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你說的情況我們會調查覈實,這是死亡通知單,根據調查,張旺財沒有直系親屬,你能在上面籤一下名嗎?”陳朵朵將散落下來的齊耳短髮重新靠到耳朵後面,將一份報告遞給坐在對面的張志強。 張志強呆呆地看着陳朵朵,問道:“我老表真的死了?” 陳朵朵嘆了口氣,說道:“調查下來了,張旺財是自己摔下去的...已經死了。” “胡說!”張志強一下子站起身來,將桌子都撞得一晃,情緒激動地伸手指着陳朵朵說道:“我老表不是摔死的!是被殺死的!” “幹什麼?!”那個年輕的男警察快步走了過來,抓住張志強的右手一剪,就將他按在桌上,喝道:“小心點!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沈剛你幹嘛!”陳朵朵一下子站起身來,伸手掰開叫做沈剛的年輕男刑警的手,說道:“有你這樣對待老百姓的嗎?他又不是犯人!” 沈剛訕訕地放開張志強,對陳朵朵諂媚地笑了笑,說道:“他兇你...” “那也用不着你管!”陳朵朵橫了一眼沈剛。 說完之後她繞到桌前,將張志強扶了起來,伸手按在張志強的肩膀上面,輕輕的揉動,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他沒弄疼你吧?” 張志強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忽然肩頭微微聳動,帶着哭腔說道:“我老表死了...真死了...” 沈剛鄙視地看了一眼穿着破爛工作服渾身都是泥水的張志強,眼神落在陳朵朵幫張志強揉按的肩膀上的時候,閃過一絲戾氣。 陳朵朵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月前分配到長江市濱江區派出所,一見面之下,就讓沈剛驚爲天人,無論身材還是容貌,都是能打上九十分的極品。 更關鍵的是他從側面打聽到,這個陳朵朵的家世也很不一般,於是沈剛就打起了陳朵朵的主意,高大帥氣,家裡開着一家代工廠,開着寶馬上班的他很快就向陳朵朵展開了攻勢,奈何陳朵朵就像鐵樹一樣,怎麼都不開花,一直對沈剛不理不睬。 今天沈剛見這個農民工竟然敢指着陳朵朵的鼻子兇她,立刻就衝上來想要英雄救美,卻適得其反,此刻又見陳朵朵那隻素白可人的小手在張志強的肩膀上揉捏,心中頓時對張志強升起了怒火。 “好了好了,你先冷靜一點。”陳朵朵拍打着張志強的背,細聲細語地安慰他:“你要堅強,張旺財的後事還要你操辦呢。” 聽到這句話之後,張志強果然止住了淚水,他用髒兮兮的衣袖抹了一把臉,頓時臉上就像開了花一般,抹上了泥灰,他鎮定下來,嚥下一口口水說道:“我這就簽字。” 陳朵朵將那張紙遞給他,然後拿了一支筆給他,接着從警服的口袋之中拿出一條白手帕,想要幫張志強擦臉上的泥灰,卻被張志強下意識地躲開了。 “臉上髒...”陳朵朵微笑着解釋。 張志
強猶豫了一下,看着陳朵朵美麗的臉和善良的眼神,由衷地說道:“謝謝。” 簽完字之後,陳朵朵幫張志強小心地擦乾淨了臉,這讓站在一旁的沈剛看得極爲不爽,在他心中,陳朵朵就像是天仙一樣的人物,怎麼能夠和這個農民工小子有親密接觸?他冷哼一聲:“簽完字趕緊走吧!” 陳朵朵橫了沈剛一眼,沒有發作。 “我有話要說。”張志強看都沒看沈剛一眼,對着陳朵朵說道。 “我說你還有完沒完?朵朵今天不值班!現在都幾點了?她還沒吃晚飯呢!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沈剛兇狠地盯着張志強用手指着他說道。 “關你什麼事?別在這妨礙我工作!”陳朵朵終於爆發,她實在受不了沈剛這幅嘴臉,有錢就了不起了?有錢就可以看不起人?在陳朵朵眼裡,張志強這種靠自己雙手吃飯的人要比沈剛這種仗着家裡有錢從而混進派出所作威作福的三線富二代要強上不知多少倍! “朵朵...”沈剛還從來沒見陳朵朵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立刻軟了下來。 “別叫我朵朵!如果一定要喊,就喊我陳同志!”陳朵朵看也不看沈剛一眼。 “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錦尚豪都吃晚飯的嗎?”沈剛有些不滿地說道。 陳朵朵皺了皺眉頭,擡起頭看着沈剛說道:“我有答應你嗎?你這人怎麼這麼煩?你沒看出來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嗎?沈剛你以後離我遠點!別來煩我!” 沈剛聞言,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陰沉下來,甩下一句:“好!”然後轉身快步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說了一句:“泥腿子鄉巴佬!