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牀以後,小夫妻倆正在商量白天的安排。兩個人之間的調侃還沒有結束,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嬋娟笑着做了一個鬼臉,一副‘我說得對吧’的神情,寫到了臉上。
“龍大呀,搬了家也不告訴我一聲。還說我是校友哩,太不夠意思了吧?”電話是李小江打來的。
“呵呵,才搬遷,還沒有整理得妥當哩。”面對得理不饒人的李小江,龍若海也只好在嘴上打着呵呵。
“不說這些啦。老校友,也給我和大勇一個拍馬屁的機會吧。我們倆到你門上討一杯酒喝喝,行不行呀?就算是給大隊長慶賀一下喬遷之喜吧。”
龍若海出手把徐大勇解脫出來以後,雖然沒有立即換來對方在工作上的支持,但也讓大勇感覺到了一種溫暖。
其後,龍若海在信訪室的表現,還有路救老人的舉止,特別是在孫聖傑母親被打的事情上,義無反顧地出手相助,這一系列的動作,當然是讓徐大勇佩服得五體投地。
龍若海受沈全斌的指點,在大隊晨會上,狠狠地收拾了徐大勇一次以後,算是收服了這頭犟牛。
加上在晨會以後,‘掃黃打黑’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打出了寧北的一片清寧,還了老百姓一個安謐、和諧的縣城。
自那以後,他倆一直想和龍若海一起吃頓飯,用以表達自己的心意。國人就是這麼一個習慣。無論什麼事,都喜歡用酒來表達。所以也就促成了日益提高的酒文化。
對於他們的提議,龍若海始終沒有答應。說是隻要做好工作,就比什麼都要好。今天正巧有空,自己也有事要與他們商量。反正有了李小江,就少不了徐大勇,這是形影不離的‘哼哈二將’。
自己到寧北的序幕已經拉開,有些事情也已經到了應該交底的時候哩。再拖下去,部下不明白自己的意圖,反而容易誤事。這麼一想,他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擱下電話之後,他纔想起自己剛纔對妻子的承諾,不好意思地朝着嬋娟笑了笑。還好,娟妹沒有一絲失落之情,而是調皮的露出了一副‘早已如此’的神情。
不大一會功夫,門鈴就響了起來。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兩人同行,手上還拎着大包小袋。
龍若海把臉一沉,有點不高興的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放心,我們是不會給大隊長行賄的。再說,這麼一點蔬菜也夠不上行賄的檔次。只是想讓學弟夫婦檢驗一下,看看我們徐隊長的廚藝如何。”李小江嬉笑地解說了一下。
“我家龍哥也會做菜。真奇怪,現在的男人怎麼都是這麼能幹的呢?”嬋娟有點感慨萬端。
在家的時候,家中上鍋做菜的事。基本都是龍若海承包。爲了這事,丈母孃不止一止的誇了自家女婿,說女兒是個有福氣的人。
“弟媳婦,話可不能這麼說哦。龍大隊長是男人中的極品,纔會這麼上鍋做菜。象我這樣的男人,什麼都不會做,在家就只能受老婆的氣啦。”李小江是自來熟。不用人介紹,他就直接搭上了腔。
“爲什麼會受氣?不會吧,夫妻之間不是應該平等相待的嗎?”嬋娟哪兒能聽得懂李小江話中的彎彎繞,自然不能理解他的話中之意。
“唉,不會做菜,只能靠老婆施捨。她說自己是飼養員,做什麼就讓我們吃什麼。碰上老婆不高興的時候,哪兒會有好菜吃哩?只能乖乖地接受老婆的批評教育啦。”李小江一本正經地進行了解說。
嬋娟‘撲哧’一笑,趕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老公這個同事太會逗笑哩,就連家中做飯的事情,都能說得出這麼多的笑話。
龍若海知道做菜人的習慣,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弄,並不希望別人插手。索性也不去廚房湊熱鬧,就陪着李小江侃起了大山。
徐大勇的手腳很快。
他到廚房裡忙活了一會兒功夫,該蒸的蒸,該燉的燉,該悶的悶,全都上了鍋。還忙裡抽空,將垃圾也給治理了出去。
到了這時,他也騰出空來,跑到客廳參加聊天。
提到近期的成果,徐大勇只有兩個字好說,那就是‘佩服’。除了佩服,還是佩服。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好久沒有這樣解氣哩。
這兩個傢伙都是嫉惡如仇的人。
過去看到黑幫橫行、賣yin猖獗的現象,只能是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稍許搞一點兒打擊處理,很快就會有人上門說話。即使真的處理了幾個人,也只是蝦兵蟹將。
從來沒有象這一次來得徹底,榜上有名的傢伙統統捉起來,一個也不放過。
“龍大呵,你到底是從大機關下來的,水平魄力就是不一樣。難怪你進步得比我們快。象我們這個樣,拔鞋子也追不上你的速度。”李小江先是恭維了龍若海一句,然後又對大隊長提拔的速度表示了感慨。
他說這話,並沒有什麼嫉妒的意思。但聽在人的耳中,卻還是有點不太好聽。好象有一種別人是因爲來自於大機關,纔會比自己進步快的意思。
龍若海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又理解的笑了一下。
基層的警察提拔的機會少,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起步就要慢上一拍,後面再追也還是慢。還有一條原因,就是廟太小。總共就是這麼大的一座廟,全部放滿又能裝得下幾尊菩薩!
