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快到上班時間了。 桌上的鬧鐘鬧了好一會,仍不見祈冰起牀。祈天上班晚,也被鬧醒了,見鬧鐘不住地響,不由得用被子矇住腦袋,依舊沉沉地睡去。
媽媽見祈冰沒有動靜,趕緊過來推他。
祈冰因爲昨晚失眠,睡得很晚,眼下正睡意正酣,莫說是鬧鐘,就是循德門的火車笛聲搬到祈冰耳邊嘶叫一番,恐怕也難得把他喚醒。
媽媽推了幾下,祈冰翻了個身,臉朝牆裡睡去。
“祈冰!祈冰!快起來!要遲到了!”媽媽急了,大聲叫道。
祈冰仍無動靜。
媽媽真急了,顧不得那麼多了,一邊喊叫,一邊朝着祈冰打去。
“哎喲!”祈冰一個轉身,看了看媽媽,睡眼惺忪地嘀咕道:“怎麼回事啊?怎麼不讓人睡覺啊?”
“還睡?你看幾點鐘了?”
祈冰歪着頭,斜睨了一下桌上的鬧鐘,一個翻身起了牀,然後大叫道:“媽,怎麼不早點喊我啊,要遲到了,今天上午還要開會呢。”
“臭小子!睡得像個死豬!鍾都鬧破了,你不醒;怎麼喊你,你都不應呢,還說我不喊你!”媽媽氣咻咻地說。
祈冰一邊慌着穿衣,一邊嚷道:“媽,我不在家吃了。”說完,拿起洗漱用具跑到廚房去了。
祈冰來不及過早,急急忙忙地往單位趕去。慶幸的是正好踏着上班的鈴聲,祈冰一聽心情立刻放鬆下來。
今天單位在會議室開年終評比大會,祈冰知道,如果遲到了,不僅讓室裡沒面子,自己也會受到評先的影響。祈冰沒敢往室裡去,徑直往會議室趕去。
室裡同事早已到了,幾十人的會議室擠得滿滿當當的。祈冰東瞅瞅西看看,想找個空座坐下來。滿眼都是人頭,根本沒有空座了。
“祈冰!”
祈冰循聲望去,見是劉瓊在喊他。
劉瓊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祈冰穿過密密匝匝地椅子,來到劉瓊跟前。
劉瓊起身說道:“祈冰你坐這裡。”
“那你......”
不容祈冰說完,劉瓊坐到旁邊一個椅子上,和公司一個女同事擠坐在一起。
“這......不好吧。”祈冰還想勸阻。
“同志們,大家安靜一下,準備開會了。”公司辦公室主任這時叫道。
祈冰無奈,只得安靜地坐下來。
劉瓊見到祈冰坐下,臉上露出羞澀地面容。旁邊那個女同事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劉瓊立刻羞紅了臉,用手打了一下女同事。
這些,祈冰並不知情。眼下祈冰心思還沉浸在昨晚的情緒裡。他想着如何去和周語嫣見面,對於眼下的會議,及至會議上別人說了些什麼,他全然不知,就像如入無人之境,只剩下他一人癡癡地憶着、想着......
