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鐵看到馬雲璐和馬種時,泣不成聲,三人相對垂淚,半晌無語。隨後馬鐵向他們講述了來意,馬雲璐對馬的所作所爲早就絕望,她覺得馬已經瘋了,盡在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話,馬種卻不同意她的看法,只是他見馬鐵和馬雲璐的臉色都不好,也沒有敢多說什麼,只是吞吞吐吐的說道:“兄長所說的也有他的道理,父親聽了曹衝所勸,入京爲質,官居衛尉,他之前也是做過前將軍、槐裡侯的,要不是曹丕生出奸計謀害我家,這些本來都是兄長應得的,既然要招撫,把這些再要回來,也無……不可。”
馬雲璐橫了他一眼,皺起黛眉不悅的說道:“你說什麼呢,父親還健在,就算官復原職,也臨不到他來做前將軍、槐裡侯,他這麼做,眼裡還有父親嗎?”
馬種被馬雲璐一斥責,頓時沒了底氣,他低下頭,嘟噥了兩聲。馬雲璐也不理他,轉過頭對馬鐵說道:“你不要在冀城呆了,趕緊回去告訴父親,不要指望他了,馬家軍遲早要全被他糟蹋乾淨了,你們自己小心一些,千萬不要無端惹惱了曹將軍,招來無妄之災。”
“兄長勇武絕倫,怎麼會把馬家軍糟蹋了?”馬種又忍不住了,擡起頭反駁道:“我們現在有三萬多人,完全可以和朝庭討價還價,爲什麼要聽人擺佈。”馬雲璐真的火了,她怒聲斥道:“什麼三萬人?你以爲那些羌人全是我們馬家的人?去年要不是韋大人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被你詐了城,你以爲我們還能安全地回去。這些羌人還能心甘情願的供養我們?這些羌人在冀城殺了多少人,搶了多少東西,兄長爲了討好他們,連韋大人都給殺了。你只知道眼前的痛快,卻不知道現在是坐在火爐上烤,韋大人在涼州頗有威信。他殺了韋大人,涼州會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有多少人想要爲韋大人報仇,你知道嗎你?”
馬鐵攔住了飈的馬雲璐。淡淡的笑了一聲,對馬種說道:“小弟。你是不是覺得兄長武勇過人,手裡又有着三萬多人,可以和車騎將軍一較高下,漫天要價?”
馬種沒有說話,但他那副不服氣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就是這麼想地。
馬鐵輕輕的搖了搖頭。語氣很平靜的對馬種說道:“小弟,你知道嗎,兄長是匹夫之勇,不是大將之勇,夏侯將軍、鄧將軍兩人,以一萬多步卒主動襲擊韓遂三萬騎兵,那才叫真正的大將之勇。兄長空有五萬大軍,卻被領軍將軍一萬五千人給嚇住了,寸步不敢上前。這也能叫做勇?”
“一萬五千人?”馬種吃了一驚。
“我們是自家兄弟。沒有必要騙你。去年你們和領軍將軍對陣地時候,他手裡只有一萬五千多人。在你們八萬人的圍堵下,領軍將軍愣是一步沒退。牢牢地牽制住了你們。要不是雪下得及時,滯留了車騎將軍的行程,韓遂又及時的逃走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韓遂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馬鐵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有一絲惋惜,又有一絲無奈,他又何嘗不想馬有能力向曹衝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可是他對馬實在沒有馬種這樣地信心。他有些生氣的看着不知事情嚴重性的馬種,厲聲喝道:“你以爲我們有這樣的實力漫天要價嗎?”
馬種呆若木雞,無言以對,就連馬雲璐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他們雖然知道韓遂打敗了,可是並不知道詳情,韓遂說得模糊,馬跟他們說得更模糊,只知道韓遂受挫,卻不知道是這樣的慘敗。馬鐵見他們一副吃驚的樣子,只得從頭細說,把他所瞭解的情況告訴了馬雲璐和馬種。
“你們啊,就是那隻坐在井裡的青蛙,只知道頭頂的那點天空,根本不知道曹軍地戰力是多麼地可怕。”馬鐵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還告訴你們,二位將軍帶地都是原先關中的人馬,如果是荊襄地人馬來,只怕韓遂能不能逃脫都是個問題。”
馬鐵在向馬雲璐等人講解他所瞭解的一星半點的信息的時候,馬正在和韓遂派來的人交談,他對韓遂這種謹慎的態度表示很滿意,但對韓遂交給他的難題也覺得有些頭大。冀城是有錢,可是一下子多了三萬騎兵,這個負擔還是太重了,積蓄的物資消耗度驚人,如果再去支持韓遂,他實在是無能爲力,捉襟見肘。
“韓將軍既然身體不好,還是不要留在顯親了。”馬猶豫了半天,這纔對使說道:“他離開金城也有不少時間了,萬一金城的那幾家被曹衝策反了,只怕他有家難回。”
使聽出了馬的意思,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頭應是,猶豫了片刻又說道:“關於與曹將軍談判的問題,不知將軍當如何應付?”
