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冰這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 第二天醒來時,天已微明。祈冰覺得腦袋暈暈的,精神似乎有點恍惚。媽媽上早班,見他醒來,就是一頓數落:“你啊,醒了啊。你知道你昨晚幹了些什麼嗎?”
祈冰撐着懶腰,打着呵欠說:“媽,我哪知道啊,我覺得我是喝多了一點。”
“喝多了一點?只一點啊?你算是沒把房子拆了,就差上房動瓦了。”
祈冰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驚異地問道:“媽,看你說得這玄乎,我到底怎麼啦?”
“怎麼啦?你歪歪倒到地回來不說,只聽你在唱歌,恐怕是唱了一路了。回到家裡你也不歇氣,拿着一隻鞋子當喇叭,不停地唱啊笑啊,像是瘋了一樣。嚇得我和你爸不停地圍着你轉悠,你可把你兄弟笑壞了。祈天就覺得你是一個怪物,不是他哥了。我也不知道你是遇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喜事,值得你這樣開心,這樣胡鬧。呵呵。”媽媽既可氣又可笑地說。
媽媽說的這些,祈冰完全記不起來,幸虧是在家裡,要不在外面,那人可就丟大發了。
“冰冰啊,你剛參加工作是個大喜事,要注意影響,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你還年青,以後的路長着呢,像你這樣喝酒,萬一喝出問題來了,是你的錯呢,還是你單位的錯呢?”媽媽接着說道。
祈冰這時想起是因爲和劉莎莎見了面之後喝的酒。劉莎莎提出分手,祈冰倒不覺得突然和遺憾,這一點他早有思想準備的。只是讓他不捨的是那多年的感情,那多年的纏綿,就因爲她媽媽的阻擾而夭折了。祈冰還想起劉莎莎說從此以後各走各的道。直到現在祈冰還不相信劉莎莎真的和他分道揚鑣而去。
媽媽見他不語,關心地問:“冰冰,你哪裡不舒服啊?”
“沒有。媽,您忙去吧,我坐一會就去上班的。”
“這小子。你別硬撐啊,不舒服就跟單位請假,在家多休息一會,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呢。”
“媽,沒事。”祈冰起身把媽媽輕輕推出了房。
“這小子,到底是喜事還是愁事啊,一會樂,一會憂的,完全搞不懂哦。”媽媽嘮叨着出去了。
祈冰坐在牀邊,兩手撐着牀沿,死勁想着昨天的事情。莎莎真的要和自己分手了?喝酒前他們的對話,祈冰依稀記得起來。他沒想到劉莎莎這次這麼果決,毫無退路地要和自己分手,這是爲什麼?然道她已經有了相好的啦?祈冰搖搖頭,覺得不信。依他對劉莎莎的瞭解,劉莎莎不是這種說是一套做是一套的人。想起這些,祈冰更覺腦袋發緊隱隱地生疼。祈冰又搖搖頭想把這些煩惱的事甩將出去。也許劉莎莎說的是氣話吧?也許隔個幾天她會來找自己的。但願吧。想到這裡,祈冰倒也覺得無所謂了,來找也好,不來找也好,眼下自己沒有過多的奢望了,人家既然把話說到那個份上,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祈冰站起身,兩手往外平伸,擴了擴胸部,然後長嘆一聲:“哎,去吧,去吧,各走各的吧。”
一直沒有消息的牛大明回來了。大明晚上來家裡找祈冰時,祈冰竟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一時愣在那裡。
“怎麼啦?不認識我了?”大明推了祈冰一掌。
“嚯嚯,是你啊,牛大明!”祈冰定睛一看,“怎麼生出一把絡腮鬍子來了,我真的認不出來呢。”
“自己長得唄,我又不是地下黨,來見你未必還要化妝啊,呵呵。”大明笑道。
“呵呵,那倒說不準呢,幾年沒見面,誰知道你幹什麼去了,呵呵。”
“你啊,就會瞎編排。我跟你不是一樣啊,四年大學生涯而已。”
“哦,對了,大明。你畢業後分到哪了呢?”祈冰問道。
牛大明一邊坐下,一邊說道:“我啊,讀完四年本科,還不想急着畢業,現在準備讀研究生呢。”
“哦,好事啊。到底是在上海啊,這人跟人就是不一樣,你去了上海幾年,也被海風吹黑了,吹出水平來了。哪像我們啊,慌着就業,目光短淺,胸無大志。”
“別恭維我好不好?按部就班而已,別把我想的那麼高端。別扯這個啦,你還好吧?劉莎莎怎麼樣?你們的事情有進展沒有?”大明關切地問道。
聞聽大明此言,祈冰心裡覺得隱隱地刺痛。他能說什麼呢?說分手了?還是說還好,一切如舊?
