煤場上班,一個在紡織廠工作,都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工作。家裡只能指望他了。好在溜子外面朋友多,家裡的事情朋友們幫他分擔了不少。父母也希望溜子能夠去上學,畢竟溜子還小,讀書還是正事。但是溜子已經去意已決,不再想回學校了。學校對溜子發出經過幾次警告之後,爲了嚴肅校紀,終於開除了溜子的學籍。
溜子接到學校通知後,反而如釋重負,心情輕鬆了許多。
毛子聽說溜子被開除學籍了,卻是一臉慍怒,他要溜子離他遠一點,不想見他。
毛子心裡恨自己,怨自己耽誤了溜子。自己本來是一個廢人了,又要拖累自己的弟弟。他又想到了死。他實在不想給他家人帶來負擔和麻煩了,前面一次一次地尋死,可能是爲了發泄自己心裡的煩悶和憂慮,而這次他想好了,他決定告別自己不爭氣的人生了。
毛子看了看周圍,完全沒有可資利用的自殺工具,自己完全不能下地,就是挪動一下身體都要費很大的勁。他想了想,只有像以前那樣以頭撞牆了,可是試了幾次,由於無法使足力氣,撞牆力度不夠,頂多撞得頭破血流,達不到死亡的目的。這樣一來,毛子徹底絕望了。
生無希望,死亦艱難,這讓毛子心灰意冷,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只有吃安眠藥了。他跟溜子謊稱自己晚上失眠,要溜子幫着開點安眠藥回來。溜子也未多想,就幫他開了一小瓶安眠藥,並囑咐他晚上臨睡前吃一到兩片就可以了。毛子點頭,要溜子去忙別的。過了幾天,毛子再次要溜子幫忙開安眠藥,說是上次的藥吃完了。溜子仍未多想,照常開了藥給他。
第二天早上溜子過來招呼毛子吃早餐時,發現毛子靜靜臥在牀上一動不動,溜子用手推他:“哥,哥哥。”毛子仍是一動不動,毛子的嘴角有點泡沫一樣的東西,溜子用手蘸了一點,並用鼻子聞了聞,覺得有股藥味。溜子連忙看了看那兩小瓶安眠藥,瓶裡空空的。
不好毛子吞藥了。
他趕緊叫來朋友一起將毛子送往附近的醫院搶救。
經過搶救,毛子總算又活過來了。
回到家裡,溜子埋怨哥哥的舉動。毛子卻很固執,說是不該救他的。
自此以後,溜子留了一個心眼,更加細心地觀察哥哥的言行,唯恐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祈冰他們聽說此事後,覺得應該想點辦法讓毛子振作起來,提升生活的信心,鼓勵他頑強地生活下去。
在一個週末的下午,祈冰約了大明、華子,還有劉莎莎和柳箐,還喊了華子,一起來到溜子家裡看望毛子。
毛子見他們來,頭往牆那邊一扭,不再理他們。溜子招呼他們坐下後,他們輪番勸慰毛子,要他正視現實,珍惜生命,頑強地活下去。
毛子終於開了口,冷冷地說:“我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你們走吧。”
溜子使了使眼色,示意祈冰他們不要在意毛子的所說。
祈冰笑了笑說:“毛子哥,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事情發生了,就讓它過去。你不能這樣放棄生命。是的,死是很容易的事情,你可以一了百了,但是你的家人卻要承受感情的折磨和打擊。他們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是知道的,就說溜子吧,他爲了你,學都不上了。你說你能這麼自私嗎你能放棄父母,放棄自己的兄弟一走了之嗎腿沒了,不可怕。可你還有健康的大腦,健全的雙手啊,難道你就不能生活下去了嗎”
一連串的發問,動情而又激揚的語氣,使得毛子無語了。
溜子趕緊趁熱打鐵的說道:“是啊,哥哥,祈冰說得很對,爲了父母,爲了我這個兄弟,你也應該勇敢地活下去啊。”
劉莎莎見狀提議道:“這樣吧,毛子哥也累了,我們讓他好好休息,好好想想吧。”
大明也附和道:“對的,我們走吧,讓毛子哥安心養病。”
說完,他們魚貫而出,退出了房間。
過了幾天,溜子高興地告訴他們,毛子哥自那次以後穩定了情緒,心情也好了起來,還積極活動身體,嘗試着如何下牀呢。
這一關是過了,沒有雙腿的毛子如何下牀呢這倒是一個大難題啊。以溜子家的經濟情況,安裝義肢是不可能的事情。
溜子開心了一陣子,心情似乎又黯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