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恩愛,當然是郎情妹意,不消細談。早晨起牀之後,葉嬋娟繼續趕去學校。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做老師的,當然不敢有所鬆懈。她剛離開家門,‘小諸葛’就已經登門爲客。他的來訪,是受大隊長的委託而來。
王大爲知道,寧北的案件越來越麻煩。龍若海這個在淮東,乃至在全省都出了名的‘神探’,又揀在這個時候學成歸來,算得上是及時雨。看到這個小兄弟,他那煩躁的內心也安定了許多。
儘管領導對小龍的安排沒有說什麼具體方向,他也能大致估計得到一些。只要小龍能留在淮東,不管他在哪個崗位,都肯定是要上這個案件的。魯局長精明得很,絕對不會讓這麼一個大勞動力閒在那兒不用的。與其臨時抱佛腳,還不如現在就讓他早點介入情況。
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影響。畢竟龍若海現在沒有崗位,如果公開讓他介入案件,很有可能會引起一些負面影響。出於這樣的考慮,纔會有‘小諸葛’今天的登門。他的任務,就是將有關資料送給龍若海,並且負責回答相關的疑問。
“對於錢大毛的死,衆說紛紜。有人說是徐大勇開槍打死的,有人說是被他自己的同黨害死的,還有人說是醫療事故。各式各樣的議論都有。被人當作八卦新聞,充斥於街頭巷尾。在寧北縣城鄉各處,到處都能聽到這樣的傳說。”‘小諸葛’的臉上充滿了無奈。
“事情發生以後,寧北警方就象啞口菩薩一般,始終沒有出面作過任何解釋。這樣一來,也就難怪老百姓亂加猜疑。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更是使得寧北警方的聲譽一落千丈。也不知我們那位戚大局長的腦袋瓜子是不是進了水,就這麼任由別人這麼作賤我們警察。讓他來分管破案!我看呵,玄哩。”
“‘小諸葛’,無用的話不去說他。我來問你,這個錢大毛既然參加販毒,爲什麼還要爲了蠅頭小利而參加這種鬥毆?這個道理有點說不通呵。還有,警察到場後,他爲什麼要如此的瘋狂?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再說,他爲什麼要攜帶這麼多的毒品參加鬥毆?”
龍若海稍稍看了一會卷宗,就提出了不少疑問。他遲疑了一下,然後繼續問道:“從卷宗上來看,前一階段偵查的力度,好象也有點不到位。你們是不是一直在外圍繞圈子,始終沒有進入到錢大毛的生活之中去?”
“大哥到底是大哥,一看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那個被滅口的對象錢大毛,是‘天上人間夜總會’的保安隊長。事情出了之後,那個名聲很臭、做事不講良心的張老闆就出了場。說死者是他寧北宏大集團的員工,一定要警方給死者親屬有個明確的交待。
他一邊向公安局施壓,要早日破案。一邊又拒絕配合,以警方破案不能衝擊經濟建設爲由,推三阻四的到處設置障礙,不肯讓錢大毛生前接觸過的對象出面反映情況。
縣政府還又摻雜到中間來幫助作難。你那個老朋友,不斷責備公安機關無能。幾次三番的限期破案,卻又不肯鬆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警察有再大的本事,也破不了這個案件。”‘小諸葛’一口氣吐出了這半年破案中的苦水。
在基層,他是有苦也不能說。畢竟自己是副大隊長,身份和過去不同。亂髮牢騷,會影響部下的工作情緒,當然不能和以前一樣口無遮攔,隨心所欲地發表意見和看法。好不容易看到了龍大哥,又沒有別人在場,當然能可着勁兒訴苦。
“‘小諸葛’,你先別忙着倒苦水。我聽你這麼一說,感覺到這中間似乎有點毛病。你說這個張躍進是傻子,還是癡子?他這種說話無信義,做事無誠信的人,什麼時候會變得這麼仗義執言?什麼時候成了會爲員工出面打抱不平的人?”龍若海止住對方的訴苦,指出了自己發現的破綻之處。
‘小諸葛’猛一拍腦袋瓜子,口中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呵,象張躍進這種只知有已,不知有人的老賊,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出面,幫下面一個打手討要公道?不對呵不對,這中間肯定有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大哥,你繼續說下去。有你到了家,就是不一樣。”
“你別拍馬屁,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呵呵。我再說下去,看看對你有沒有幫助。”龍若海吸了一口香菸之後,看着煙霧在眼前慢慢飄散。若有所思的說道:
“企業裡的員工參與了聚衆鬥毆,又與毒品案件發生了聯繫。一般來說,做老闆的基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很少有人敢惹火燒身的。不要說張躍進這種人,就是關係比較好,做人比較仗義的人,也不會輕易來沾這個邊。怎麼會變本加厲的來給警方施加壓力?”
