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說,不要着急。放心,天塌不下來。現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龍若海知道越是急的時候,越要沉得住氣。所以他先讓李小江平靜下來,再問情況。
“你的大哥石磊在夜總會出了事。說是爲了搶舞女,動手打人,造成重傷害。已經被城西的那個‘二排長’帶人抓到派出所去了。”原來是警察小吳和龍若海不太熟悉,就將電話打給了李小江。
他平息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瞭解了一下情況,事情有點奇怪。事情剛一發生,那個‘二排長’就到了現場。也不調查事實,直接強行將石磊帶走,這中間肯定有鬼。”
“混蛋,這幫混蛋。這是那些混蛋爲了報復我而下的套。”龍若海怒不可遏的同時,也立即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並且脫口而出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下套?爲什麼要下石磊的套?”李小江一下子沒有想得通這裡面的前因後果,故而迷惑不解地問道。
“理由多着哩。大勇的事,‘猴子’媽媽被打的事,還有‘掃黃打黑’的事,‘二狗子’一直都在不服氣。他又沒有辦法找我的麻煩,只好把氣出到了石磊身上。還有呵,也有可能是爲了常武威的事。人家拆損了一員大將,想要借‘二狗子’的手,給我一個教訓。”
龍若海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全部推測,接着又吩咐道:“我和石磊是親戚,不方便公開出面。你到現場去一下,摸一摸真實情況。再讓徐大勇到所裡盯住點,防止他們下黑手,我在家等你們的消息。”
龍若海得知是‘二狗子’伸出獠牙之後,反而有所冷靜。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出面。就連讓徐大勇到派出所去,也只能是一時的應急措施。只能站在一邊當觀察員,讓對方在行事之間有所顧忌就行,絕對不能直接插手到案件當中去。
如果自己或者自己的部下,捲入了這起飛來橫禍之中,馬上就會有說不清的麻煩找上門來。肯定會有人要借題發揮,將這潭水給攪渾,以便有些人渾水摸魚。
要說藉口,這些人多得很。他們可以在民間炒作,也可以在官場上公開發難。找出種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讓龍若海這個‘打黑’英雄,在一夜之間成爲包庇‘**’的‘保護傘’。也可以讓他成爲只認金錢、只認親情的貪官。
龍若海意識到對方玩的是‘連環計’以後,也不遲疑,立即就將電話打給了李照遠局長。這個時候,最好站出來說話,也能幫自己說話的人,當然就是李局長啦。
他將案件的前後經過作了詳細彙報以後,並且說出了自己的推斷。然後有點惱火地說道:“就憑他們這麼一點花招,難道說就能讓我們不辦案件嗎?哼,不管他們玩什麼花招,我都在這兒給接着,他們都別想讓我停手。”
“嗯,我知道了,這明顯是一個有計劃的報復行動。看來是我們這一階段的工作,已經打中了對方的要害。不然的話,他們不會狗急跳牆。你那個親戚石磊是吃的冤枉虧,是代你受過哎,小龍。估計那個所謂的女學生,也是找不到的多啦。”
李照遠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以後,就作出決策說:“小龍,從現在開始,你不要插手這個案件,治安大隊也不要介入。我估計呀,有人正等着你衝到一線來哩。呵呵,以爲我們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來通知刑警大隊的老沈,讓他安排人來辦理這起案件。”
應該說,李照遠這個做法,是一着高招。
石磊的事情,不要說有龍若海介入,會讓人說閒話。就是治安大隊有一卒一兵介入其中,都是打不清的官司。人家當然會要抓住其中的親戚關係,來大做文章。對方的做法,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的就是龍若海來上鉤。
“和我鬥?他龍若海差得遠哩!”此時的寧北國際大酒店,‘二狗子’正在包廂中慶賀晚上行動的勝利。他左擁右抱,正對着兩個濃妝豔抹,袒胸露背的女子上下其手。其他的人也是司空見慣,不當作一回事兒。
“那是當然的了。在寧北城想要能和你張少爺對着幹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哩。”打手‘大金牙’坐在一旁,正自得其樂地品嚐着法國紅葡萄酒。那可是酒店珍藏的1982年產的‘拉菲’葡萄酒,一瓶要值好幾萬元錢哩。關鍵還不在錢,還在於那是有錢還不好買的東西。
‘大金牙’今天晚上可是立下了大功。
石磊是身大力不虧,一般的人還真不容易近得了他的身。如果沒有‘大金牙’的一個虎躍,將石磊死死的壓倒在地上,其餘幾個打手還真的沒有辦法對付石磊。
