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超羣知道,上次爲了提拔趙有才的事,常委會上已經出現了分裂。自己這一邊,只是多了一票才取得了險勝。如果現在就召開會議的話,那三人肯定還是要站在反對方。而揚帆又站到了對立面,這事情可就麻煩啦。剩下的那幾票,都是跟揚帆跑的人。只要一進入表決程序,自己還不肯定是輸定了嗎?
這樣一輸,不僅讓眼前的棋局無法進行得下去,更重要的是讓自己在有關方面也會大大地折了威風。在這個時候,他有點後悔剛纔把話說得太滿。沒有辦法,說出去的話已經如同潑水難收,他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朱定軍。
依舊穿着一身白西裝的朱定軍,看到況超羣焦急和求助的面孔,得意地笑了起來。他不以爲意地彈了彈手中的菸灰,然後,輕鬆地說道:“開常委會是好事呀。什麼事情,有了你們一班當官的到了場,就可以名正言順了嘛。好事,這是好事。等一會兒,過書記也要來,省委張書記的錢秘書也要來。你們可以讓他們也好好聽一聽,看看寧北的領導是個什麼樣。哦,還有呀,公安部的那個喬督察員也要來,你們讓他也旁聽一下,好讓他知道這個龍若海,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
別看朱定軍的話,說得是輕描淡寫。對於在場官員的震動,卻不亞於一場颱風。特別是那些聞風趕到的各級官員,臉上更是變了顏色。不知這個龍若海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邪神,讓這麼多的領導爲他而來,爲整他而來。
警方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郭飛揚。在場的人中,他是主心骨。如果連他都頂不住的話,自己的戰友、好兄弟就算是死定了。不要說其他人,就連郭飛揚也楞住了神。等到他從李照遠口中得知朱定軍的來歷以後,也皺起了眉頭。再聽說喬聞斌也要趕過來幫着對方撐門面,更是知道事情有了麻煩。這些紅色家族的子弟,膽子大得很。雖然平時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有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爲了一時的義氣,而做出一些無法理喻的事來。
“老郭,這事又扯到了宋書記,恐怕有點麻煩啦。”魯光淦已經看出了危機。是紀委辦的案件,那個喬督導員的背後,又有着宋詞的影子,這可怎麼纔好呢?小龍的命苦呀。
他不說這話還好,這一說呀,反而倒是提醒了郭飛揚。是呵,宋書記可是個古板人,絕對看不慣這種事。再說,還有青兒那丫頭哩。對,還有喬小兵,和小龍的關係也不錯呀。那個四省的一號大案,小龍可是給那個喬督察幫上了大忙。有了這麼多的底牌,老子擔心個熊?
這時,葉嬋娟在魯祥雲的攙扶下,也來到了現場。她看到自己的龍哥憔悴得那個樣,眼淚珠子就一個勁兒的往下滾。扶着她的雲兒,也在顫抖個不停。她難以想象,無所不能的龍大哥,會被人折磨得這個樣。
郭飛揚連忙上前扶住了嬋娟,然後三言兩語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到了最後,纔對魯祥雲說道:“你抓緊時間,打個電話給宋丹青。把情況告訴她,讓青兒迅速與宋書記取得聯繫。”聽到事關緊急,兩個女孩兒也顧不上和龍哥說話,連忙找了個地方與宋丹青聯繫了起來。
這個時候,龍翔賓館的來人越來越多。紀委的幹部本來還想阻攔,被徐大勇幾個人一罵,也就躲藏到一邊去了。他們也知道,這事已經惹大了,自己這種小人物,在這事兒上根本說不上話,何苦要夾在中間討人嫌哩?
由於這麼一來,無關的人員也涌進來一大批。信訪局的沈全瑞,也是其中的一個。他看到朱定軍那個張揚的樣子,再聽說到此人的來歷,也和大家一樣,皺起了眉頭。時間不長,老沈就想到了主意。他把徐大勇往旁邊一拉道:“傻小子,你趕快打電話呀?”
