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鵬得知疤子沒能搞定祈冰,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丟人現眼不說,還被人奚落一番。疤子訴苦說,不僅被祈冰使了陰招,還讓溜子一夥攪了場子。
徐大鵬一聽是溜子,心裡不免涼了一截,他知道溜子的大名,鐵路內外那些喜歡在外面混的小青年,沒有不知道溜子的。如是溜子與祈冰這般要好,那這報復之事,只能落空了。他轉念一想,既然跟祈冰實無冤仇,何不借梯下樓,跟祈冰緩和關係,再通過祈冰接近溜子,說不定會以後還有用處呢。
這徐大鵬雖然平日裡趾高氣昂,但其實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眼見祈冰這裡討不到便宜,只得自己另外想轍;雖說在祈冰面前丟了面子,掉了底子,但他自有寬慰自己的想法,那是疤子辦事無能,命根子都被人抓撓了,跟他沒有關係。
要想一下子和祈冰緩和關係,他又一時抹不開面子,這事倒成了他的心結。
作爲祈冰來說,溜子背後的事情他是知之甚少,他在鐵路內外小青年中名氣的大小,祈冰從沒耳聞過,溜子和華子也從沒在他面前提及過。他見疤子那些人見到溜子唯唯諾諾的樣子,自己也覺得可笑,難道溜子這一段時間沒什麼見面一下子變得這麼強大嗎?!對於祈冰來說,他目前是不信的,也許以後會信。即使知道溜子有這麼大的能耐,祈冰也不想借他的力量來解決問題。那天就是溜子不來,祈冰也想好了對策,他準備找他們當中最兇的一個死磕,大不了最終進派出所解決此事。
這次事件以後,不僅劉莎莎和柳箐對祈冰刮目相看,崇拜有加;就是這個挑事者徐大鵬也是千方百計找機會跟祈冰套近乎,想緩和一下關係,奢想化干戈爲玉帛,進一步能做個朋友什麼的。
祈冰一直不怎麼搭理他,他也不敢發作,只得退而求其次,轉找同座的志軍說說好話。這志軍見他來找自己乞求說事,心裡便有幾分厭惡。這人怎麼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呢。
徐大鵬腆着臉對志軍說道:“其實吧,我們都是誤會,還望你和祈冰擡擡手,我們還是同學嗎?是不是。不知道溜子和你們鐵的關係,實在是有所冒犯,真是不好意思呢。”
志軍心想他還知道不好意思呢。
“這樣吧,明天放學後,我請你們吃湯包,四季美的湯包那是一絕,店子就在前面不遠的中山大道上面。你和祈冰說說,明天我在店面門口等你們。”徐大鵬搞起糖衣炮彈來了。
志軍將徐大鵬的原話轉給祈冰,祈冰聽了哈哈大笑,說道:“這徐大鵬真是個人物,欺軟怕硬,見風使舵,恩威並施,一套套的啊。”祈冰想了想,“這頓晚餐,他也該請,他打了你,也找人打了我,我們是受害者,作爲補償,他也應該請客。這樣吧,我讓他一次請好,你去跟他說,就說答應他的要求,但是得另外請上溜子華子那幫朋友,還有劉莎莎柳箐,你看他如何回答。”
志軍笑着說:“我猜啊,他還巴不得呢,正好和溜子他們搭上關係呢。”
第二天放學後,徐大鵬早早等在店子門口,候着祈冰溜子他們。
見他們到了,連忙領他們進了店內,整整坐了一桌人。徐大鵬覺得蠻有面的,招呼上了好幾籠屜的湯包。這湯包在濱江市是有名的小吃了,是在蘇式湯包的傳統作法基礎上不斷改進形成的。這種湯包具有皮薄、湯多、餡嫩、味鮮的濱江風味特色,有蝦仁湯包、香菇湯包、蟹黃湯包、雞茸湯包、什錦湯包等新品種,花樣繁多,風味獨特。不僅爲濱江市人所喜愛,而且在全國也頗有名氣。
這個四季美湯包館開辦於1922年,專門從南京請來烹飪好手,對湯包的製作進行嚴格把關和改進:第一步熬皮湯、做皮凍、第二步做肉餡,第三步制包,最後“一口氣”火候到位;同時在用料上一律選用上等,肉皮要絕對新鮮,肉餡要一指膘的精肉,解黃湯包定要用陽澄湖的大鮮蟹等。
這劉莎莎知道湯包的吃法,便教祈冰他們如何吃進湯包,免得燙嘴。她邊吃邊示範:“先輕輕咬破湯包的表皮,慢慢吸盡裡面的湯汁,然後再吃湯包的麪皮和肉餡。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領略到小籠湯包特有的滋味。”
祈冰的確沒吃過這樣的名吃,覺得挺有新鮮感的。
見湯包真的好吃,溜子他們也不跟徐大鵬講客氣,吃完又加了幾籠。
在吃的時候,溜子問徐大鵬:“你是徐大鵬?”
