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軍原本想着辦一份報紙不過如此,再有科長把關,應該不會有有什麼問題的,哪知自己首次出報,還是遇到非議和質疑,這讓志軍很是悒鬱和忌憚。 照志軍的理解,師傅本該是好人好事的範疇,這種精神應該得到褒揚。師傅爲人一向低調,這是志軍知道的。作爲宣傳科來說,是有權利和責任挖掘和弘揚先進的事蹟和個人的。儘管志軍心裡並不贊同他們的說法,也並不認同自己起初的想法,甚至還有點牴觸的情緒。志軍認爲,事實終歸是事實,不能因爲少數人的猜疑而左右宣傳的方向和和方針。
志軍知道,這件事或許因爲師傅的出現而出現緩和,但是從根本上來說,廠報的主導觀點和價值取向是不能輕易發生改變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要有一個鮮明和正確的態度。
一天,讓志軍沒想到的是廠裡主抓宣傳的黨委秦副書記讓人稍話來,要他去書記辦公室一趟。志軍心裡咯噔一下,不知秦副書記找他何事,腦海裡一片空白。
志軍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秦副書記辦公室。看到志軍進來,秦副書記微笑着點點頭,示意志軍在沙發上坐下。志軍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竟不敢挪動身體。
秦副書記站起身來,走到志軍身邊,然後拍拍志軍的肩頭,說道:“小夥子啊,別緊張,我不是向你興師問罪的。先坐下吧。”
志軍見秦副書記態度和藹,笑容可掬,原本緊張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也就放開了自己,就勢坐在了沙發上。
秦副書記也在對面沙發上坐了下來。“小夥子,你叫王志軍吧?”
志軍趕緊點頭。
“志軍?你家裡人希望你長大從軍啊,呵呵。”秦副書記點着一根菸。
“是的。我讀中學的時候,成績不好,家裡人希望我去當兵,那時我也想,但終究覺得還是讀書好,所以就放棄了。”
“人各有志,不能強免啊。當兵是當兵的志向,讀書是讀書的追求,都不爲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奔頭嘛。事物是變化的,不是一成不變的。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環境的變化,隨着客觀條件的改變,人也一樣,內心的想法也會隨之發生嬗變。比如你吧,原本是‘志軍’,後來是‘志學’,而現在呢,你又是‘志工’了,呵呵。”
聽着秦副書記這樣比喻事情,志軍也被逗樂了。看着志軍表情輕鬆了一些,秦副書記說道:“志軍啊,其實你來宣傳科,我們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沒有對上號。你來宣傳科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是的,秦書記。”志軍答道。
“你主筆的那期廠報,我仔細看了一下,覺得很不錯啊。你能客觀反映先進事蹟很是值得表演啊。廠裡有些同志把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也帶到我這裡來了。我仔細斟酌了一下,覺得你做得對,是無可厚非的。至於那些同志嘛,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也是很片面的。我今天喊你過來,一是鼓勵你,而是支持你,希望你不要揹包袱,不要有壓力,按照廠黨委和厂部的要求,繼續完成政治宣傳和思想教育的工作,並能走出新的宣傳途徑和創出新的宣傳形式。舉個例子吧,宣傳對象不要拘泥於廠裡,也可以是市裡,也可以是省裡,甚至是全國。”秦副書記說到這裡,掐掉手裡的菸蒂。
志軍不甚明白秦副書記此話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着秦副書記。
秦副書記喝了一口茶,這時想起沒給志軍倒茶,忙歉意地說:“志軍啊,不好意思,顧着說話去了,茶都沒跟你倒。小李啊,快倒杯茶進來。”隔壁有個女聲應了一下,不大一會,叫做小李的女同事進來遞給志軍一杯茶。
“不客氣,不客氣。”志軍邊接茶杯邊謝道。
“儘管是一個單位的,你來我這裡就算客人嘛,呵呵。喝吧,喝吧。”秦副書記又點上一支菸。
志軍心想這個秦副書記煙癮真是夠大的啊,一支接一支的。
“言歸正傳,剛纔我說的意思你能明白嗎?”秦副書記問道。
志軍猶疑了一會,不知如何作答,他還沒搞懂秦副書記話中之意。
看見志軍困惑的樣子,秦副書記繼續說道:“我說的宣傳對象是指外面的報紙。是說能否把廠裡的先進事蹟,以及其他可以朝外宣傳的事情,反映到市裡的黨報上和刊物上。作爲一個有着幾千人的大型國有企業,在濱江市應該有我們的地位,有我們的聲音。我看過你寫的文章,覺得文筆不錯,還是有能力向外作宣傳報道工作的。”
