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萬盼,到了傍晚時分,終於等到了李小江的消息。
“大勇,你和李小江一道,把這個常武威給我找出來。動作要小,不要驚動任何人。”
到了這時,龍若海再是成熟,也無法壓抑得住內心的喜悅。有點激昂的聲調,充分讓他的心情暴露無遺。
從龍若海和李小江急匆匆的離開公安局開始,趙有才就感覺到味道有點不對勁。
儘管他感覺到自己這一方的掩蓋工作做得很到位,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看到龍若海匆匆忙忙的離開之後,還是覺得大大的不妥。
當駕駛員送人到基地返回以後,他就立即迎了上去。
“小王呀,又題解到哪兒玩去啦。我要用車,怎麼都找不到你的人哩?”
駕駛員小王一聽這話,連忙解釋說:“趙大,我沒有玩。剛纔是龍大用我的車,讓我送他和李指導員去訓練基地的。一送到那兒,就讓我回來哩。”
就這麼三言兩語之間,趙有才就清楚了龍若海和李小江兩個人的行蹤。
趙有才知道,那些毒品販子都被關在那兒。由於有特警在那兒把關,裡面的情況一點也沒有能夠透得出來。
不過有市局來的刑警在那兒出沒,就很能說明問題了。應該是那些刑警想從這些毒品販子身上炸油,想看看能否找到一點線索。
儘管趙有才對自己的佈置很有信心,儘管他從來沒有出面打聽過一次,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是一直盯住那兒沒有放鬆過。
這兩個人匆匆忙忙的去了那兒,爲了什麼原因?合理的解釋,說明那個地方有了新的情況。
這個時候,能有什麼樣的情況讓龍若海如此關顧?必然是發現了新的線索。對方的發現,就是自己的破綻。
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破綻讓他們抓住了哩?趙有才感覺到非常恐懼。就好象到了世界末日一般,不知道如何應對纔好。
萬般無奈之下,趙有才急吼吼地回了家。
一進家門,他也顧不上理睬自己那個感覺奇怪的胖老婆。一腳踢開書房的房門,就一頭衝了進去。
他從書架上取出了一本只是附庸風雅,從來不看的《史記》。然後打開書皮的包裝夾層,從中取出了一張手機卡。
“老大,事情不妙,事情不妙。恐怕要出大事啦。”
“別急,沉住點氣。你也這麼大的人,要學會冷靜。放心,天塌不下來。嗯,你深呼吸一下。現在開始說,慢慢說。”
“嗯。早晨上班以後,我看到龍若海和李小江到樓上局長室去。他們在回大隊的時候,突然下樓乘車離開了局裡。當時,我就感覺是不好的兆頭。後來我悄悄地找司機打聽了一下,說是去了郊區那邊的訓練基地。你知道的,我們幾個下線都關在那兒。”
那個‘老大’沉吟了一會,然後又用快速的語氣說道:“有才,你的直覺是對的。這麼一早,龍若海突然帶人去訓練基地那一邊去,肯定是有了什麼新情況。有什麼新情況?能引起這小子的重視哩。不好,肯定是他們找到了供貨渠道上的破綻。”
“老大,能有什麼情況哩?我敢發誓,送貨的人沒有與他們見過面。那個錢大毛已經死了,就是見過也沒有事。現在是常武威,才接手了半年多。人很可靠,做事也很小心謹慎的。”
“姓龍的狡詐得很。別看我們做得很巧妙,他肯定還是能發現漏洞的。不過他再聰明,也頂多只能找到那些販子的上家。這樣吧,你注意聽着點就行,也不要過分緊張。只要發現有人在打聽常武威的消息的話,那就立即斷線,不能手軟。”
“老大,常武威跟在我們後面這麼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滅口有點下不了手哩。”
聽到‘老大’說到斷線的事,趙有才也感覺到有點不忍。這個常武威是他的一個親戚,也是他帶着走上這條不歸之路的。
“你是頭豬呵。到了這時候,你還想要保他!蠢得沒有地方再蠢啦。你不想要命的話,你就保他去。蠢材!你說,是想一起滅亡好,還是斷線保我們的命好?”
