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不明白他和她說抱歉,卻看着旁邊做什麼。
而被緊盯着蕭遲瑜只是靜靜喝茶,彷彿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蕭昀終於按捺不住,站起身道:“我差點忘了田光曾經跟着翊王出過徵,你既是翊王的人,是否也和他認識?”
蕭遲瑜淡然擡起頭:“算認識吧。”
“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也早就知道顧姑娘不會有危險,之所以不告訴我,就是爲了引我入局?!”
顧鳶詫異看向蕭遲瑜。
蕭遲瑜慢悠悠將手中茶杯放下,坦然點點頭:“曾經我就提過,鐵扇公子並沒有一位姓司徒的徒弟。而若我沒記錯,鐵扇公子本人就姓司徒,名爲司徒照。只是江湖上大多都只知其號不知其名而已。”
司徒昀苦笑一聲:“我果然還是小瞧了你。”
他師父的名字確實鮮少有人知道,所以他纔敢用他的姓在江湖上行走。
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不僅精於算計,還知曉衆多江湖事,根本瞞不了。
“只可惜你跟錯了主子。”
扔下這句話,蕭昀轉身離開。
只是下一刻,一隻茶杯朝他扔去:“昀兄想去哪裡?”
蕭昀反手接住,冷哼一聲道:“你現在已經知曉我的身份,難不成還想留我在你們身邊?”
蕭遲瑜站起身朝他走去:“知曉身份又如何?你我本不是敵人。”
“道不同,不相爲謀。你既然是翊王的走狗,我們也註定成不了朋友。”
蕭遲瑜眉頭微挑:“翊王的走狗?呵,我倒想知道,翊王一心爲國,多年征戰沙場,何以就成爲了你口中所唾棄的人物?”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與我裝糊塗?我雖然從小就跟在師父身邊,不清楚朝堂之事。但在我回來的這一年中,不止一次聽說過翊王排除異己結黨營私之事。而且他還處處與我端王府作對,不僅在朝堂上壓制,還在背地裡暗自動手腳,幾次想要暗殺於我。”
蕭遲瑜低頭笑了笑:“據我所知,翊王征戰沙場多年,直到一年多前被人暗害,雙腿殘廢右臉被毀才從邊關回來。而他回來之後所清除的那些人,都是或與他國勾結或貪贓枉法之人,實屬罪有應得。至於與端王府作對,難道不是端王先動的手?”
“你如此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看來已經腐朽至深,無可救藥了。”
“昀兄,說話得拿憑證,你所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蕭昀哽住了。
“沒有,你主子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若是有證據,我肯定早已呈給聖上,不會自己來追查。”
蕭遲瑜在他身旁來回轉悠着,聽到這話,驀然回頭道:“既然如此,那若我說,端王一直把控朝政,見翊王回來威脅到他的地位,故而集結朋黨造謠誣陷,想要將翊王剷除。這話,你信不信?”
蕭昀眸光閃動,定定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
顧鳶在旁看戲看得起勁,見他們不說話了,撐着下巴的手輕輕敲了敲桌子,道:“繼續啊。”
兩人同時看向她。
她只好站起身道:“我看到你們爭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也不知道恰不恰當。”
蕭遲瑜饒有興致道:“什麼話?說來聽聽。”
顧鳶嘿嘿一笑,手指在他們倆中間來回滑動,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看你們倆就像那鷸和蚌,死咬着對方不放,也爭不出一個高下,倒是讓旁邊觀戰的我看了個熱鬧。”
頓了頓又道:“當然,這個比喻還是不那麼恰當的,畢竟我不是漁翁,我也得不了什麼利益。”
蕭遲瑜笑道:“好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是不知道端王和翊王兩敗俱傷之後,誰纔是那個最大的得利者。”
聽到這話,蕭昀也開始懷疑起來。
難道一直以來,他都錯了?
見他陷入思索之中,蕭遲瑜繼續道:“你之前見過的那個圖騰,我也曾見過。”
“什麼?!”蕭昀猛地看向他。
“那還是兩年前,我跟隨翊王在外征戰之時見過的,當時並沒有在意,而後來仔細想想,那個暗害翊王之人,極有可能就是他。而在之後的調查中,條條線索指向那個人就是端王安插在軍營之中的。”
“你胡……”
話未說完,就被蕭遲瑜打斷:“你先別激動,我只是說明我的調查結果而已,到底是不是端王,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不會妄下定論。而追殺你的那些人,是不是種種跡象都指向翊王?”
蕭昀猛地醒悟,明白了他這番話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想要殺我和想要殺翊王的可能是同一波人,而他們製造了一些指向對方的線索,讓我們誤以爲是對方想要暗殺我們?”
蕭遲瑜點點頭:“本來我還沒有想通其中所在,是剛纔顧影提醒了我。”
他之所以相信是有人在從中挑撥,主要是經過這麼久的調查,他對端王的品性有所瞭解,知道他並不是一個藏有不臣之心的人。
而對蕭昀如此坦白,也正是想要和他一起追查真相,把躲在暗處的那個人揪出來。
三個人又在房中呆了許久,直到深夜,顧鳶纔打着哈欠出來。
經過這一番交流,她對蕭昀已經沒有那麼濃重的敵意,畢竟朝堂之事她並不懂,也能夠理解他的所作所爲。
只是心中有隱隱的擔憂,他們倆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着她的面討論,是不是太不把她當外人了?
萬一以後回到京都她想與他們撇開關係,他們不放人了怎麼辦?
“顧姑娘,有時間聊聊嗎?”
顧鳶回頭看去,見蕭昀站在身後,微微皺着眉頭。
“雖然現在困得很,但你想聊就聊吧。”正好她也有話想跟他說。
兩人來到了隔壁房間中,顧鳶想去關門,卻被蕭昀阻止。
“爲了顧姑娘的清譽,還是把門打開吧。”
顧鳶想想也是,雖然在她心中壓根沒有清譽這個概念,但孤男寡女深夜待在一個房間,還是稍微避嫌一點好。
剛想轉身,瞥見斜對面蕭遲瑜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她,又默默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