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若海要對一部分人放鬆處罰,並且說還有其他好處,谷支隊長和老沈一時之間還就沒有想到原因。就連剛剛趕到的‘小諸葛’也沒有轉得過彎子。
看到大家都在等待自己的答案,龍若海也不敢再吊胃口,趕忙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還有哇,就是乘機安排內線幫我們辦事。要破獲殺人滅口案件,就需要有人用灰色的面目幫我們做事。與其我們在外面苦苦求索,倒不如乘着說情風的機會,抓緊時間培養幾個有用的眼線。”
“對,這是一個好機會。平時讓這些小混混幫着做眼線,還不一定能真心幫着賣命。揀在這個時候出手,那就把主動權抓到了我們自己的手中。一邊是監獄,一邊是自由,還怕他們敢調皮?”谷中天聽到龍若海的算盤,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精明。
“對,小龍,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你想讓我四邊樹敵,我就讓你內部開花。看看到底是誰厲害!”沈大隊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打算把大部分人都放掉。只要不是我說的那些首惡、骨幹分子,不是有重大罪惡的人員,都可以放。從大道理上來說,教育從嚴,處理從寬,也是說得通的。從我們偵查案件的角度來看,放長線,釣大魚,也是有道理的。”
看到谷支和沈大都認可了自己的意見,龍若海又把大家商定的辦法,向郭副廳長和魯局長進行了彙報。得到批准之後,他就將李小江找了過來。
龍若海知道,選擇能夠做眼線的對象,最好是交給這小子來辦。沒有其他原因,就是小江的人頭熟,還又有那麼一點鬼精靈。讓他來和這些人打交道,更加容易接近。
這事如果讓徐大勇來做的話,就會有點困難。那些小混混看到他那種不苟言笑的話,肯定是要躲避得遠遠的,不敢接近。當然,也就談不上幫着打探信息和情報啦。
人盡其才,這纔是真正的爲官之道。龍若海得意的自我表揚了一句。
把這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以後,他才精神煥發地準時出現在大隊週一的晨會上。
參加會議的中隊領導,除了徐大勇在訓練基地辦案外,其他的人是一個不缺,全部準時到了會議室。就連李小江也抽空代表禁毒中隊參加了會議。行動中隊則由小路作代表,列席會議。
讓大家意外的情況,是馮秀麗也準時到達了會場。
不知是睡眠不好的原因,還是心情太差的因素,她的眼眶上多了兩個大黑圈。遠遠一看,就象一隻大熊貓似的。
她的臉色顯得十分的憔悴。
裝扮得也很樸素,沒有塗脂抹粉,也沒有打口紅,更沒有佩金戴銀。說話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低調,唯恐嚇壞了別人一般。好象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小媳婦,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
熟悉她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對這樣一個女人,龍若海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自覺。
對方有外遇,自己不好多加評說。在這種大氣候下,有外遇、有情人已經成爲一種時尚,也算不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千錯萬錯,她不應該成爲那些老闆的代言人,更不應該成爲那些人在警方的臥底。
當這個女人偷偷地撥出那個通風報信的電話時,就已經不能算是自己這個隊伍裡的人啦。因爲她的做法,已經越過了底線,越過了作爲警察的道德底線。
本來以爲,她會感覺慚愧,會感覺內疚,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來上班。沒有想到,她還會有臉來參加今天這個晨會。
世間之事,看來真的是無其不有哇。
還好,她到了會場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兒一聲不吭,沒有一點過去那種耀武揚威的形態。
既然如此,龍若海也不想過分去爲難對方。只要對方不主動挑事,自己也不想找麻煩。
不看僧面看佛面,戚長春的面子還是要照顧的。
開會前幾分鐘,馮秀麗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看來電號碼,就顯得有着幾分興奮。剛纔還是有點蒼白的面龐,頓時增添了幾份血色。立即站起身來,拿着手機跑出了會議室。
馮秀麗躲出去接了一會電話。時間不長,就趕在會議召開之前重新走進了會議室。
回來以後,注意觀察的人就會發現,這個女人的氣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那個趾高氣揚的馮秀麗重新又回來啦。
神采飛揚,精神煥發,面龐上充滿了興奮的紅暈。看人的目光,也恢復了過去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勢。
對馮秀麗接電話之後的變化,龍若海和大多數人一樣,一點不拉地全都看在眼中。只是他不願意去多想,直接採取了一種無視的態度。事實擺在那兒,再跳又能跳多高。
他用目光對着趙有才示意了一下以後,就直接宣佈晨會開始。
程序當然還是老樣子,先由各個中隊介紹上週的工作情況。上週的工作還是不少的,就連列席會議的小路,都說了好大一會時間。