馬有些不快的看着使,韓遂派人來探聽他的動向,卻不說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副以他爲主的姿態,這雖然讓馬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可是並沒能提供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馬甚至都不知道韓遂心裡的想法,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韓遂這邊向他示好,那邊又在向曹衝拋媚眼。
“曹衝派人到顯親去了?”
“正是。”使恭恭敬敬的回道:“是蔣幹蔣子翼,不過將軍大人什麼也沒有答應他,一切都要等將軍的意見再做決定。”
“是那個辯士啊。”馬有些不屑的說道,他皺了皺濃眉,擺擺手說道:“你帶些糧草回去,這是我給韓將軍送行的一點心意。請他到了金城之後,安心養病,我這裡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他。請他放心,我馬不會虧待他的。”
“喏。”使應了,起身告辭。
馬坐在堂中,愁眉不展,冀城的物資也不夠用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冀城遲早會成爲一座空城,到了那個時候,還怎麼跟曹衝對抗?可是如果放棄了冀城,再回到羌人部落去。曹衝地人馬就會趁虛而入。他如果佔了冀城,可就不是韋康那樣好騙了。自己再想打到冀城來,只怕難度要大得多。現在曹衝派馬鐵來說降了,自己想憑藉着手中的實力要挾一把,可是看馬鐵說話的態度,顯然對自己沒什麼信心。大概回到曹衝面前的時候,也不會給他說什麼好話。
那派誰去見曹衝好呢?馬種?萬一曹衝再把他給扣下怎麼辦?
馬猶豫不決。他悶坐了好久,忽然想起閻溫來。當時因爲擔心閻溫不聽話,他一直把閻溫囚在營中,到了冀城之後,因爲閻溫是天水的四大旺族之一閻家的家主,他生怕引起那些大族地意見,不敢長期的囚禁他,再加上閻溫一直比較安靜。沒有做出什麼讓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他讓閻溫自由了,雖然沒有履行諾言讓他做涼州刺史。但恢復了他涼州別駕的職位。閻溫很平和地接受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表示。在馬幾次向城中富戶徵集糧草地時候,他都積極配合。投桃報李,閻家在冀城也平安無事,沒有遭到羌人的騷擾。
馬決定把閻溫找來商議,看看他的想法。閻溫聽了馬的話之後,搖了搖頭說道:“冀城是西涼有名的大城,將軍在此數月,已經和城中百姓和睦共處,如果現在一走,那豈不是前功盡棄?冀城堅固,如果曹軍入城固守,將軍還有機會再進冀城嗎?”
馬皺着濃眉,一聲不吭,他就是擔心這個,這才找閻溫來商議地,聽閻溫這麼一說,他更拿不定主意了。
“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馬有些爲難的說道:“城中的人馬太多,糧草消耗太大,最多再有三四個月,只怕就……”
閻溫搖搖手:“將軍不要擔心,春耕將至,只要將軍傳出與車騎將軍和談的消息,漢陽的民心自然安定,待到秋收,自然又有足夠的糧食了。將軍如果離開冀城,這裡就是車騎將軍的地盤,將軍到了冬天,還是要面臨缺糧的困境,到時候又如何處理呢。”
馬沉吟了好久,有些不太確信的說道:“如果我和曹車騎談判,漢陽地民心,就能安定嗎?”
“當然。”閻溫很有把握地說道:“漢陽的百姓纔不管誰是涼州地主人呢,將軍在涼州漢羌之中威信甚著,只要能賦斂有度,不竭澤而漁,百姓自然會擁護將軍的。有了民心,將軍就有了足夠地糧草,再與車騎將軍談判,底氣也會足一些。”
馬疑惑的看着閻溫,不太相信他是真心爲自己打算的。閻溫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說道:“我閻家上百口人盡在城中,將軍既然入了冀城,就是冀城的主人,將來與車騎將軍談判成功的話,漢陽很有可能會在將軍的治下。我爲身家計,當然希望與將軍和平共處。再說了,如若不是將軍照顧,我閻家只怕不會象現在這麼安穩。”
馬雖然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閻溫,可是他也相信閻溫不會放着一族的性命不顧與他作對。畢竟在這些大族人家的眼裡,家族的利益,遠遠要比誰是冀城之主來得更實際一些。
“既然如此,你能否替我去一趟塢,和曹車騎談判?”馬試探的問道。
“不可。”閻溫斷然否決。
“爲什麼?你不願意?”馬沉下了臉。
“非不爲也,乃不能也。”閻溫連忙搖頭解釋道:“將軍,我受刺史大人所託,到塢向車騎將軍求救,當時就因爲言語不遜衝撞了車騎將軍,險些被他給殺了。後來又爲將軍所擒,沒能完成任務,以至冀城落入將軍之手,車騎將軍對我十分惱火,上次再去塢,他的臉色就很不好。如果我去談判,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到頭來只會壞了將軍的大計。”
馬聽了,臉色緩了下來,閻溫所說基本是實情,並無誑騙之處。他心裡對閻溫又信任了一些,想了想問道:“那你說,什麼人比較合適去談判?”
