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爲了掩飾自己的失言,一下子多說了好多話。他沒有注意得到,龍若海的臉龐上掠過了一絲陰霾。當他走後不久,面無表情的龍若海,就一直是坐在那兒抽着悶煙。‘小諸葛’不知道龍大哥是什麼意思,正準備發問,又被王大爲給揪了過去,說是配合沈大隊長去挖掘被‘二狗子’偷偷埋葬的屍體,要求立即就出發。
其後不久,龍若海就將李小江找了過來。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好大一會,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看到李小江一會兒震驚,一會兒點頭的動作。過了一會兒,這小子就如火燒屁股似的,跑出了這個訓練基地。
看到龍若海也要走,郭飛揚把他喊住說道:“小龍,最近的工作,不要表現得太積極。給人的感覺,就是要有點低沉與消沉。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要讓自己從對手的注視中消失。只有這樣,你才能集中精力,更好地捕捉戰機。”
龍若海聽得出師傅話中的意思,那是讓自己表面頹廢一點,給對手造成一種假象,也是爲了更好地保護自己。防止在這決戰前夕,再發生象紀委這樣的不測事件。他也不多說,只是感激地點了點頭,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要將家中的客人給送走。
世人總說,一石激起千重Lang。其實不管Lang有多高,時間一長,總還是要歸於平靜。就拿龍若海被非法拘禁這事來說吧,剛開始的時候,京城、省城來了那麼多的大幹部,寧北縣城似乎都要被壓倒一般。老百姓都在猜測,說是肯定要引起一場官場地震。不管怎麼說,那個飛揚跋扈的況超羣肯定會是在劫難逃了。
時過境遷,不少人都感覺到一陣失望。京城的人走了,省城裡的人走了,市裡的官員當然也走了。該抓的人抓了,該放的人也放了。除了顧中來和丁克明這兩個倒黴鬼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各有各事,還不照樣一切都歸於原狀。況超羣連毛都沒有少掉一根,就連‘二狗子’那樣的垃圾,也照樣被放了出來。你說這樣的狀況,能不讓充滿正義的老百姓感覺到失望嗎?
回到宿舍的龍若海,立即讓人送走了葉嬋娟和魯祥雲。只是在送他們上車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四處張望看熱鬧的魯祥雲,突然‘咦’了一聲。龍若海聽到以後,立即用眼角一掃,就知道壞了事。不巧得很,讓這位急性子的大小姐,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
他連忙打了一個馬虎眼,解釋說那人是黑社會的一個打手,也是‘二狗子’的得力干將,這才讓魯大小姐沒有再說什麼。因爲她心中想到的那個和自己比武的男人,根本不會與黑社會掛上勾。她可不知道,就這麼簡單的‘咦’了一聲,會讓龍若海死了多少腦細胞。
葉嬋娟、魯祥雲這對姐妹花走後,事件的當事人龍若海,也算是基本恢復了平靜。說是基本,那就是經歷了風雨的龍若海,對工作的熱情則是一反常態,不再是事事都要追求完美,而是採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
名義上是人來上班,也只是虛有其表,喝喝茶,抽抽菸,一張報紙看半天。實在沒事幹了,就把辦公室門關上,和葉嬋娟煲電話粥。說到大隊的工作,那是一點也不想管。
看到他這個樣子,徐大勇則是有點泄氣。在手下弟兄們的面前,大發牢騷。說當初我被停職檢查的時候,你龍大發那麼大的脾氣。怎麼到了自己的身上,又不這樣要求的呢?標準的是馬列主義的手電筒,照人不照已。
他發了幾句牢騷,看到龍若海沒有迴音,就帶着手下的弟兄們下了鄉。說是年關將到,自己這個副大隊長不能不盡職。爲了大家的福利,他到鄉下去搞創收了。
李小江倒是個爛好人,先是兩邊跑着幫助做工作,進行說服動員。他勸徐大勇多擔待點,畢竟龍若海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暴,有點心灰意冷,也是人之常情。後來發現實在是看不到效果,乾脆就連他自己也跑得看不到了人影。整個大隊的工作,頓時就陷入了混亂之中。到了這樣的狀況,什麼話都有人在說,說什麼話的人也都有對龍若海這個樣子,各種議論都有。談得最多的話,就是說他不成熟,經不住風Lang的考驗。才喝了一口水,就打起了‘退堂鼓’。幫他辯護的人,也只能說是要理解,畢竟年紀還輕。這種事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會有反映,都需要有一個消化和接受的過程。
看到這個情況,其他人還能怎麼樣?想不通,那很簡單,自己找個地方去哭吧,絕對不會出現哭倒長城的故事。用李小江的話來說,真能有那樣的效果,還是很有新聞價值的,賣上一個好價錢也是不錯的選擇。