聽完秦副書記這段話,志軍這才明白了秦副書記意思。
“秦書記,我剛來不久,好多事情還不熟悉,文筆也還稚嫩,恐怕難以擔任這個重任啊。”志軍連忙說道。
秦副書記並不認同志軍的說法,接着說道:“不是有句老話嗎?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我看中的就是你這個無所畏懼,無所顧慮的勁頭,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我相信你會做到,也一定會做到。我希望你這辦好廠報的同時,努力搞好對外的宣傳報道工作,爭取在短期內有所突破。這件事情我已向你們孫科長作了佈置,你回去後,他也會跟你交代的。你不要擔心,大膽工作,深入車間班組,到基層挖掘有用的題材,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尋覓有時代典型的事例,開創我廠對外新聞宣傳報道工作的新局面。”
志軍見秦副書記對自己如此信任和支持,也就不好再過多推諉了,於是回道:“秦書記,您這樣期盼,那我就豁出去了,全力做好這項新工作。”
秦副書記哈哈一笑:“小夥子啊,這就對了嘛。甩開膀子幹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對了,你們科裡潘副科長是負責對外聯繫的,她認識一些市裡黨報的記者,有時間的話要她幫你聯繫一下,接觸一下。這事我也跟她吩咐一下,要她配合你一下。”
“哦,明白了。謝謝書記。”
從秦副書記辦公室出來後,志軍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同時感覺周身有股熱流在全身奔涌,一股沖天的幹勁在身體裡積聚和醞釀。志軍邁着輕快地腳步回到科裡。
原本喧鬧的宣傳科,由於志軍的突入,一下子安靜下來。
科裡除了孫科長,其他四位女同事都在。人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現在是四個女人,更是戲上加戲。
志軍剛來時,她們還有所收斂,不至於鬧騰得太過分。現在熟識之後,只要孫科長不在,她們就會關起房門,放肆地有說有笑,也不管志軍在場不在場。志軍原以爲大家都是搞宣傳的,搞思想教育的,說話做事還是有些涵養和矜持的。因爲志軍的緣故,她們在最初掩藏了幾天之後,最終還是全面暴露出來了。插科打諢算是小兒科,那些男女之事纔是她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什麼哪個女的暗中喜歡哪個男的,什麼看見哪個男的偷偷摸了哪個女的肥臀一把......志軍有時聽不下去,藉機跑出去躲避一會。
在這四個女人之中,只有蘇娜算是稍微內斂一點的。蘇娜也會隨着她們笑上一會,但最終還是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瞎談那些無聊的事情。在這一點上,志軍倒是覺得蘇娜還有點女人樣子。也許是同在一個科室,出於打成一片,團結同志的考慮,蘇娜給志軍的印象更多的是無奈和敷衍。
志軍走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坐下,剛想拿杯子喝水,只聽盧幹事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喲,還是人家好啊,剛來多長時間啊,就被領導喊去談話,我們哪有這個待遇啊,做了這麼多年,也沒哪個領導來談個話啊。”“你說的是啊,也許人家背景不一般唄。”在一旁的林幹事也附和道。
聽話聽音。就是傻子也聽得出這是衝志軍而來的。志軍心裡一陣彆扭,想說又沒辦法說,人家既沒點名,又沒指姓,就是去找她們理論,也是師出無名啊。
“小王啊,秦副書記給你指點什麼迷津啊,能不能說出來,讓我們也受下啓發啊?”潘副科長這時問道。
“沒說什麼,就是問問上次辦報的事情。”志軍青苗點寫地說。
“人家怎麼會說呢。算了吧,潘科長,何必讓人下不了臺呢。”盧幹事語中帶刺地說。
志軍有點慍怒,但又不好發作,志軍心想她們畢竟長他十幾歲,又是科里老同事。女人終歸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好男不跟女鬥,懶得和她們認真。
見志軍一副冷漠的樣子,林幹事挑釁地說:“不要說了啊,人家說不準哪天就要飛黃騰達了呢。擺什麼譜啊,還當人不知道似的。”
這時蘇娜看不下去了,起身說道:“幾位前輩,你們就放一馬吧,人家不說是人家的權力,人家說了你又能得到什麼呢?是痛苦呢還是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