看見祈冰默不作聲,大明着急地說:“哥們,怎麼像個娘們似的?我回來,還想和你們大夥好好聚聚呢。”
“不說這個了。聚會的事情我來安排,我去通知他們。”
“呵呵,那就麻煩你了。”
祈冰原本想安排在“芙蓉酒家”,但一想那天和劉莎莎不愉快的事情,自然就放棄選擇這裡了,只得另行安排在他們熟悉的“隆鑫大酒樓”。
溜子聽說大明回來了,非常高興,提出聚會費用由他來承擔,第一個理由是大明頭次回家,理應由他來做東,爲他洗塵;另外一個理由是隻有他做生意最久,經濟情況比他們好些。大明知道後堅決不同意,說是應由他來承擔此事,以表幾年未見的思念之情。幾番爭執還是各不相讓,最後還是祈冰出來打圓場,這次由溜子負擔,下次大明回來再由大明承擔。事已至此,大明也就不再堅持,只得按照祈冰提議行事了。
這次聚會,來得比較齊,溜子和尤曉麗,張志強和閔蕙,華子和女朋友,柳箐和朱佑傑,志軍和蔣茹芸都是成雙入對的。唯獨大明和祈冰耍了單邊。
大家坐定後,大明看着閔蕙驚喜地問祈冰:“閔蕙也來了?你們真是厲害啊,那是他男朋友嗎?”
祈冰點點頭,然後小聲說道:“你別急,我跟你介紹介紹。”祈冰站起身說道:“聚餐之前呢,我先將在座的介紹一下,有的人還互相不認識呢。這位是牛大明,我們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撒尿和泥巴,壞事幹盡,好事幹絕。哈哈。以前聚會總是少了他,那是因爲這小子跑得很遠,竟然躲到上海去了。哈哈。”
在座的人也笑了起來。
“你啊,能不能說點好的呢,光說這些難爲情的事情。呵呵。”大明也笑了。
“另外,閔蕙你也認識,我不說了,那位是張志強,我的大學同學,也是室友,如今他們是一對。大家鼓掌。”祈冰帶頭拍起巴掌。
大家也隨之噼噼啪啪鼓起掌來。
閔蕙被這陣勢搞得有點不知所措,說道:“別,別,搞得這麼生分幹嘛,像迎接首長似的,怪不好意思的。”
“柳箐你也認識的,旁邊那位是我們的大哥,也是柳箐的情哥哥,呵呵。”祈冰說完,自己先笑了。
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臭祈冰,就你會介紹,什麼情哥哥,是我大哥,是我師傅,呵呵。”柳箐笑着罵道。
朱佑傑憨厚地笑着,並不言語。
“大明,還有啊,這位志軍同學旁邊是誰,你應該猜得到吧。來吧,志軍你來介紹一下。”祈冰望着志軍說道。
“好啊,想撂挑子啊,到我這裡就不介紹了,要我親自來啊。有點厚此薄彼啊,祈冰。”
“哪裡,哪裡,這樣隨意些,自我介紹顯得生動嘛。”祈冰找出理由說道。
“隆重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蔣茹芸,和我一個單位的,也是技校同學。可以了吧?”志軍憨憨地問道。
“不可以。你們還要介紹一下戀愛經過,怎麼從同學變成戀人的?”華子在一邊起鬨。
“又沒結婚,人家介紹什麼啊,華子的建議不當,這個節目留着以後吧。”溜子從中打破。
“對,對,還是溜子說得有理。我們不能介紹,要介紹大家都有份,一視同仁才行。”志軍把“皮球”踢了回去。
“華子,你別閒着,要不你先介紹一下你們的戀愛經過吧,呵呵。”祈冰笑道。
華子的女朋友連忙擋住:“華子,不行,不能介紹。”
“華子,說啊。”祈冰激將道。
“戀愛經過嗎?留着吧。她叫高紅,在迎江路副食店工作,我的女朋友。認識一年多,還有......”
高紅立馬止住他:“你傻啊,再說下去,就是戀愛經過了。”
“哈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團。
華子顯得有點尷尬,不過他很快找到了反擊的機會,於是問道:“祈冰,不對啊,怎麼劉莎莎沒來啊?”
“是啊,是啊。今天怎麼少了她呢?”大家七嘴八舌地問道。
“祈冰,是不是莎莎有事晚點來呢?”柳箐猜測地問。
祈冰預感到大家會問到這個問題,並不顯得尷尬,而是輕描淡寫地說:“我以後跟你們解釋吧,今天大家高興,就不談這事了吧。”
“怎麼回事啊?祈冰。要不我去喊莎莎去。”說完,柳箐就要起身。
“不,不,柳箐,別去啦,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祈冰急忙攔阻。爲了不掃大家的興,祈冰胡編了一個理由說:“莎莎家裡有事來不了,讓我轉告大家一聲。”
“真的?假的?”柳箐表示懷疑。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媽管她管得多麼緊,更何況家裡有事更是不會讓她出來了。”祈冰回道。
這點,柳箐是知道的,便不再多問了。
“好啦,反正以後來日方長,以後再補就是。今天新老朋友聚會,理應高興,大家一起來吧,舉杯,開始大快朵頤啊。”溜子打起圓場,解了祈冰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