“打電話,你讓我打電話給誰呀?”聽了他的提醒,徐大勇感覺到有點莫名其妙。這種大人物之間掰手腕的事,自己這種小警察根本插不上手。
“你傻了嗎?打給龍大的朋友呀。他那個在京城的朋友,不是給了你一個號碼了嗎?那人一看,就是有來歷的人,肯定不會比這個姓朱的差。人家會搬兵,我們也要調將。再不動手的話,小龍就算死定啦。”聽老沈這麼一說,徐大勇也算是想了起來。
那次和龍若海一起去京城接**人員的時候,龍大的朋友李二虎曾經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號碼,說是在龍若海不方便的時候,讓自己給他打電話。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真笨,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件事哩。幸好沈局長當時是旁觀者,記得很清楚。不然的話,自己在事後肯定要被龍大的朋友罵個死。
他這邊忙着找地方打電話不談,那邊的‘小諸葛’一聽到這個情況,不要人提醒,已經開始撥打起了電話。他的電話,是打給兩個人。一個是喬小兵,一個是許文傑。‘小諸葛’的算盤打得很精。你把過書記找過來,我就讓那個許大少把許市長也請到寧北來。你能找得通喬聞斌,那我就找喬小兵,不但要把喬督察給搞定,連帶着也把宋書記那兒的關係給打通。
在解救小曹的問題上,揚帆和況超羣兩個人之間,並沒有分歧意見。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口舌,再請出省公安廳的郭廳長出來作擔保,纔算是讓龍若海有所鬆口。答應保證小曹安全,條件是由兩人立即與上級報告,通知淮東市委、紀委的領導到場,現場審理所謂的違紀案件。
此時此刻,他們兩人也顧不得家醜不可外揚的事兒,只求不發生悲劇就好。看到他們這種性急的樣子,朱定軍感覺到有點好笑。最好那個小曹死在姓龍的手上纔好哩,可惜做不到這一點。龍若海再怎麼膽大妄爲,也不敢真的會殺人。
那些當官的都是傻瓜,連這種要挾的把戲都看不破,還混什麼官場哩。不過,當他看到自己說話以後的反應,還是很得意的。連姓郭的都不敢吱聲了,其他人算個逑。想到這兒,他又現場打起了電話。先是過書記,再是錢秘書。到了最後,纔打給了喬聞斌。
“你好,喬大哥,我是小朱。是的,是的,我在寧北,在等你哩。哦,你在宋書記家。那行,那行,你到這邊吃中午飯。好,那我們就說定了,這兒有不少老朋友在等着你哩。對,對,對,有你們警方的不少領導在。那還用說,你喬大哥來了,他們肯定要在這兒迎接哩。”朱定軍這個電話,打的時間不算短,聲音也很響亮。周圍的人,當然也都能聽得懂,這是明明白白的示威。
此時的喬督察,正在自己的姑父宋書記家。同時,人家也已經答應了,要趕到寧北來吃中飯。人家來幹什麼?難道真的是要吃這頓飯?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幫朱定軍來撐門面。
朱定軍沒有說假話,他打電話的時候,喬聞斌確實是在宋詞的家中。而且,他也確實是答應了要到寧北來一趟。只是他來的目的,和朱定軍說得有點不一樣。他在省城裡也沒有什麼大事要做,靜極思動,就想到處跑一下。
正巧碰到朱定軍來邀請,又和自己內心的想法碰到了一處,當然也就沒有推辭。他早就和喬小兵約好了,要到寧北去看一看龍若海。他想知道一個參加過縣處級幹部培訓班的警察,到下面縣城裡當個大隊長,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形狀。
喬聞斌接電話的時候,喬小兵的手機也響了起來。這一響,就沒有停得下來。第一個電話,是‘小諸葛’打進來的。還沒有等到他找喬聞斌發火,郭廳長的電話又打了進來。他這邊的電話在忙,宋書記的電話也不閒。先是寶貝女兒的電話,費了好大力氣,纔算是安頓了下來。正當他準備找郭飛揚瞭解情況的時候,老郭自己把電話給打了過來。
三個人把電話內容交換了一下,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龍若海遭人陷害了,遭到了朱定軍、況超羣等一幫人的陷害。事實不需要去調查,如果真有證據的話,根本不需要揹着縣委常委會私下行動,更不會瞞着警方的領導進行秘密拘禁。
更重要的是,那個顧中來在事情發生之後,第一解決方案,就是私下調動武警想進行滅口。還有,龍若海在得到解救的情況下不肯離去,堅持要進行公開審理,以恢復自己的清白。心中有鬼的人,能這麼做嗎?
有了這麼多的理由,也就不難得出結論。是那個朱定軍拉大旗作虎皮,用紅色家族子弟的名義,在基層作威作福,濫施yin威。這幫人運用的手段,是讓紀委這種維護正義和懲治的機構,成了爲虎作倀的工具。這種事本來就很氣人,還又是自己的直系部下作的孽,宋詞怎麼能不發火。就在他要拍桌子的時候,桌子上的紅色電話機也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宋詞。哦,高書記呀,有什麼指示?你說的是寧北的事?知道,知道,我也剛剛聽說這件。那個龍若海我認識,是一個不錯的同志。哦,高書記,你也見過他。行,我親自去,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什麼?張書記也去。哦,是這麼一回事。那好,我們一起去。這個寧北,真的有名堂呀,連續在出洋相。今天要讓我們兩個副書記一起去,也算是在全省出足了風頭啦。”
擱下電話的宋書記,告訴兩個侄子說:“行哦,這事已經鬧大了,高書記也已經接到了消息,是你們那個寶貝妹妹通的信。這個龍若海呀,還真的是個人才。能得到你們喬家三兄妹的集體認可,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惜呀,可惜。”
宋書記連續說了兩聲‘可惜‘,喬聞斌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張嘴想問。還好喬小兵的動作來得快,趕快使眼色讓他停了下來。這事可不能問,問了以後讓姑父怎麼回答?總不能直言不諱地說,可惜的是不能成爲我宋家的女婿。
此時,京城的一個要害部門辦公室裡,龍若海在京城學習時認識的李大虎,正在向一個兩鬢皆霜的老者彙報工作。就在準備離去的時候,老者開口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