爲這事,趙有才還專門找龍若海做了兩次思想工作。嘴上說是做思想工作,實際上是想看一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姓龍的就此泄氣,那倒是一件大好事,省得自己和‘老大’整天在提心吊膽。只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事。
對趙有才到來的用意,龍若海當然是心知肚明。他也有對策,嘴上對領導的關心表示感謝,只是要讓自己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工作上的事,就請趙局長多辛苦着一點。人家說了這樣的話,趙有才也只能安慰兩句就走了人。
看到趙局長出面做工作,沒有產生效應,李局長又到省城去參加學習,姜政委只好親自出面,把龍若海喊去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不過這工作是怎麼做的,沒有人能清楚。不管怎麼說,兩個人把門關起來說了好長時間的話。談話的效果也不是完全沒有,總算是好了半天時間。
到了下午,他帶着隊裡的弟兄們去派出所處理治安案件。也算是冤家路窄吧,一出門就看到了‘二狗子’。倆人對視了一下,先是‘二狗子’連忙奪路就跑,跟在後面的打手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龍若海則是將臉一沉,轉頭回了辦公室,說是心口疼。
剛開始,聽到各種不利的反應時,郭飛揚、龍若海還自以爲得計,還以爲自己設計的瞞天過海之策已經生效。沒想到,第二天下午上班的途中,龍若海一頭碰到了邱曉萍父女,發現他們對自己能夠幫助報仇雪恨的信心,一點都沒有減弱。他感覺到非常奇怪,就疑問邱曉萍說:“我現在不想管事啦,你們就不要再對我有什麼指望了吧。”沒想到,父女倆異口同聲地回答說:“龍大,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對你有信心的。”
看來這場戲,只能到此收場。連兩個普通老百姓都騙不過,哪兒能讓那幫藏在幕後的老狐狸受騙上當。龍若海只能是苦笑不已,明明全身心的在偵查毒品案件,卻硬要扮演一個心灰意懶、無心工作的角色,想讓對手鬆懈警惕。枉費了自己和郭廳長的一片苦心,空擔了許多指責和不解,換來的只是讓關心、期待自己的人失望而已。
“敗筆呵,敗筆。這場戲就此收場吧。”龍若海用這個結論,來完結了這場僞裝。既然沒有用,何苦再折磨自己哩。話又說回來,這次的僞裝也不是完全失敗,最起碼的是讓徐大勇沉到了基層,還讓李小江也去了應該去的地方。
再說,安全的問題,也不算什麼大事。經過顧中來這麼一鬧,估計寧北官場上的人,也不敢再弄出什麼事來了。就是要弄的話,恐怕也要掂量上幾分纔對。至於人身安全的事,郭廳長不說,龍若海也知道。自己身邊多了幾個有着軍旅氣息的年青人,總是遠遠的環顧着自己。
“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再長就必定有詐。”這是趙有才得出的結論。對龍若海的頹廢,他算得上是最有發言權的人啦。他認爲龍若海是一個滿腔熱血的年青人,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所污染。越是這樣的人,失望纔會越大。紀委這種維護黨組織純潔的部門,對他所產生的打擊,傷害更是成倍地加大。
風波之後,有點心情波動也是人理常情,畢竟年紀還輕。但他斷言,這種沮喪爲時不會太長,不會就此沉淪下去。否則,龍若海就不是上級領導視之爲重點培養的新秀,也不可能會被委之到寧北擒龍捉虎的重任。
趙有才背後的‘老大’,不認同趙有才的結論。在寧北,沒有人能比得上‘老大’對龍若海的瞭解。從事情一出現變化,他就認爲其中有詐。在他眼中的龍若海,不是一個容易低頭的人。這小子是越戰越強的性格,他有那種所謂正義感的支撐,絕對不會被顧中來、‘二狗子’這種人的打擊所折服。除非一下子讓龍若海沒有回手之力,否則將會更加激起他的鬥志。
那個徐大勇總是在自己的門前轉來轉去,本來以爲他是發現了什麼毛病,才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報復行動,想要攪亂警方的視線。現在看來,是自己有點賊人膽虛,自亂陣腳了。
那個姓徐的,在這兒轉了幾天,就爲龍若海的事撤了回去。真要發現了什麼秘密的話,能有這樣的好事嗎?既然警方沒有發現疑點,自己當然不能無事找事。要想緩解警方的攻勢,唯一的對策,只能是暫時高掛‘免戰牌’,停止毒品交易,以收避其鋒芒之效。
當然,還要提防張躍進一手,這老小子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明白趙有才借刀殺人的把戲,接下來,就要準備迎接老傢伙瘋狂的報復。
那天打給趙有才的那個電話,雖然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賬冊的事,不代表對方的手中,就沒有掌握自己這一方的把柄。特別是‘二狗子’被釋放以後,張躍進那一系的人,就象集體失聲一樣,什麼話都不說。不管有什麼樣的事,也再沒有找過趙有才去參加商量。
聽說還讓那個‘大金牙’當上了什麼總管,主持查找錢大毛死之前的行蹤。辣手呀辣手,‘老大’在自己的別墅裡轉來轉去,在心中籌劃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