“楊阜楊義山。”閻溫答道。
“楊義山?”
“對。楊義山也是西涼名士,曾經去過許縣,見過丞相大人,他現在的官職還是丞相掾。他如果去塢和車騎將軍談判,可以表示將軍地誠意。”閻溫慢吞吞的說道。
馬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楊家也是冀城的大族,他相信楊阜會象閻溫一樣顧忌到家人的性命,老老實實的聽話的。此人頗有才名,讓人去談判,倒地確是個好人選。
正如馬所料。楊阜對馬安排的任務沒有多說什麼,一口應承了下來,隨即下去準備。馬很滿意,在楊阜臨走的時候,告訴楊阜是閻溫推薦的他,意思是讓楊阜領閻溫地情,同時也暗示楊阜,閻溫現在投靠他馬的,你楊家也應該如此。
楊阜聽了。連忙表示要去謝謝閻溫。同時向他請計。馬哈哈大笑,揮揮手讓楊阜走了。楊阜來到閻溫地家中。一進了閻溫的房門,就盯着閻溫半天沒說話。臉上陰得能下雨。
“義山,這麼看着我幹什麼?”閻溫笑了一聲說道。
“伯儉,什麼時候你也成了見利忘義的小人,真的爲了那點家財就屈身侍賊嗎?”楊阜惡聲相向,怒不可遏:“虧我們還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你居然做出這種事來,還要我代表他去和車騎將軍談判?”
“你不是想出去嗎?”閻溫一點也不生氣,呵呵一笑,示意楊阜坐下說話。
楊阜一愣:“你怎麼知道我要出去?”
“我聽說,你老家有人來報信,說你地夫人過世了,你不悲反喜,可有此事?”閻溫不緊不慢的說道。楊阜大驚,臉色頓時變了,他盯着閻溫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很獰厲:“閻伯儉,你的眼睛倒是靈光得很啊,是不是馬派你看着我們幾家的?”
“馬當然會看着我們幾家,不過不是我。”閻溫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淡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冀城,聯絡同道爲韋大人報仇,我只是順水推舟助你成事而已,你又何必疑我。”
楊阜哼了一聲,沒有應他,但臉色卻鬆馳了許多。
“我知道,韋大人死了,你們很傷心。”閻溫話說得很慢,語調低沉:“我也傷心,可是傷心沒有用,只有殺了馬這個賊子,爲韋大人報仇,我們才能安心啊。”
楊阜聽閻溫這麼說,對閻溫的一肚子意見總算去了,他盯着閻溫說道:“既然你想殺了馬,爲什麼還勸他留在冀城,難道你覺得他禍害我們冀城還不夠嗎?”
閻溫擡起頭看了一眼楊阜,搖了搖頭:“義山,虧你還是使君大人的參軍事,怎麼這點事情也想不透?他如果出了城,散之四野,如何能殺他?就憑你我的實力,能殺得了他?就算車騎將軍進了冀城,那又能如何?不殺馬,西涼不寧啊。車騎將軍現在爲什麼派人來談判?還不是因爲他沒準備好,而冀城又易守難攻。我們不過花費一些糧食財物,就可以將馬留在冀城,等車騎將軍準備好了,纔可以一舉擊殺馬,爲韋大人報仇。與這個目標相比,那點財物算得了什麼?”