“大勇,小江,在家裡就不要喊職務了吧。你們都比我年長,喊我若海,或者是小龍都行。”
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比你們職務高,倒也不是我的能力比你們強上多少。在機關工作,起步就是科員。你們在縣城工作,打拼幾年,才能熬上個科員。這是客觀事實,不好比的。”
李小江點點頭,這是事實。機關越大,升遷越快。大機關的起步職務,就可能是基層警察終身無法越過的障礙。
“再加上我的機遇好,碰上幾個關心我的老領導,不進步纔是怪事。有朋友分配到國務院工作,沒有幾年就熬了個副處長。當時我嚇了一跳,人家卻不以爲然的告訴我,他們那兒起步就是這樣。”這麼一說,三人都笑了起來。
其實李小江也知道,這位學弟的成長,絕對不是他嘴上說得這麼簡單。
就拿人家到刑警支隊的處女戰來說,寧北信用社的那起殺人案,可不是說說嘴皮就能破得下來的。還有自己參加偵查的那個殺人焚屍案,要把證據全部找到位,那都是真刀真槍的幹出來的。
對了,還有那個一號大案,更不是吹着玩的。能在四省的聯合行動中斬露頭角,是那麼容易做得到的嗎?
重案大隊,更是人才濟濟的地方。能在那種強手如林的地方,讓所有人甘於臣服,沒有幾份真才實學,是做不到的。
他爲自己的失言,引起大隊長的誤會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有的是辦法。
李小江和‘小諸葛’一個德行,那就是花邊新聞特別多。眼球一轉,就有了新的話題。
他笑着說道:“嗨,小龍呵,給你說個笑話。我們這一次掃黃時,抓到了一條大魚。人家是交通局的在職副局長,聽說本來最近就要撥正成爲一把手局長哩。”
徐大勇特別喜歡和他擡槓。聽他象獻寶似的故弄玄虛,立即不客氣的頂了上去。“你這是沒話找話說。不就是交通局的那個丁局長嘛。那是我親手審查的人,眼淚鼻涕流了滿臉都是。有什麼值得好說的嗎?”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那一天晚上,就是有做工程的老闆,聽說他要升官,提前爲他請客祝賀的。喝酒之後,又去了‘豪門會所’,被我們抓了個現行。嗬,大勇,你知不知道?縣裡面本來是想保他的。畢竟人家是要當一把手的人,當然會有自己的人脈。”
“有人脈又怎麼樣,不也照樣沒有保得住嗎?”
對大勇的冷嘲熱諷,李小江渾不在意。繼續笑嘻嘻的介紹說:“只是他的競爭對手不肯放他過關,到處進行舉報。弄得省裡面都在查問有沒有這回事。沒有辦法,縣裡只好將他撤職處分。從此以後,寧北城裡就又多了一首打油詩。”
“你說的是什麼打油詩?我這幾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哪兒還有時間管他打麻油,還是打醬油哩!”徐大勇還是在和他擡槓。
他倆從同學開始,就一直是擡槓,越擡感情越深。三天不擡,就會感覺到全身難受。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吧。告訴你,這首詩已經在全城都傳了開來。從一數到十,把我們那位丁副局長**的情況,還有被抓以後的心理狀況,說得是頭頭是道,描繪得入木三分。要不要我給你背上一背?”
“你這人就是毛病多。背個什麼狗屁不通的打油詩,都要說上這麼多的廢話。愛背不背,不背拉倒。再不背的話,我就上廚房啦。”
大勇知道他的把戲,當然不吃他這一套。擺出了一副愛說不說、不說我走人的架勢。
“唉,你這人真的是一點也不懂情調。配合一下多有意思呀。行行行,我算是服了你啦。”對大勇的擡槓,李小江也沒有什麼好招數,只好舉手投降。
“咳咳。一人付錢,二人快樂,三分鐘的事情,四千元的罰款,捂(五)是捂不住的,溜(六)是溜不掉的,吃(七)了這麼大的虧,倒了八輩子的黴,都是酒(九)惹的禍,當然是十分的後悔。”
聽了這個順口溜,葉嬋娟是捂着小嘴笑個不停。徐大勇也咧了咧嘴,口中嘀咕了一句‘倒也有點歪才’,就回了廚房。
龍若海笑道:“好你個李小江,你說忙得沒有時間睡覺,還在整天吵着找我要加班費。告訴我,你怎麼會有時間去打聽這些順口溜?哈哈,算不上是真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