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甜膩得不真實,像是捏着嗓子說話,但那咬牙切齒的感覺迸發而出,擋都擋不住。
連召在旁看着那因爲太過粗魯而灑了一桌的雞湯,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在王爺面前居然敢如此放肆,王妃怕是不想活了。
蕭遲瑜低頭看着眼前的雞湯,回想起她剛纔的話,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擡頭冷冷審視着她:“你私自闖到本王院中,就不怕本王殺了你?”
“當然怕了,王爺想要殺一個人又何必自己動手,就比如我這次送過來的雞湯,王爺只需在裡面下毒讓妾身喝了便是,輕而易舉。”
蕭遲瑜:……
她這話明裡暗裡就是在控訴他,就是不知道她從何得知這隻雞裡面被下了毒。
看來他得找呂梁好好談談。
“誒呀,不小心給灑了,妾身給王爺擦擦。”
顧鳶裝模作樣拿着帕子靠近蕭遲瑜,緊接着又一副緊張的樣子縮了回來。
“妾身的麻風病還沒有好全,聽說快好的時候最容易傳染人,剛纔靠這麼近,該不會傳給王爺吧?”
蕭遲瑜靜靜看着她在他面前矯揉造作的模樣,不知道爲何,看到了一點顧鳶的影子。
果然是親姐妹,有種相似的感覺在。
他搖着輪椅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如鷹隼:“那你還不趕緊走,是想讓本王將你扔回去?”
顧鳶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妾身就先回去,不打擾王爺了。”
剛轉過身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朝霜兒道:“霜兒,將這碗雞湯也帶回去,看樣子王爺並不喜歡喝湯。”
雞湯裡面有毒,她還不會留下這麼大一個把柄在此,以她這個狗頭夫君的性子,是非常有可能做出反咬一口這種不要臉的事。
霜兒也不犯怵,大大方方走到桌前將雞湯收進食盒中。
兩個人風風火火地來,瀟瀟灑灑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倒是留了幾滴湯汁在桌上,惹得蕭遲瑜鬧心不已。
“去把呂梁叫來。”
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冷氣,連召連忙出門。
呂梁消息靈通,得到傳喚的路上就聽說了顧鳶去了趟望風軒,心中已經有了底。
大抵是王妃又做了什麼離譜的事情,惹得王爺生氣,讓他去收拾她。
結果剛到蕭遲瑜面前,就見他手中的茶杯被捏碎,碎片揮灑了一地。
他嚇得一動不敢動。
“本王讓你辦的事沒有辦好,你覺得該怎麼處罰?”
呂梁哆哆嗦嗦:“不知道王爺說的是何事?”
“聽竹苑一向無人關注,今日你卻親自去送食材,怎麼不直接在臉上寫幾個字,告訴她已在食材中下毒?”
呂梁傻眼了,他沒想到蕭遲瑜叫他過來是興師問罪。
“王爺,王妃察覺出來了……?”
“你覺得呢?”
冷冷掃了他一眼,蕭遲瑜推着輪椅轉身:“讓人將房間仔細打掃,不能留下那個女人半點氣息。還有,這張長案不要了,換個新的過來。”
呂梁一邊擦着汗一邊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時,忍不住道:“王爺,這長案可是上等紫檀木製作而成,而且是蘇家百年制木出產,您……”
“扔了!”
“是!”
蕭遲瑜去往內室之中,直到外面乒乒乓乓的聲音停歇,纔對呂梁道:“這些日子不用去聽竹苑了,同時,解了那個女人的禁足,只是她去了哪,你們都好好盯着,有什麼情況向本王彙報。”
既然她已經察覺到了他對她下手,那就不能再繼續,下毒毒害自己王妃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他還是要臉的。
那個女人這麼會折騰,想來肯定還會做一些自己往火坑裡跳的事情,出去犯了錯,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休了她。
當晚,守在聽竹苑外頭的守衛便悉數撤去,讓整個府中的下人不禁私下猜測,王妃是不是和王爺和好了。
畢竟前腳剛大張旗鼓給他送了湯,後腳就解了禁足,想來是那湯喝進了王爺心中。
面對衆人的誤解,顧鳶並沒有任何解釋,讓大家這樣認爲最好,以後那些仗勢欺人的人便不敢惹她。
第二日,蕭遲瑜回到飛鶴樓,從任子昂口中得知顧鳶昨日來找過他,立即前往她的院中。
只可惜,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而此刻的顧鳶因爲身體不適並沒有出門,在自己院中葛優躺。
“我回來的這兩天怎麼沒見着香蓮來找茬?”顧鳶一邊吃着小點心一邊漫不經心道。
“王妃還不知道?香蓮早就死了。”
“死了??”顧鳶掀起面紗往嘴裡塞東西的動作一滯,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是啊,就是她打了採夏的那次,王妃不是捅了她幾刀?”
“可那幾刀並不是致命傷,我不是讓下面的人扶她回去就醫了?”
“主要是當時王爺還懲罰了她,足足打了四十大板。要知道平日裡沒受傷的時候,捱上這些板子都會要去半條命,她那種情況,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顧鳶立即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不是,那狗頭王爺爲什麼打她?”
“奴婢聽說是因爲以下犯上,當時王爺雖然懲罰了王妃,但同樣也懲罰了香蓮,可能是沒有想到她會就此一命嗚呼。要奴婢說呀,她就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顧鳶煞有其事點了點頭。
原來當初他並不是一味的懲罰自己,也給了那些無事生非的下人教訓,這才讓她之後的日子過得相對太平。
所以說,能讓方譽效命的人並不是完全無腦。
一想到這,她不免又想起了自己肚子裡面懷的孩子,等身子稍微穩定一些,她一定要儘早找他說個明白。
只是當她再去找蕭遲瑜時,依舊沒有碰到他。
“任子昂,你家主子是不是在別處還有住所?”顧鳶試探問道。
越是找不到他,她的心越不安,怕徐小喬一語成讖,他其實在京都已經成家,或許連孩子都有了。
任子昂搖了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主子的行蹤一向比較隱秘,可以說得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經常我一大早找他就不見了人影。”
說着小聲嘀咕了一句,“就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