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的單位,祈冰被分配在設計室裡,室裡人並不多,加上他也只六個人。 室主任是個瘦瘦的老頭,姓潘,大約快到了退休年齡。潘主任把祈冰介紹給其他人。祈冰禮貌地向他們逐一點點頭,算是認識了。設計室大約四十來個平方,每人桌上堆着一些雜七雜八地雕塑品,有木頭的、陶瓷的、金屬的、玻璃的,甚至還有泥巴的。
潘主任指着靠門口的一張舊桌對祈冰說:“小祈啊,室裡條件不好,沒有什麼新桌子配給你,你先就湊合着用吧,以後再跟你調劑一張新桌。”
祈冰看看桌子連忙說道:“沒事,沒事,這個也挺好的啊。我就用這個吧。”
“好吧,那你先收拾一下。”潘主任說道。
“您去忙吧,我來收拾。”祈冰坐在椅子上,一個一個地把抽屜打開,看看裡面有無雜物,視情況再來逐一清潔。
“你好。你是濱江大學畢業的嗎?”一個嬌柔的女聲從後面傳了過來。
祈冰趕忙回頭,見是後桌的一個女同事在問他,於是回道:“你好。我是的。”
“我叫劉瓊,比你早來兩年,呵呵。”劉瓊戴着一副淺色的塑料框近視眼鏡,不大的眼睛在鏡片後顧盼流兮,頗爲靈動。
“哦,你也是濱江大學的?”祈冰問道。
“不是的,我是南京大學畢業的。”劉瓊扶了扶眼鏡框。
“你比我大兩屆吧,算是師姐了,呵呵。我初來咋到,以後還要靠你多多指點,多多幫助呢。”
“談不上什麼師姐,來了都是同事,互相幫助就是。你那張桌子原來有人用的,後來調走了,也就空下了。你要收拾不過來,我來幫你吧。”說着,劉瓊要站起來。
祈冰連忙阻止:“小事一樁,我會馬上清理好的。你只告訴我水龍頭在哪裡就行了。”
“呵呵,你也太客氣了。你出門往右走過兩個房間就是洗手間,裡面可以打水。”劉瓊說道。
“好的,知道了,謝謝劉姐。”
“你啊,真是客氣,呵呵。”
其他三個人年歲差不多,都是男同事,大約三四十歲年紀,面相都很和藹。上班第一天,祈冰沒有感到格外的陌生和孤獨,相反有劉瓊這樣熱情的同事,祈冰覺得自己還是能夠很快適應這裡的工作環境的。
祈冰後來慢慢了解到,他們設計室主要設計一些日常工藝品,也有一些純藝術品。公司下面有幾個協作廠家,如印刷廠、陶瓷廠和磨具廠等。設計室也爲一些廠家設計產品樣品,如熱水瓶身畫面的設計,書籍封面的設計,玻璃器皿圖案的設計等等不一而足。除了潘主任,設計室時常空無一人,他們大多出去採風或者尋找靈感去了。對於這些即將上手的工作,祈冰很是期盼和嚮往。雖說祈冰在大學裡學到一些相關的知識,但是如何用於實踐祈冰覺得還是一個值得探索和解決的事情。
既陌生又新奇的工作讓祈冰暫時忘卻了那件令他煩惱的事情。祈冰只想儘快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去,用自己所學的知識融會貫通設計出一些理想的作品出來。由於初來咋到,情況還不熟悉,潘主任沒有分配祈冰跟業務有關的工作,而是要他打理設計室的內務,由內及外,逐步熟悉,順次漸進,最終做一個合格的工藝美術設計師。
祈冰上班後,讓田紫菱牽掛不已。祈冰早已不在學校裡了,可是田紫菱覺得那些他們曾經走過或流連過的地方,似乎還有祈冰的氣息和影子存在,這些頗讓田紫菱記憶猶新,思緒翩翩。祈冰的離開讓田紫菱頗不適應,雖然明年她也要畢業了,但眼下沒有了祈冰的日子的確讓她難捱。祈冰早已把她的心一併帶走了,眼下的田紫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軀殼。儘管田紫菱竭力安慰和壓迫自己:很快就要和祈冰見面了,熬一熬就會過去的,但是田紫菱心裡始終平靜不下來,她想去看他,看他工作得怎麼樣了,一切還能習慣嗎?想着想着,最終還是思念戰勝了理智。田紫菱決定趁沒課的時候過江去看看祈冰。機會還是來了,週四這天下午沒課,田紫菱略微修飾了一番,便揹着書包出校了。田紫菱知道祈冰上班的地點,乘坐輪渡過江走上迎江路來到中山大道走不遠就是祈冰的單位了。
祈冰這天下午忙完室裡的雜務,剛好坐下來在翻看桌上一本美術雜誌。
“祈冰,樓下傳達室有人找你。”設計室旁邊辦公室一個同事從下面帶話上來。
“哦,謝謝,知道了,我馬上下去。”祈冰放下雜誌,心裡嘀咕誰會找到這裡來呢。祈冰帶着猜疑的表情來到了傳達室。還沒進傳達室,只聽騰地一聲,裡面站起一個人來:“祈冰!”