徐大鵬點頭稱是。
溜子又說:“你請我們吃這樣好吃的湯包,我們要謝謝你哦。早這樣多好,都是同學,何必搞得那樣緊張,還動手動腳的,傷了大家的和氣。聽說你爸是派出所的所長?”
徐大鵬又點頭。
“那多不好啊,要是你們打傷人了或者什麼的,事情鬧大了,你爸也沒面子啊。”
徐大鵬默然不語。
劉莎莎說道:“都是一個班的,本來應該團結和睦的,結果搞得打打殺殺的,好像文革又來了一樣,令人心慌。”
徐大鵬囁嚅着說:“其實,我這人吧,一開始是不喜歡鐵路外的人,聽人說他們土氣、粗魯、卑賤、骯髒,看着他們進了班上,心裡就很不順,就有點排斥了。這事是我不對,跟哥幾個道歉。”
劉莎莎鄙視地看了徐大鵬一眼,說道:“你這人吧,屬於那種跟風跑的人,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鐵路外的人不見得比鐵路里的人差多少,我跟他們接觸比你早,你像祈冰,人家差嗎?你跟人家比,談武你不行,談文你更不行,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你腦袋裡作祟,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你誰啊?不就是住在鐵路里嗎?自以爲不得了,其實不過是個井底之蛙罷了。”
劉莎莎一頓數落引來一片喝彩聲。
“說實在話,我也不認爲鐵路里的人比鐵路外的人素質高出多少。關鍵還是心態,都是濱江市人,分什麼城裡城外的,說別人是鄉里人,依我看啊,哪家的祖先都不是由鄉里人過來的。那猴子一開始還是在山裡呢,更是鄉氣呢。”柳箐一番話引得大夥哈哈大笑。
溜子也發起感慨,說道:“是啊,這什麼年代了,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優良中差,真是愚昧,絕對的歧視和不公。你說你鐵路里的比鐵路外的素質高,那我家的無花果總有你們鐵路里的人來偷,這就是你們的高素質?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麼。”
一頓晚餐,似乎搞成了批鬥會。弄得徐大鵬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以躲避他們的脣槍舌劍。
祈冰看着徐大鵬那副狼狽的樣子,覺得好笑,心想這不就是典型的拿錢受罪麼,哈哈。爲了顯出鐵路外人的大度胸懷,祈冰替徐大鵬解圍,並調侃道:“徐大鵬今天請我們吃湯包,已顯出他的誠意,我們也不能過於狹隘,是吧?事情過去了就算了,你看呢,溜子。”
溜子回道:“今天主要是請你們,我們是配角,你說了算啊。”
祈冰接着說道:“這就不對了,那天沒你出馬,恐怕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再說,今天徐大鵬還找你有話說呢,是不是啊,徐大鵬?”
徐大鵬略帶羞愧地說:“這事啊,是我沒處理好,也把溜子哥給驚動了,再說了,都是同學嘛,以後團結友愛,互相幫助。其實呢,我也想借這個機會和溜子哥交個朋友,不知溜子哥有沒有意見?”
溜子吃完一個湯包,擡起頭,爽快地說:“交朋友啊,好啊,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嘛,何況你爸還是所長呢,更得交你這個朋友,呵呵。”說完,跟祈冰做了個鬼臉。
“溜子哥取笑我啊,我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你們原諒。”徐大鵬此時態度顯得較爲真誠。
話已說道這個份上,祈冰覺得該給徐大鵬臺階下了。於是祈冰說道:“就像戴老師說的‘同船過渡五百年修’,的確,能在一起做同窗是個緣分。不談對與錯啦,以後珍惜就行,然後呢,做個好同窗,做個好朋友。你們說呢?”
溜子鼓掌:“說得好,就是這個理。”
大家也跟着鼓掌。他們的掌聲引起周圍食客的關注和猜測,不知在這夥小青年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回家的路上,志軍跟祈冰說:“跟這個徐大鵬做朋友真是覺得適應不了,一下子變了個人,屬猴的吧?”
祈冰笑道:“人嗎,就是這樣,不過像徐大鵬這樣見風使舵的主,確實少見。不能說人家是變蛇龍,但也是善於改變自己的人。這種人不會吃虧的。算了吧,不談他了,各安天命。”
這高考的事情已經讓我們很頭疼了,還是先做好同窗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