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瑜讓下面的人稍作休息,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了下一座城鎮。
任子昂一直想詢問顧鳶的下落,可看主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忍了忍,終究是把心中的疑問吞了下去。
他覺得他若是問出來,肯定又會被說成沒帶腦子。
自取其辱,不問也罷。
然而就在第二日下午,他們歇腳的客棧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兄,你果然回來找我們了!”
顧鳶聽到他的熱情招呼,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道:“果然……是什麼意思?”
“昨日你跑了,我跟主子說要去尋你,可他說不必,你自己會回來。我本來還不相信,可現在看到你出現在這,讓我不得不佩服主子的神機妙算。”
當然,同時懷疑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沒帶腦子出門。
顧鳶臉上的笑容更加尷尬,往客棧掃視了一圈,道:“方兄人呢?”
“在房間中休息,你快去看看。”
顧鳶點點頭,繼而衝身後的白衣少年道:“司徒兄,你先稍事休息,我去去就來。”
直到此時,任子昂纔看到他身後跟着一個人。
“這位是?”
“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司徒兄,司徒昀。我在城外遇到危險,是得他手下的人相救。”
司徒昀朝任子昂行了個拱手禮。
任子昂將顧鳶拉到一旁,小聲道:“他跟着你回來是什麼意思?這一路上你還想帶着他?”
“你想多了,司徒兄只是在外遊歷恰好碰到我而已,他此行的目的地是萬鏡湖,想去一睹風采。正好我們要路過,可以短暫同行。”
“那就好,你放心,司徒昀我會安置好,你趕緊去一趟主子房間,他的情況不大好。”
“情況不好?”顧鳶眉頭微蹙,難道昨天受了重傷?
她急急忙忙趕到樓上,推開天字一號房房門,只見蕭遲瑜正躺在牀上,脣色烏黑。
她將包袱扔到一旁,立即上前查看。
“你就是運功過度,導致毒氣迅速擴散。我先給你鍼灸,再配合用藥,可暫時緩解。”
說着將他扶着坐了起來,伸手解他的腰帶。
手卻被蕭遲瑜一把抓住。
“你不是跑了,怎麼又回來了?”
顧鳶也不知道他毒發了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力氣,抓得她手腕疼。
她用力掙脫道:“你明知故問。”
蕭遲瑜嘴角微微上揚,這才端正坐好,任她脫去自己的上衣。
只是扎針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下手比從前要重,好像帶了什麼私人恩怨。
顧鳶見他強忍着不吭一聲,也沒有主動提及她逃跑爲何回來之事,心中更氣了。
又是一針狠狠紮下去,她忍不住開口道:“你早就知道我懷中的銀票在這裡根本無法兌換銀子?”
蕭遲瑜悶悶嗯了一聲。
“你爲什麼不早提醒我?害我白折騰一趟。”要不是如此,她也不會想方設法逃走,更不會將計就計把鍾晴留在身邊。
“我之前提醒過你,可你好像並不在意。”
聽到這話,顧鳶想起了他曾經確實問過一次,問她是否確定要帶這些銀票出門。
習慣了現代信息化社會的她,哪知道銀票以及錢莊不是全國通用的。
她所帶出來的銀票,被告知只能夠在京都及附近兌換,青山縣有青山縣的錢莊,雙方並不通用。
“你那也叫提醒?下次請把話說清楚。”
蕭遲瑜回頭看向她:“你自小在鄉野長大,混跡於京都及附近縣城和郊外,怎會連這點都不明白?”
顧鳶當然不能夠告訴他,她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只要帶着手機出門就能夠暢通無阻穿梭於各大城市的世界。
她憤憤道:“我從小在那樣的環境長大,身上怎麼會有銀票?長這麼大也就這次多掙了點錢而已,你就當我沒見識,行了吧。”
蕭遲瑜低笑出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顧鳶發現蕭遲瑜這個人實在是可恨,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如忘記奚落她。
她將銀針一根一根拔下:“你又是什麼時候在我包袱中放了紙條的?”
要不是在包袱中發現紙條,知道蕭遲瑜並不會對她下手,她也不會乖乖跑回來。
蕭遲瑜痛得吸了一口氣,咬着牙道:“記不清了,出發後的一天,兩天?”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逃跑的想法?”顧鳶再也忍不住,掰住他的肩膀把他轉了回來。
結果卻看到了他腰腹處的劍傷。
她眉頭一皺,立即湊上前查看,道:“這是昨天打架受的傷?怎麼沒讓任兄幫你處理包紮?”
蕭遲瑜低頭看了一眼:“不是什麼大傷,我自己上了金創藥。”
“還是包紮一下比較好,免得又被碰到。”
說到這,顧鳶不免又想起剛纔她幫他解開腰帶時他的表情,應該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了。
蕭遲瑜低頭看着她用心幫他處理傷口,淺笑道:“要不是如此,又如何讓你知道此行的兇險?”
顧鳶氣得在他傷口上戳了一下:“所以你留着這個傷口不包紮是故意等我回來教育我的?”
“我只想告訴你,在外行走,你能夠緊緊依靠的只有我,如若不然,必定粉身碎骨。”
顧鳶心中煩得很,本以爲穿到這裡是來享福的,卻沒想到如此受罪。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只是該服軟時還是要服軟,免得蕭遲瑜真不管她了,把她扔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讓她自生自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乖乖帶着你去找蛇,然後再乖乖跟着你回京都,絕對不會再造次。
對了,你到底是如何識破我會逃跑的,這些日子我根本沒有露餡啊。”
蕭遲瑜涼涼瞥了她一眼:“你把你所有的銀子都換成銀票帶在身上,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顧鳶恍然大悟。
的確,沒有人會把所有的家產都帶在身上跑,除非根本沒有打算回來。
她瞭然點點頭:“我明白了,下次做事之前還是要考慮周到一些,儘量不讓你看出破綻。”
蕭遲瑜眉頭微挑:“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顧鳶本以爲他這話是開玩笑,卻見他忽而湊到她的耳邊,道:“若你再犯,我會毫不猶豫解決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