楊阜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只是我們幾家,沒有辦法擊殺馬。冀城堅固,車騎將軍輕易也不會攻城,所以我們要等,要等一個好的機會。”閻溫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明白了。”楊阜躬身下拜:“我這次出去,一定想辦法多聯絡些可靠地同道,配合車騎將軍,擊殺此獠,爲韋大人報仇。”
“嗯,你要小心些,切不可輕舉妄動,白白丟了性命。姜家與你楊家是姻親,你外兄姜伯奕是撫夷將軍,手中有兵,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我們成功地希望會更大一些。你這次去,不妨抽空去歷城去一趟,探探他的口風。至於趙家、任家。暫時不要驚動他們。”
“有伯儉居中調停,何愁大事不成。”楊阜點頭應是,“我即日出城,先去塢見車騎將軍。”
塢。
“將軍,若欲治學,當先讀。讀百遍。其義自見。”一個文質彬彬地中年儒生坐在曹衝對面,不卑不亢的說道。他叫董遇,字季直,是弘農人。曾經舉過孝廉,做過黃門侍郎。給天子講過。精於左氏傳,以朱墨做別,善老子,作老子訓,是個性格木訥而好學的標準生。他在許縣混得不好。前不久因爲附合劉先在天子面前稱讚黃老之道,被天子冷落了。這次曹衝在長安建太學長安分院,天子的詔就是董遇送來的,同時天子也把董遇留在了長安,表面上是支持曹衝的工作,實際是看董遇煩了,你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董遇學問好,可是脾氣確實有些迂,他教學生。要求學生先背。背不下來不講,口頭禪就是這句“讀百遍。其義自見”。有學生問他沒時間怎麼辦,他說讀有三餘。即“冬歲之餘,夜日之餘,陰雨時之餘”,那些學生煩他無趣,吃不了這個寂寞,搞得他成了學院裡地少數派,沒幾個人願意搭理他。曹衝得知他精老子之後,就把他請到塢來給自己講老子,結果他見到曹衝就跟見那些普通學子一樣,還是那句話,你先把背下來再說。
曹衝呵呵一笑,朗朗上口的把老子背了一大段,他前世對《道德經》就頗爲崇拜,下過死功夫,七十二章五千言背得滾瓜爛熟,後來與劉先一席談,才知道自己所背的《道德經》與現行的《老子》不一致,現行地《老子》版本是德經在前,道經在後,裡面的不少詞句也不相符,所以後來又專門下過功夫,把現行地版本《老子》又給背了下來。可以說《老子》是他所學的籍中最精熟的一本,比起《荀氏春氏》還要熟得許多。他這麼用功傾心於《老子》,一方面是因爲老子的學說是法家、兵家、陰謀家之類學術的根源,二來他自己傾向於黃老之術,當然要先把黃老之術是什麼給搞清楚了,要不然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董遇先是一愣,隨即眉開眼笑,開心得有些忘了身份:“將軍果然是神童,難怪劉大人說將軍是生而知之,沒想到將軍連這無人問津地學問都如此精熟,遇今天可是得見知音了。”
曹衝謙虛的一笑:“先生過獎了,衝也就是對這本熟悉一點,其他的也是半吊子功夫,算不上什麼生而知之,還要請先生多多指教纔是。”
“呵呵,不敢當,不敢當。”董遇笑得鬍子直抖,兩隻眼睛笑得細成了月牙:“不知將軍對老子與易的關係,可有什麼心得嗎?”
曹衝連連搖頭:“先生這可就考住我了,易經我是不通的。”
董遇收了笑容,有些疑惑的看着曹衝:“將軍不通易經?那如何能說出那些高深莫測的天文來?莫非是將軍覺得遇天資不足,不能理解將軍的學問嗎?”
曹衝暴汗,心道我那可不是什麼易經算出來的,他正要打個哈哈,把眼前這個有些較勁地老夫子給糊弄過去,外面有鈴下來報:“馬地使來了,正在外面求見。”
“先生,先請去休息一會,待我處理完公務再向先生請教。”曹衝如逢大赦,連忙對不依不饒的董遇說道。董遇見他有正事要辦,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先下去休息。曹衝鬆了口氣,端正地坐好,又理了理衣服,纔對鈴下點了點頭:“請他進來。”
楊阜在外面等了不到片刻,就看到車騎將軍府的鈴下小跑着出來,走到他地面前客客氣氣的說道:“將軍大人有令,請大人進內回話。”
楊阜愣了一下,他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車騎將軍可是位次三公的重臣,他又是大漢異姓王、丞相大人的兒子,見自己一個叛逆的使,用得上“請”這個字嗎?
“你是說車騎將軍……”
“不錯,將軍大人請你進去。”鈴下這種情況見多了,已經見怪不怪,當下重說了一遍,特別在請字上加了重音:“請大人跟我進去,莫讓將軍久候了。”
楊阜這次沒聽錯,他連忙撩起衣襬,跟着鈴下小步急行到內堂,他看到一個面容英俊的少年氣度不凡的坐在大堂之上,知道必是曹衝無疑,不用鈴下引見,趕上幾步拜倒在曹衝面前:“丞相掾天水楊阜,拜見車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