“別罵,別罵。老大,我聽你的還不行嘛。你放心,我立即就去落實。”
趙有才一聽‘老大’發了火,也知道事關大局,連忙低頭認錯。
其實想保常武威的小命,他也只是嘴巴上說一說而已。真要讓他自己用生命來保護常武威,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人不爲已,天誅地滅。趙有才可不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警方尋找常武威的事情,很不順利。一個晚上,都沒有消息。到了後來,才從一個‘線人’那兒得知,天黑的時候,看到常武威開着自己那輛柏拉圖轎車出了城。
車上有沒有其他人,說不清楚。去了什麼地方,同樣也說不清楚。這條消息,還從派出所的一個警察口中得到了證實。
還好在龍若海來了一個當機立斷,讓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只留下了一個精幹的小組,準備應付緊急情況。
他和這個小組的人,空等了一夜。真正找到常武威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一夜未眠的龍若海,剛剛坐到辦公桌前,就接到了沈全斌的電話。說是常武威死在一條河裡。
發現屍體的地點,是在寧北接壤的黃海市海北縣境內。在那兒的一條河裡,發現了一輛撞斷欄杆而墮河的柏拉圖轎車。
本來只是交通事故的話,有交警出現場就足以解決問題。頂多通知到死者的家人,而不會這麼快就讓刑偵部門知道消息。
只是因爲參加勘查事故現場的交警,是一個老警察。他的敏銳,讓事故有了下文。
他感覺到欄杆上的撞擊痕跡有點疑問,好象不是一次撞擊而成。立即把電話打給了刑事偵察部門,當然也就很快查明瞭死者是寧北的常武威。
正在枯坐無事的沈大隊長,聽說常武威死在相鄰的黃海市以後,立即把消息通報了龍若海。
得知自己要找的犯罪嫌疑人,揀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生車禍墮水死亡。再是遲鈍的人,也會產生聯想。
“老沈呵,你不要激動,也不要聲張。悄悄地去海北縣,其他人儘量不要通知。你對自己的行蹤也要保密,不要讓人知道你去了海北,更不要讓人知道我們對常武威的死有懷疑。”
龍若海除了剛開始的震驚之外,立即就恢復了平常的那種遇事不慌的冷靜。
“那好,我只帶杜威去。連駕駛員也不帶,就讓小杜駕車就行。對外就說是到刑警支隊彙報工作。你要去現場看一看嗎?”
“現場那邊有你們去就行,我就沒有必要再去啦。你要和黃海警方那邊搞好銜接。在認真勘查現場的同時,要注意保密,千萬不要聲張。對外更是要守口如瓶,只當作一起普通交通事故來處理。”
龍若海就和局外人一個樣,平淡地囑咐沈全斌。
“行,我這就出發。還有什麼事情要囑咐嗎?小龍。”
此時的沈大隊長,對龍若海的平靜,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也是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了,發生了事情以後,反而不如這個小兄弟來得冷靜。
“沒有啦。我馬上會給省廳刑偵局那邊聯繫。讓他們幫我們進行銜接一下,把整個案件的偵查,全部由淮東這邊來接管。”
龍若海這樣的做法,對黃海警方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按照屬地管理的原則,這起案件就應該算在黃海警方的頭上。
如果不能破案的話,他們的績效考覈上就要扣分。有了省廳刑偵局協調,他們由案件偵查的主辦方變成了協辦方,既省力,又省錢,那絕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當勘查和屍體檢驗結果傳遞過來的時候,龍若海還坐在戶籍中隊辦公室那兒,和張大姐幾個人在說笑,談論戶籍的變遷。
“大姐呵,終究會有這麼一天,城裡的戶籍將不再這麼金貴。倒反而是農村戶籍的人,會顯得更加實惠。”
“龍大,你說城裡戶籍不再金貴,我是承認的。只是農村戶籍實惠,我還看不出來。”
“農村的人,上學、打工,都和城裡人是一樣的待遇。不打工了,還會有自己的責任田,溫飽不成爲問題。糧食自己種,蔬菜田裡有,家禽也能自己養。”
“這倒也是。城裡人不打工了,那就無法生活下去。開門就要用錢,什麼都省不下來。農村人哩,有了田,就能解決最基本的生存。”
“城裡的房價越來越高,工薪階層很難住得上稱心如意的房屋。即使購買了分期付款的房屋,也將自己成了房奴。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哦,買了一處房,就要還上半輩子的債。生個兒子是高興,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還要幫作還債。唉——”張大姐提到這些事,就嘆了一口氣。
“農村戶籍的人,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他們將會因爲享有土地使用權和宅基地,比城裡人沾光不少。住的房子又大又亮,還沒有這麼大的金錢壓力。這麼一比,兩種戶籍的優劣就出來了吧?哈哈。”
“是呵,以後要想讓城市戶口變爲農村戶口,還不可能哩。”聽了龍若海這麼一剖析,在場的人也都贊同地點了頭。
趙有才也是其中之一,連聲表示贊同。只是他在隨聲咐合的時候,也在盲然不解。
他在奇怪,常武威死亡的消息,早就應該傳遞到了龍若海的耳中。爲什麼對方到了這個時候,還若無其事一般,神定氣閒的坐在這兒聊天?
照理說,這小子應該是急吼吼的去了黃海市那邊纔對呵。常武威一死,他們的所有努力不就都撲了空嗎?
趙有才想不通,他不能理解龍若海這麼若無其事的原因和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