爲了這個原因,‘二狗子’今天晚上特意放寬政策。讓‘大金牙’喝這種平時只有自己才能品嚐的好酒,說是有功必賞,獎勵功臣。‘大金牙’是一邊喝得酣暢,還一邊在心中咒罵着。
他奶奶的,老子做警察的還不如一個小混混。憑自己的工資,一輩子也喝不上這種好酒。今天算是逮到了機會,既保護了那個石磊沒有受硬傷,還又嚐到了鮮。老子當然要拼命的喝他‘二狗子’一頓纔是。
其餘的幾個打手,都在用饞涎欲滴的眼光,盯住‘大金牙’手中的酒瓶。其實大家並不一定都喜歡喝這種洋酒。只是因爲這個傳聞已久的名聲,還有那個令人心跳的價格,纔會讓大家這麼樣眼饞的。
‘大金牙’也是很會做人的,將酒瓶往桌子中間一推。爽直的說道:“來,來,來,有福共享,有難同當。一人來上一杯,大家也都來嚐嚐鮮。”打了一個飽嗝以後,愜意地轉身對着‘二狗子’拍了一個馬屁。
“哈哈,‘大金牙’,你說得對。想想這家酒店的老闆,當初不也是很牛的嗎?”‘大金牙’把酒給人喝的事,‘二狗子’雖然看在眼中,卻是一點也不在意。他聽到的是‘大金牙’對自己的吹捧。‘二狗子’癟了癟嘴,趾高氣揚的回答了這麼一句。
接着又說道:“他龍若海有什麼後臺?不就是下崗工人的兒子和一個窮教師的女婿嗎。憑他這麼一點資本,還想和我鬥?做他的大夢去吧。”
“是呵,那傢伙有什麼值得牛的資本!就憑他那小白臉的樣子,給你張少提鞋也不配的哩。要是有機會,我來幫你好好收拾他一頓,讓他知道寧北城的主人到底是姓什麼。”‘大金牙’繼續恭維說。
他在心中還惡搞地笑道:“龍大哥呵,龍大哥。你在外面風光,讓兄弟我鑽在陰溝洞裡見不得陽光。不行,你也必須要讓我埋汰埋汰纔是。嘿嘿,有了機會的時候,非要把今天說的話當面說給你聽聽纔好哩。”
對‘大金牙’的馬屁,‘二狗子’感覺到很是受用。他得意地說道:“哼,這纔是第一步。只要他龍若海敢出來救人,我就讓他灰溜溜的滾出我們寧北去。”
夜已經很深。一團烏雲正慢慢地向東漂移,侵蝕着那輪掛在半空中的明月。大地也在慢慢地變暗,暗得漸漸讓人要摸索着才能找到前進的路。
徐大勇一接到李小江的電話,就知道事情很緊急。人落到那個‘二排長’手上,不死也會脫上一層皮。更何況這種蓄意報復的事,肯定會急於屈打成招。只有這樣,對方纔能搶佔有利位置。
接完電話之後,他二話不說,立即就從家中趕往城西派出所。一進派出所,看到的人就是‘二排長’。這時,那個胖得看不到頸項的朱長富,正得意洋洋的在派出所戶籍大廳裡來回閒逛。一邊悠閒自在的轉着圈子,一邊快樂的打着口哨。
獵物已經關在籠子中,不愁他不乖乖地在審訊記錄上簽字劃押。這種事不是辦過一次兩次,經驗豐富得很。要想頑抗,老子的辦法多得很。即使事後有人來找場,看到白紙黑字的交待材料,也只能自認倒黴,無話可說。
此時的他,在等待,在等待龍若海這個獵物來上鉤。寧北城就這麼一點點大,夜總會發生的事情,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裡要傳到對方的耳中。只要姓龍的一伸手撈人,嘿嘿,下面的事情就由不得對方作主哩。
當他看到徐大勇的光臨,就暗笑在心。嘿嘿,釣不上大魚,就先用徐大勇這頭犟牛來開開胃,也是不錯的事。反正你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只要你們有人上了鉤,那就一個也跑不掉。
從理論上來說,公共場所的打架鬥毆,正是行動中隊長的職責範圍。如果他要接手辦理案件,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可是扯上了龍若海和石磊的那層親戚關係,這個理由反而成了徇私舞弊的藉口。
雖然龍若海本人沒有出場,只要徐大勇這小子敢伸手要接管案件。接下來的事情,那個龍若海,就是跳下黃河也洗不盡自己的乾淨身子啦。
“你們忙,你們忙,別受我的影響。我只是來看看,看你們是怎麼樣辦案件。順便取取經,以後也好讓我們家的弟兄多學着點。”嫉惡如仇的徐大勇,沒有伸手要接管案件,卻一反常態悠閒得很。他只是兩手抱臂在留置室門口晃悠,根本不提要接手案件的事。
這一招,弄得‘二排長’不知如何是好。
本來已經準備好對方要搶着接手案件,那麼自己就可以借題發揮,把事情給鬧大。沒有想得到這個徐大勇,卻來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這麼一來,原來準備好的方案,一點也用不上啦。最麻煩的事,就是石磊的口供還沒有能夠拿得到手。沒有口供,後面的事就不好辦。這頭犟牛往門那兒一堵,什麼手段也用不上。總不能當着徐大勇的面,來進行刑訊逼供吧。
可是不逼供,又怎麼能夠得到理想的口供哩。那個石磊又不呆又不傻,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怎麼會往自己的身上撥髒水?‘二排長’的心中,又是着急,又是納悶,不知徐大勇壺中究竟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