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葉嬋娟的電話通知以後,龍若海就在擔心。他擔心會遭到魯祥雲的刁難。想到最後,他把心一橫。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是碰到一點冷麪孔嗎?何必要與小女子一般見識,一笑置之就是了。
到了新城區的淮東大排檔,遠遠的就看到了守在門前的葉嬋娟。同時躍入眼簾的,是排檔門前停車場上的各種品牌的汽車。這裡好象開了一個汽車博覽會,什麼樣的汽車都有。再一看到排檔的裝修,就知道非同一般。
整個排檔,就象是宋代生活的翻版和再現。門前,是店小二在招攬生意。進了店門,就是一個如同《水滸傳》上的孫二孃,正在當壚賣酒。整個大廳裡,都是古代酒店的招牌旗子在飄蕩。
龍若海心中暗暗叫苦,今天是遭人暗算了。這個暗算不會傷筋動骨,只會讓人難堪,無法下臺。吃了虧,還偏偏說不出什麼道道來。
晚上吃飯的地點,是魯祥雲選擇的。說是新城區纔開了一家大排檔,環境、檔次都不錯。龍若海聽了以後,也沒有當作一回事。一個大排檔,能有多高的檔次。有個幾十元錢的消費,也就頂了天。
那個年代裡,公務員的工資水平很低,甚至比企業職工還要低,平均收入也就是幾十元錢的樣子。當然,消費水平也不高。十幾元錢就能擺上一桌讓大家說不錯的酒席。
龍若海口袋裡,本來只有三十元錢。照理說,也不算少。臨出門時,他突然想到了魯祥雲這個古怪精靈的傢伙。不知怎麼的,想到她那個調皮的樣子,龍若海就有點發怵。
前幾天纔剛給自己甩過臉色,今天不要再弄個什麼‘蒼蠅’給自己吃吃。真的是這樣的話,到時就要出大洋相了。自己倒也無所謂,關鍵是會讓娟妹感覺到沒有面子。
當地上喜歡打一種叫做‘八十分’的撲克。其中設陷阱讓對方上當,就是牌技的一種手段。這種陷阱就被稱之爲‘放蒼蠅’給別人吃。久而久之,這種撲克牌上的語言,也被帶入了生活之中。龍若海此時說的‘蒼蠅’,也就是擔心中了魯祥雲圈套的意思。
這樣一想,到了辦公室門口的龍若海,還是轉了回去。他向‘小諸葛’借了五十元錢,放在身上,以防萬一。
到了這個所謂的大排檔之後,他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英明果斷。不然的話,今天這個臉面,肯定是要丟在這個大排檔了。在今後的生活中,不知要被這個瘋丫頭嘲笑多長時間哩。
葉嬋娟的心中也不是個滋味。魯祥雲這個瘋丫頭,今天這個玩笑開得太大。到這種飯店吃飯,不談開支大小的問題。就說這個現場埋單的事,也會讓龍哥措手不及。
又不是做生意的老闆、大款。正常工作生活的人,有誰口袋裡會放上這麼多的錢啊。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人,今天這件事,實在是讓人難堪。偏偏自己口袋也沒有帶這麼多的錢,怎麼辦?怎麼辦!
龍若海注意到了娟妹惶恐不安的神情,知道她也發現吃了魯祥雲所放的‘蒼蠅’,心中在爲自己着急。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讓她放心。
也許這個動作真的具有魔力。頓時之間,葉嬋娟糾葛的心情就放鬆開來。她還不習慣在公衆場合下的親暱,連忙急跑兩步,來到了魯祥雲已經選好的座位上。
此時的魯祥雲,是有恃無恐的樣子。她想看到龍若海急怒、惶恐的樣子,然後自己再出來救場。大大方方的將錢一甩,幫作埋單,好好欣賞一下龍若海的窘迫。哼、哼,誰讓你得罪本小姐的呢!
咦,不對哦。葉嬋娟這個小妮子,剛纔還是一臉的焦急。怎麼轉眼之間,就又若無其事了呢?那個龍若海,還在壞壞的笑着。壞了,這個壞人看來是有所防備。
“魯老師好。”龍若海落落大方地主動先給魯祥雲打起了招呼。當他落座之後,就拿起桌子上的菜單送到魯祥雲的面前。他用真誠的語氣說道:“魯老師,這個地方你比較熟悉,還是請你幫忙點菜比較好。行嗎?”