輪到管理中隊時,本來以爲馮秀麗會推辭不說話,或者是讓副隊長老董代表發言。馮秀麗不虧是馮秀麗,她還是讓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她先是有條不紊地介紹了中隊上週在夜總會、浴場整頓方面,所做的一些工作。並且用簽訂責任狀和張貼宣傳標語的具體數字,證實了自己的工作成果。
儘管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但表面工作還是做了不少。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工作,當然也就不會有人進行挑剔和指責。
接下來的介紹,就有點駭人聽聞哩。她竟然將整體掃黃成果,統統都劃歸到了自己的名下。
她理直氣壯地介紹說:“我們管理中隊在上級領導的正確指揮下,對三家夜總會、兩家浴場進行了突擊檢查。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成果。這些成績,有目共睹,並且得到了市公安局領導的高度肯定。剛纔戚局長專門打來電話,對我們所取得的成績表示祝賀。”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還特意停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對面這個年輕的大隊長。有炫耀,也有挑釁。
你殺了我一個‘回馬槍’,又能怎麼樣?我就說是我自己的工作成果,讓你氣得吐血纔好。
卑鄙,無恥,這是龍若海咬牙切齒想說的兩個詞語。
只是考慮到特定的環境和自己的身份,方纔用盡全身力氣把話給嚥了回去。冷靜,冷靜,他反覆再三地在告誡自己。
龍若海記得這個女人剛到達會場時,表現出來的那種怯生生的神情。與此時相比,卻是判若兩人。那種不知‘羞恥’二字爲何物的神態,重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在這期間,已經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因在哪裡?就是剛纔那個電話。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給她鼓了勁,打了氣。如果一定要推理的話,那個人也不難猜測,非戚長春莫屬。
對方在發言中,特意把戚長春的名字擡出來,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龍若海。做事要有分寸,我馮秀麗是有後臺老闆的。
看到龍若海有點冰冷的神情,馮隊長是一臉得意的笑容。
她感覺到自己說得還不夠,還要在對方的怒火上澆上一勺油才行。
接着,她又用逮捕、拘留和罰款的具體數據,來證實自己的豐功偉績。這些數據都是十分準確、翔實,沒有一點點差錯。
原因無他,這些數據都是來自於分管法制工作的景少華。
不管是什麼樣的處罰,都要經過法制室這一關。景副局長要想知道這些數據,當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馮秀麗引用這些數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回報龍若海的一箭之仇。想用這個方法,來刺激年青的大隊長。她要讓龍若海失態,從而讓自己找到借題發揮的缺口。
“姓馮的,虧你還有臉在這兒臭表功。是誰給老闆打電話通風報信的?是誰讓我們全大隊的人白跑一趟,勞而無功的?我這一生看見過不要臉的人,就沒有看到過你這樣的女人。”
馮秀麗沒有等到龍若海出面駁斥,卻是等來了張大姐的迎頭痛擊。
張大姐是個好脾氣的人,這一次也給氣得夠嗆。更何況她又是尾隨其後,親耳聽到對方在電話中,泄露警務機密的人。
如果馮秀麗一直保持那種小媳婦的樣子,讓人找到一種懺悔的感覺。張大姐也可能大發慈悲之心,不與之一般見識。
看到這個女人竟然這樣不顧羞恥,顛倒黑白的在說話。她當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平時總是好脾氣的她,搶在龍若海前面開了炮。
“你,你敢罵我?”馮秀麗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站了起來。
在治安大隊,乃至於在全公安局,從來都是隻有她罵人的事,還就沒有人敢罵過她。
張大姐這一突如其來的怒斥,讓她有點找不到感覺了。停了好大一會以後,她纔回過神來。知道這不是幻覺,真的是張大姐這個老好人罵了自己。
她怒瞪着雙眼,恨不得將對方一口吃掉。
“哇——”馮秀麗先是一聲大叫,然後就是嚎啕大哭。她一邊哭,一邊在偷眼看着大家的反應。
按照以往的慣例,只要她的眼睛一紅,就會有人上前哄着,勸着,唯恐把事情鬧大。
今天卻是一個反常。不管她哭叫的聲音有多大,有多悲哀。周圍這些人,全都成了冷血動物。一個也不肯上前勸解,只是用一種帶有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哭着,哭着,當她看到實在是無人理睬和同情的時候,索性就朝着張大姐撲了過去。她想通過把事鬧大的策略,爲自己爭取主動。
還算好,張大姐因爲聽到了那天晚上的通話內容,對這個女人就是十分的厭惡。所以在會前坐位子的時候,就沒有坐到自己正常坐的地方,而是將位子挪到了內勤小全的身旁。
馮秀麗要想揪打到她,就要經過李小江和其他幾個警察的身旁。當她象瘋子一樣撲過去時,也就毫無意外地被攔了下來。她只好站在那兒又哭又跳,口中還在不乾不淨地罵着人。
面對這種無賴,還又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一時之間,大家還就沒有什麼好方法來加以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