好熟悉的聲音!祈冰覺得有些溫馨、激動和驚喜,莫不是......祈冰聞聲走了進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田紫菱!
“哎呀,是你啊!田紫菱!你怎麼來了呀?呵呵。”祈冰叫道。
田紫菱嬌羞地撇了祈冰一眼,說道:“我怎麼不能來啊,呵呵。”
“正好你來了,上去看看我的工作環境吧。”
“不會影響你們工作吧?”
“沒事的,就只有一個同事在,是潘主任,他人可好了。其他人都出去了。走吧。”祈冰興奮地邀請道。
“好啊,不影響,那我就上去看看吧。”田紫菱轉身對門房大爺說道:“大爺,我上去了,謝謝您啊。”
“去吧,去吧,不客氣。”大爺揮了揮手。
他們來到室裡。見有人進來,潘主任取下老眼鏡仔細看着來人,隨即驚喜地叫道:“喲喲,貴客臨門啊,我還說剛纔喜鵲怎麼不停叫喚呢,原來是小田姑娘大駕光臨啊。呵呵。”
祈冰一愣:怎麼......田紫菱迎着潘主任走過去,笑道:“潘伯伯,您啊,別笑話我啦。”
“來來,小田快坐,快坐!祈冰啊,趕緊泡茶。你小子認識小田啊,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呵呵。”潘主任有些埋怨。
祈冰疑惑地看着他們,問道:“你們認識......”
“是啊,是啊,早就認識了。她爸跟我共過事,人家田市......”不等潘主任說完,田紫菱立馬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跟潘主任使了個眼色。潘主任立刻反映了過來:“哦,是的,是的。人家田師傅跟我是老交情了,很熟的。我也去過他們家,你看這小田比先前又長高了一些,漂亮了一些,女大十八變啊,越變越好看啊。”
“您啊,別再誇我了,再誇下去啊,我都無地自容了。”田紫菱說道。
“怎麼樣啊?你爸還好吧?還是那樣忙?”潘主任問道。
“託您的福,我爸還好,就是太忙。”
“還是要注意休息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潘主任又問道:“小田啊,你們認識啊?”
“呵呵,我和祈冰是校友呢,他比我高一屆。”
“哦,是這樣啊。怪不得呢,我說呢,你們怎麼會認識呢,原來如此啊,呵呵。”潘主任笑道,同時似乎明白了祈冰分到這個公司的緣由,礙於田紫菱的提醒,潘主任不好再繼續刨根問底了。
此時祈冰把剛泡好的茶遞給田紫菱,田紫菱笑吟吟地接過茶杯,然後放在桌上,然後說道:“潘伯伯,祈冰來您這裡,您可得好好管管他,帶帶他啊。”
“豈敢,豈敢,人家可是高材生啊,老朽不才,怎能妄爲啊,呵呵。”潘主任打着哈哈。
“您啊,別謙虛啦,您可是市裡的專家,德高望重呢。祈冰剛出校門,不及您的萬分之一呢,呵呵。”
“看你,把老朽說到天上去了,都是同事了,互相學習就是了。這樣吧,祈冰你陪小田說說話,我有點事先走了,小田啊,代我問候一下你的爸爸啊。你們談着,我走了。”說完,潘主任笑着提着包出去了。
“潘伯伯,再見。”田紫菱說道。
祈冰疑惑地看着田紫菱:“喂,我問你,我分配來這裡,是不是你幫的忙啊?”
田紫菱聽了一驚,表面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問道:“我幫忙?我像嗎?我有這個能耐嗎?”
“可是很奇怪啊,我覺得吧,這裡面......”祈冰還想說下去,田紫菱故意打斷他的話說道:“別瞎猜了,是憑你自己的本事進來的。好不好?祈冰,這是什麼?”田紫菱有意拿起桌上的一個抽象造型的玻璃器皿問道。
祈冰看看她手裡的工藝品回道:“這是嫦娥奔月的造型,有點誇張,細節處理比較飄逸。”
“哦,仔細看是有點像呢。”田紫菱點點頭,“祈冰,你以後要是也能做出這樣的作品多好啊。”
“呵呵,這個嘛,以後一定會做出來的呃,有潘主任他們賜教,再有學到的知識,我想應該會有成果的。”祈冰自信地說道。
“嗯,我也相信你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