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箐這時覺得有點傷神了。看到劉莎莎這個狀況,她原本想勸說的勁頭,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她知道劉莎莎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爲了她的爸媽,即使她和祈冰感情再好,也架不住父母養育之情的深厚,在父母和祈冰衝突這件事上,她只會捨棄一方了,而這一方只能是祈冰莫屬了。柳箐原本答應祈冰的,看來只能落空了。這件事如何跟祈冰說呢?柳箐不停地撓着頭,半天也想不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
見柳箐一臉着急的樣子,朱佑傑在一邊樂了。
“你還笑?我都急死了。”
“呵呵,你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過來。”朱佑傑向柳箐招了招手。
柳箐狐疑地慢慢走到朱佑傑身邊。
“來,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保準能夠讓祈冰覺得毫無遺憾,說不定還會和劉莎莎做個好朋友呢。”朱佑傑神秘地說。
“你有辦法?真的,假的?”柳箐似乎不太相信。
朱佑傑湊到柳箐耳邊,嘰裡咕嚕說了一大串。
柳箐先是蹙着眉頭,後來隨着朱佑傑的講述,臉上開始有了欣喜的笑容了。“服了你了,還真是個好辦法呢。那我去試試啊。”柳箐調皮地輕輕拍了拍朱佑傑的臉。
祈冰這幾天一直盼望着柳箐的消息。儘管劉莎莎當時話說得比較絕,但祈冰依然相信劉莎莎是說的氣話,憑着他們倆這多年積攢的深厚情誼,祈冰覺得劉莎莎是不會離開他的。即使柳箐沒有回信,祈冰也覺得他的這番猜測的勝算還是很大的。所以祈冰的心情似乎未受大的影響,仍舊沉湎在愛情的幻想之中。
這天祈冰吃過晚飯不久,便聽到門外柳箐的聲音。柳箐在跟門外的祈天說着話。
“哥,柳箐姐來了。”祈天朝屋內喊道。
“哦。來了。”祈冰驚喜地迎出了門,“柳箐啊。是你啊,吃了飯沒有?”
“呵呵,怎麼想招呼我一頓飯啊?”柳箐打趣地說。
“沒吃的話,我請你吃一餐啊。我們剛吃過。”祈冰認真地說。
“呵呵,謝謝你了。我吃過了,留着以後請我吧。”
“是柳箐啊,沒吃就在這裡吃,別客氣啊。”祈冰媽媽從門外進來說道。
“哦,阿姨,你好。我吃了,謝謝您。要是真沒吃,我是不會客氣的。呵呵。”柳箐笑道,“阿姨您忙吧,不用管我了,我跟祈冰說會話。”
“冰冰你傻傻站着幹什麼?還不招呼人家柳箐坐啊。”祈冰媽媽責怪地說。
“哦,哦,不好意思。柳箐你坐,你坐。我去倒茶。呵呵。”
“別忙活了,坐坐就行。”
祈冰遞給柳箐一杯熱茶。
柳箐將茶杯放在茶几上,緩緩地擡起頭看了看祈冰。
祈冰迎着柳箐的目光,感覺到柳箐眼裡異樣的目光。祈冰心裡瞬間掠過一絲不祥的徵兆。
“祈冰,我其實前兩天就想來告訴你我和劉莎莎談話的情況的。只是......”柳箐說到這裡,停頓下來。
見柳箐欲說還休的樣子,祈冰心裡更加感覺不妙了。祈冰急於想知道柳箐談話的情況,於是着急地催促說:“柳箐,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其實已有思想準備的。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我都會輕鬆面對,不揹包袱的。”
“呵呵,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柳箐問道。
祈冰搖搖頭:“不知道。”
“我看不一定。你從我的態度裡已經覺察了幾分了。依你祈冰的機靈勁,我想你不會沒有預料的。”
“我察覺了?不會吧?”祈冰故意反問道。
“我的感覺是沒有問題的,你有所察覺。魚和熊掌的典故你是知道的,不用我來解釋了。”柳箐這樣打開了話題。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祈冰頓時領悟了,“一個舍字當頭,看來我是輸家了。”
“果然精明過人,異於常人啊。”柳箐讚道。