看到龍若海這種神定氣閒的樣子,魯祥雲也失去了繼續惡作劇的興趣。人家既然有了準備,再作弄下去也沒有意思。她也不客氣,接過菜單,‘刷、刷、刷’地點了幾道經濟實惠的菜餚。
到了這時,葉嬋娟也算是放下了心。自己這個好妹妹,看起來不着調,真的做起事來還是很有分寸的。這倒也是真的。魯祥雲雖然喜歡惡作劇,但還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
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她也只是想看到龍若海的難堪,並不是要耍闊,玩排場,更不是真的想要讓對方多用錢,多放血。
幾個人說說笑笑,倒還算得上是和諧。儘管魯祥雲面對龍若海的時候,還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總體上來說,她還是顧及到了葉嬋娟的感受,沒有用出格的語言來譏諷龍若海。只是有時給這個臭男人一個‘衛生球’嘗上一嘗。
魯祥雲對龍若海的感覺,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既不承認自己愛上了這個坐在對面的壞人,又在埋怨龍大哥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麼一個大美人。
按理說,她應該要對葉嬋娟有一種敵視心理。但她沒有,只是抱怨龍若海這個大壞人,讓自己傷心。
龍若海也是見怪不怪。你說你的,我聽我的。不好聽的話,就東耳進,西耳出。大男人何必要與一個小女子計較。
“哈哈——兩個大美女怎麼也有這個雅趣,到大排檔裡來品嚐佳餚了。怎麼不早點通知我,讓我來陪兩位妹妹唷。”一個略帶沙啞的喉嚨,旁若無人的在大廳裡叫了起來。
周圍用餐的人,都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着那個一點也沒有公德心的年輕人。龍若海聽到這個叫聲,不禁也皺起了眉頭。對方的喊叫,明顯是衝着魯祥雲、葉嬋娟而來。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高興的。
回頭望去,一個臉色有點蒼白的年輕人。戴着一副平光金絲眼鏡,上身穿着一件花格子短袖襯衣。眼下的天氣,已經是進入秋季的時間,屬於早晚比較涼的季節。
象他這樣的衣着,當然屬於是比較另類的人了。再加上其生得甚是單薄,更加顯得特別搶眼。
對這樣的人,龍若海也不想與之糾纏。瞟了一眼之後,就轉過身來,繼續進行桌子上的說笑。魯祥雲、葉嬋娟二人也是這樣。漠然地瞧了那人一下之後,就不再多看一眼。
說話的那個青年人,本來以爲桌子上的人,聽到自己的說話之後,總會有人要站起來和自己打上一聲招呼的。卻沒有想到,自己引起衆人反感的一聲咋乎,竟然沒有取得任何效果。
兩個美女置若罔聞,依舊在陪着那個臭小子在談笑風生。那個男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不屑一顧地轉過了身子。
有道是羞刀難入鞘。站在那兒的年輕人,就是這個滋味。他已經習慣了不管走到那兒,別人都如同衆星捧月般的奉承自己。象今天這樣的情況,如同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根本沒有法子下臺。
但他也有自找臺階的辦法。別人不理睬自己,那就主動找話說。他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自己跑到了龍若海他們這張餐桌旁邊。
“唷,這點的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菜呵。沒有錢,就不要充什麼大好佬。這種菜,呵唷,倒給豬也不吃哇。”那個年輕人爲了打擊龍若海的面子,故弄玄虛地大聲叫嚷了起來。
“姓過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說什麼菜給豬也不吃?行,我就給你這個豬來嚐嚐。”
魯祥雲的心情,本來就說不上好。如果這些菜是龍若海點的話,她還能坐在旁邊看看熱鬧。偏偏這些菜都是她自己點的,卻被人這麼奚落,臉上當然有點下不來。嘴上說着,手中抓起一盤炒菜,‘刷’的一下,全都倒到了對方的臉上。
這一下子餐廳裡就熱鬧了起來。吃飯的是年輕人居多,當然是開心的看熱鬧。大家先是爲魯祥雲的剽悍所震驚,再又看到對方年輕人滿臉油污的尷尬樣子,都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飯店的大堂經理已經趕到了現場。他的責任,本來就應該迅速幫着平息事態纔對。只是因爲這小子口不擇言,說人家飯店的菜,連豬都不吃,當然讓人家不高興。大堂經理態度有點冷漠,處置事態的速度也就慢了幾拍。
“臭**,你敢打我!看來我不好好收拾你,你就認不我過大少爺有幾隻眼了。”對面那個青年人,顯然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不但罵了人,還耍開了威風。
在淮東市區,人家也是屬螃蟹的人。只有自己欺人,哪兒會有被人欺的事情發生。這下子,什麼風度、氣派統統都丟到了腦後,索性就破口大罵起來。不但是口無遮攔的罵了人,還要衝上來揪打魯祥雲。
到了這時,龍若海已經知道,對面的年輕人,就是過少兵。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有名的‘過衙內’。本來還想擠到中間做上一個‘和事佬’,只是他一聽到對方髒話出口,再一看到對方還要打人,就知道事情要糟。不是一般的糟,而且是大糟特糟。
一個是軍分區司令的千金,一個是市委副書記的公子。這兩邊對掐起來,標準的是神仙打架,凡人糟殃。龍若海暗暗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