他將菸蒂丟進菸灰缸後,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豎起食指說道:“不對,這中間肯定有文章。他這樣的做法,發揮出來的直接效果,就是阻礙了警方的偵查工作。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他這樣做?很值得讓人思考。你說說看,有哪幾種可能,能讓張躍進這樣唯利是圖的人做這種事。”
“咦,這事還真的就沒有好好想過。嗯,讓我好好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還不怎麼好回答哩。”‘小諸葛’撓了撓滿頭的烏髮。點着的香菸也顧不上吸,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沉思起來。
龍若海也不着急,自顧自的在客廳裡邁着方步。他在讓‘小諸葛’回答的同時,自己的腦海中也在不停地翻騰。張躍進的做法,顯得有點詭異。這傢伙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這樣做,必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拒不配合警方的工作,好象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如果真的與毒品有瓜葛的人,應該不會這麼愚蠢。這種阻止,只能是暫時現象,反而會讓人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大哥,我想了一下,有這麼幾種情況,可能導致他這樣做。但也有矛盾之處。我先說說看,大哥你聽了以後再幫着指點指點。”‘小諸葛’的語氣不太肯定,說明他對自己的猜想與分析,也不太有把握。
龍若海一聽,笑了起來。幫對方加了一杯茶以後,拍拍肩膀說道:“真的有了把握,你就不要坐在這兒頭疼,更不要在這兒東猜西想啦。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對、對、對,本來就是猜測,錯了也是爲前進尋找方向。”這麼一說,‘小諸葛’清了清喉嚨,開口說道:“一種是狂妄,認爲自己在寧北這個地方能橫着走路。這符合張躍進的性格,但不符合他的利益,我認爲不象。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姓張的不會幹。
還有一種是與毒品案件有關係,怕警方查到蛛絲馬跡。也不太象。如果是真的這樣的話,反而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他把警方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就會弄巧成拙。事實上也是這樣,我們現在盯上的重點人物就是張躍進一家人。”說到這兒,‘小諸葛’搖了搖頭。
“說,繼續說下去。就是這樣說,還有什麼?統統捧出來。”聽到‘小諸葛’這樣的分析,龍若海感覺到十分高興。儘管對方說出的答案,都被他自己給否決掉了。但說明他在動腦筋,也在往最終答案靠攏。
“最後一種,就是張躍進有其他屁漏。怕我們警方牽動荷花帶動藕,把他的其他罪行給查出來。我覺得這個想法,可能性要大一點。張家那幫人,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特別是那個‘二狗子’,開着個夜總會,更是無惡不作。
如果是他們真的與毒品有關係,應該是掩蓋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這樣對着幹。能這樣幹,一是說明他們在這一方面沒有問題,纔會這麼理直氣壯。另外也說明他們屁股不乾淨,纔會這樣外強中乾,害怕我們深入到他的內部去。”
‘啪啪——’,聽他說到這兒,龍若海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口中誇讚道:“‘小諸葛’,太棒了。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看。短短的幾個月,你的邏輯推理能力大有長進。再這樣發展下去,肯定能有大前途的。”
‘小諸葛’一聽大哥這麼誇讚自己,當然也很興奮。兩條眉毛也飛揚了起來。自從認識龍若海以來,還是第一次得到這麼高的表彰。他沒有說話,他在等,他知道大哥還會有進一步的分析。
“‘小諸葛’,你說得對。張躍進在毒品問題上,很有可能是心中無鬼,纔會這樣有恃無恐的叫陣。但他的屁股也不乾淨,纔會以進爲退,不讓警方揭開他的老底。這中間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我們不知道。但有一條是明擺着的。
那就是他已經成功地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你說,是不是這個情況?在這半年的時間裡,我們的力量就圍繞他在轉。如果是有人在暗中策劃這一切的話,‘小諸葛’呵,我們這一次中大獎啦。”
“中什麼大獎?哦,你是說我們碰上了一個老奸巨滑的高手。大哥,還真是這麼回事哩。半年的時間,不僅沒有進展。而且足以讓真正的毒梟清理痕跡。對啦。估計我們現在就是進入了那個夜總會,相關的人員和痕跡也已經沓如黃鶴哩。”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呵。”看到‘小諸葛’那副得意的樣子,龍若海撫摸着下巴上不多的幾根鬍鬚,裝作一副爲人師表的模樣,順勢調侃了一下。
“啪”,谷中天猛地拍了一下辦公桌,放聲大笑。邊笑邊道:“這個小龍,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初初的一聽情況,就分析出了這麼多的疑點。不錯,不錯。在前一階段的偵查當中,我們確實是走了不少彎路呵。‘神探’,不虧是‘神探’。小龍回來,這個案件就大有希望。我也少白幾根頭髮哩。”
“谷支,這些都是我分析出來的呵。雖然是龍大哥提示的結果,可也有我的成果在裡面呵。”‘小諸葛’不答應啦,立即爲自己鳴起了不平。
“哈哈哈,破了案你是首功,行不行呵?‘小諸葛’,你還要在我面前搶功呵。”谷中天本來就很開心。再聽聽‘小諸葛’這麼一插科打諢,更是樂得開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