“其實也不是這樣。換做誰,誰都可以感知得到。在親情和愛情發生衝突的情況之下,如果選擇其中一個的話,換做我,也許我也會這樣做。我一點都不怪她。人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道路的權力,旁人無可干預和指責。我尊重她的選擇,尊重的她的取捨,尊重她的決定。”祈冰臉色凝重地說。
“你真是這樣想的?”柳箐問道。
“的確是這樣想的。你要知道,感情如溝渠之水,如有堵塞,只會停滯不暢,最終是死水一潭。感情只能是暢通的,而不是經常受到阻隔。”祈冰冷靜地說着。
聽着祈冰這席話,柳箐也是感慨頗多。是啊,劉莎莎媽媽那樣的態度和偏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生活的道路可以選擇,愛情的道路何嘗不是這樣呢?明知不能結果的愛情,而去強行培育它,只能會夭折,只能會失敗。既然挽回不了,改變不了,雙方弗如明智地放手。哪怕這是痛苦的,傷心的,也只能這樣做。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亂麻尤須快刀斬。
“本來,我今天是來勸勸你的,看你早有思想準備,我也放心了。”柳箐似乎鬆了一口氣。
“準備倒是有。第一次遇見劉莎莎媽媽的時候,我就預感我們倆的未來不會好的。只是源於我倆漸進漸濃的感情,沒有把未來的困難想得那麼多,那麼深。我心裡只是祈禱着一切會改變的,相信愛情會改變一切的。到頭來只不過是黃粱一夢,現實終究是現實,愛情的力量還是微不足道的,終究要要受到現實的制肘的。說實話,放手是容易。但是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實在難於放下。痛苦、鬱悶、傷心和不捨時常在我心裡糾纏着。什麼都可以放下,就是放不下這段感情。”祈冰一邊說着,一邊拭着溢到眼眶外淚水。
柳箐同情地看着祈冰,說道:“你是這樣想的。劉莎莎也是這樣想的。莎莎跟我說她捨不得你,也忘不了你。只是家裡給她太大的壓力,她不得不違心地這樣做。莎莎還說她這樣做,擔心你會怨恨她,埋怨她,責怪她。她不想失去你,她想跟你做朋友。”
“做朋友?呵呵。”祈冰心酸地笑將起來。
“不行嗎?”柳箐小心地問道。
“不是不行。只是怕我做不到。你想想,要是跟她做朋友,經常見面,我的腦海裡只會不停地浮現我們之間以往的點點滴滴,這樣多尷尬,多傷心啊。還是不見面的好吧,慢慢地忘了對方,也許是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解脫。”祈冰這樣說道。
柳箐覺得祈冰的話有些道理。忘掉是最好的辦法,讓時間來做“黑板檫”,擦拭去曾經的一切痕跡,留下一片黑黑的區間,什麼記憶都不在出現。
“你的想法也不錯。這樣也好,讓時間來淡忘一切吧。”
在送柳箐回去的路上,祈冰明確地告訴柳箐,希望柳箐轉告劉莎莎幾句話,一是分手已成定局,並不怪罪於她,怨恨於她;二是希望她好自爲之;三是沒有必要再做朋友;四是真誠地祝她幸福。
柳箐答應轉告劉莎莎,同時也希望祈冰振作起來,不要灰心,不要懈怠。
祈冰當時鏗鏘地回答說,放心,沒事的,信心依舊滿滿,精神依舊十足。
話是這樣說,心裡卻是壓抑的,痛楚的。在送別柳箐,獨自回來的路上。祈冰腦海裡不時浮現劉莎莎笑眯眯樣子。想着以前卿卿我我的愛情片段,祈冰心裡一陣難受,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祈冰走到一處街角黑影裡,扶着牆邊,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面對着斑駁的牆影,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儂我儂,恩恩愛愛......那些美好的記憶,將永遠留存在過往的雲煙裡。去了,永遠地去了。就像飄逝的白雲,奔騰而去的江水,將是一去不可復返了。
祈冰的哭聲引來行人詫異的眼光。祈冰顧不了這些,他想任由自己的眼淚汩汩而出,任由自己的哭聲震天動地。他哭,希望哭得失去記憶,他哭,希望開啓一個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