該死的農民工!活該摔死!”接着便是“咚”的一聲關門聲。 “什麼玩意!”陳朵朵罵了一句之後重新坐下,隨即發現張志強臉色並不好看,她看着張志強被太陽曬得黝黑卻在眉眼之間依然可以看見純真的臉,嘆息一聲,柔聲說道:“別把他的話放心上,那種人是敗類!” 張志強苦澀一笑:“謝謝陳姐。” 陳朵朵暗自嘆了口氣,又在心中將那個該死的垃圾沈剛罵了好幾遍,她知道剛纔沈剛的行爲在這個才十八歲的大孩子心中肯定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這個年紀的男孩,正是自尊心最強烈的時候。 “志強你剛纔說有話要對我說,是什麼呢?”陳朵朵轉移話題,對張志強問道。 張志強此時已經鎮定了許多,他已經接受了張旺財死去的事實,他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陳朵朵,然後又低下頭,咬着牙說道:“我老表肯定不是自己摔死的。” “嗯,爲什麼呢?”陳朵朵重新打開記錄本,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因爲當時我就在下面,我老表是從我後面掉下去的,他一聲喊都沒有發出,就那麼掉下去了,如果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他肯定會喊的。” 陳朵朵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根據現場的調查,張旺財是從
第十八層掉下去的,而從現場遺留下來的痕跡看,當時那裡肯定只有張旺財一個人。 因爲只是一個農民工,加上開發商擔心這件事影響後續樓房的銷售,已經通過關係給上頭施加了壓力,並且也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疑點,所以這件事實際上已經結案,是張旺財自己失足掉下。 “有沒有可能是自殺?”陳朵朵皺着眉頭問道。 張志強搖了搖頭,說道:“我老表和我住在一起,我瞭解我老表,他一個人,沒有牽掛,又沒有欠錢,他沒有可能自殺。”張志強想了想之後說道:“我和你們說的那個設計師,你們調查了沒有?最近我老表和他走得很近,我懷疑是他害死我老表的。” 陳朵朵聽完之後搖搖頭說道:“我們在第一時間瞭解了情況,你說的那個設計師現在根本不在長江市,他昨天晚上的火車,去了上海。” 從犯罪學上來說,那個叫做王國慶的設計師沒有殺人動機,案發時也不在現場,雖然沒暫時能夠聯繫上他,但已經排除了他的嫌疑,所以陳朵朵纔會這麼對張志強說。 張志強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反正我覺得我老表的死就是和他有關係!你們不查,我查!” 陳朵朵看着眼前這個僅僅比自己小三歲的男孩臉上所透露出來與他年紀不相符的堅毅和眼神當中流露出來的堅決,不由得微微愣住,她忽然覺得上頭就這樣結案,是不是真的太草率了? “咕嚕嚕...” 張志強紅了臉,他摸了摸肚子,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陳朵朵,發現陳朵朵正盯着自己發呆,被一個美女這樣盯着看,年少的他很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我...餓了,我還是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陳朵朵一下子清醒過來,她說道:“我請你吃飯吧,很晚了,然後送你回去。” 張志強心中一暖,來到這座大城市之後,除了張旺財和工地上管伙食的李老頭的孫女,就只有陳朵朵對自己這麼客氣,這麼關心自己了,但出於大男孩的羞澀和自尊心,他連忙擺手說:“陳姐算了,我自己走回去,不麻煩你了。” 看着眼前這個靦腆卻有着堅毅性格的大男孩,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讓陳朵朵覺得非常乾淨純真,她眨了眨眼,狡黠地說道:“你都喊陳姐了,我連請你吃頓飯都不行嗎?” 張志強聞言臉更加紅了,有些難爲情地說道:“不...不...我喊你陳姐不是爲了讓你請我吃飯...是因爲...” “是因爲什麼?”陳朵朵覺得和張志強說話非常輕鬆,不由得露出了小女兒調皮的神態。 “是因爲你好看...”張志強低聲說道:“對我也很好...” 陳朵朵一下子紅了臉,從小到大,誇自己好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己早就對這句話免疫了,但不知道爲什麼聽着這個大男孩說自己好看,居然會心跳微微加速,而且還耳根發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