劉瓊不時偷偷看看祈冰。她覺得今天的祈冰有點異樣,有點反常,近乎於木訥的狀態,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那股機敏勁兒。
自從祈冰進了這個單位,來到這個設計室,劉瓊一直在觀察他,考量他。雖然同爲同事,劉瓊並未在祈冰面前流露過什麼額外的關心。女性特有的羞澀感,時常從內心阻止劉瓊做出特別地舉動出來。祈冰的冷峻、沉穩和幹練,讓劉瓊動心不已。祈冰在設計室短短的幾年時間裡,做出了不少高水平的設計成果。隨着時間的推移和了解的增加,劉瓊逐步喜歡上了這個外表堅毅,內心沉穩的男人。祈冰和她面對面辦公,時常可以感受到對面投來的火辣的目光,儘管隔着一層薄薄的近視鏡片,分明讓祈冰不太自在。說實話,祈冰也是經歷過戀愛的男人,劉瓊的目光說明了一切。對於劉瓊的表現,祈冰不是無動於衷,而是深諳其心,不敢有所迴應。祈冰不想讓她步田紫菱的後塵,他要保持他們之間純潔的同事和朋友關係,不想讓不愉快的言行干擾他們的交往和影響他們的友誼。
在他們之間,劉瓊關注祈冰肯定超過祈冰。因爲劉瓊有所想,而祈冰卻沒有,甚至有所忽略,有所遺忘。
有人說,一旦一個女子喜歡上一個男人,那麼這個男人註定要受到額外的關照和纏綿。
眼下公司有傳言,說祈冰有可能調到局辦公室工作。劉瓊聽到這個消息,不管事情是真還是假,她都爲祈冰感到高興和驕傲。常言說無風不起浪,既然有此傳言,想必應該是真的。看看祈冰的工作,想想祈冰的成果,調到局裡是合乎邏輯的事情。是金子總有發光的那一天。祈冰被公認爲是公司的人才,是人才,局裡不會不知道,不會不啓用和提拔。
劉瓊深知祈冰早晚會離開公司,內心的關注和愛慕,又裹上一層焦慮和不安的色彩。今天她看見祈冰晚到,情不自禁地叫他,當着公司同事的面讓椅子給他。這樣的舉動完全源自於劉瓊長期對祈冰積累下來的情感和愛意。劉瓊不是爲了向大夥表示她對祈冰有所企圖,或者說十分在意,她實在是出於一種本能,一種愛意的自然表達。
開完會後,公司經理特地喊住祈冰叫他到辦公室去一趟。
祈冰仍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也許昨晚的失眠讓他失態。祈冰當時怔了一下,還是劉瓊提醒他,說經理喊他過去。祈冰這時有所醒悟,跟着經理去了辦公室。
看着祈冰的背影,劉瓊心裡有些落寞,甚至有些苦澀,她知道該發生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
劉瓊拖着沉重的雙腿慢慢走回室裡。她呆呆地看着祈冰空空的座位,她在想,也許要不了幾天,對面會坐上一個陌生的人了。
約莫半小時光景,劉瓊終於看到祈冰回來了。
劉瓊這時分明看到祈冰臉上似乎藏着一絲難以讓人發覺的笑意。
“祈冰回來了?”劉瓊無話找話地問道。
“嗯。”祈冰低低應道。
“經理找你一定是好事吧?”劉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過鏡片狡黠地看着祈冰。
“呵呵,哪有什麼好事啊。”祈冰胡亂地抓起一份昨天的報紙。
這時其他幾個同事也圍了過來。
“看來祈冰不會在我們這個小廟呆囉。”一個同事說道。
“哪裡,哪有的事啊。”祈冰趕緊申明。
“據我們的經驗和判斷,我敢保證,不出幾天,一紙調令定會從天而降。”另一個同事似乎胸有成竹地說道。
“是啊,是啊,祈冰。你以後別忘了我們這些一個戰壕的戰友啊,我們以後還得粘粘你的光呢。”還有同事這樣說道。
“別,別,快別這樣說。經理只是跟我說要我好好工作,做好調換工作的準備。沒有說什麼調令什麼的啊。你們就......”不容祈冰說完,幾個同事都笑了。
“哈哈,你啊,真是書讀多了,事做傻了。這不明擺着嗎?還用多說嗎?哈哈。”
“好啦,你們別再多說了,忙自己的去吧。吉人自有天相,不用你們瞎猜了。”劉瓊終於按捺不住趕緊出來給祈冰打圓場。
“喲呵,劉瓊啊,這會心疼了啊,真的真不了,假的假不了啊。”
“去你的!胡說些什麼啊!”劉瓊漲紅了臉呵斥道。
幾個同事終於散去了。
祈冰感激地看看劉瓊,想說什麼終於什麼也沒說。
祈冰的心裡仍舊裝着昨晚計劃的事情。腦海裡不停地出現周語嫣的笑眯眯的俏模樣。看着大家各自忙着手頭的工作,祈冰盤算着等到中午下班,利用中午的時間去找周語嫣,他原想等到下午下班去找她,他現在一刻也不想等了,恨不得現在生出一副翅膀來,立刻飛到周語嫣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