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韓瀟站了起來,領着夏靜月往書房外走,以免讓她看到一房的兵法,以及——不能見人的筆記。
書房後面有一座小園子,是依着無涯書閣後花園的樣子建的,只是縮小了許多。
園子中間,由青石板鋪就的空地上,韓瀟立在暖陽下,身形修長挺拔。“哪幾招使得不得勁?”
少女手中執着鞭子在陽光下揮舞着,纖細的腰肢如弱柳迎風,靈活柔軟,下盤卻立得沉穩。
銀色的鞭子被陽光照耀得銀光閃閃,襯托得少女三分柔美中帶着七分颯爽與利落。
“就是這幾招,擊打這裡,這個力道透不到鞭子上。尤其是鞭頭這裡總是後勁不足,老是在白使勁卻總打不到要點。”
韓瀟看完後,指點說道:“問題主要出在手腕上,要利用手腕的巧勁,而不是一味用手臂使勁……”
他走上去,站在夏靜月身後,伸手抓着她纖細的手腕,教她如何用手腕發巧勁。用最少的力氣,打出最強的力道。
微風中,少女的髮絲飄到他堅毅的臉龐上,柔柔的,癢癢的。
他低下頭,鼻尖聞到她身上特有的芬芳,眸中一深,癡迷地凝望着她神采飛揚的雙眸,紅潤的臉龐。
夏靜月的悟性極高,在韓瀟的指點和指教下,很快掌握了要領。
鞭子落下,打出自己想要的力道之後,夏靜月心中一喜,轉過頭來,朝韓瀟嫣然一笑。“是這樣吧?”
少女的笑容比那陽光還要明媚燦爛,將他的世界照得亮堂堂的,令他冰冷的心也變得火熱起來。
越是與她在一起,越是熟悉瞭解她,他就越沉陷進去,再也無法自拔。
同時,那強烈的佔有慾也佔滿他心頭。
她是他的,絕不允許任何男人沾染半分。
腦海裡,又開始浮現書房裡的三十六計……
他做到了第一步:將她留在了華羽山莊。
書上有云: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早逢春。
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了,那第二步呢?
韓瀟又默唸了一遍三十六計,目光追隨着她影隨鞭走的嬌美身姿,眸深幾許。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你練了數日,招式已經掌握得差不多,是時候考驗一下你的所學了。”
夏靜月停住,回頭問:“怎麼考?”
她苦練了多日,亦想檢驗知道自己所學的成績如何。
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那眸中的澄澈,他耳際慢慢地微紅着,臉上卻極爲高冷。“實練。”
“實練?”夏靜月明白了,他是要跟她實戰對打。夏靜月振奮地揚了揚鞭子,“王爺找個兵器吧。”
“不必。”韓瀟四平八穩地站着,一身黑袍將他勾勒得挺拔如松竹。
夏靜月見過韓瀟的身手,絕不是她一個小菜鳥可以打贏的,他又是教她鞭法的師傅,熟悉她的套路。所以,夏靜月很放心地使出十分的力道,一點餘力都沒有保留。
長鞭如長虹貫日,用她剛剛領會的擊打鞭法揮向韓瀟。
銀鞭啪一聲響亮的聲音,結結實實地抽到了韓瀟的手臂上。
夏靜月大吃一驚:他怎麼沒有躲閃?
“王爺,您……”
韓瀟只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臂,便淡然說道:“沒做好準備。”
“我看看你的手。”夏靜月悔意大生,他還沒有喊開始呢,她就揮鞭了,真是太過份了!
只是,她以爲他能輕鬆閃過的,哪曾想——
夏靜月扔了鞭子,衝到韓瀟身前,挽起他的袖子。
他的手臂中,顯出一道赤紅的鞭痕,手肘處,被擊打到的地方已經破皮流血了。
“對不起,都怪我,沒跟你打聲招呼就出手了。”夏靜月紅了眼睛,愧疚地低下了頭。
她難過不安的神情令他心生不忍,然而想到謀大事者……
“無礙,小傷而已。”
“可是,都流血了。你看,皮都破了,肉都傷到了,一定很疼吧?”夏靜月手慌腳亂地從身上找藥,才發現沒帶藥。“哪有藥?我給你包紮一下。”
“書房裡。”韓瀟一開口就後悔了,書房中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藏好……
夏靜月已經急着拉他去書房了。
在書房裡,夏靜月取了藥,又取了紗布,小心地給他處理傷口。
他手上的鞭傷,足足有半臂長,觸目驚心,尤其那流血的地方,看上去鮮血淋淋的,極爲可怕。
夏靜月緊緊地咬住脣。
他幫了她這麼多,還教她鞭法,甚至救過她的性命,可是,她是怎麼報答他的?
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夏靜月後悔得恨不得在她身上也割上幾刀。
她暗罵着自己:夏靜月,你太不是東西了,你這個恩將仇報的混帳!
韓瀟偷偷地觀察着夏靜月,發現她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心中既心疼又心虛,只好解釋說:“我不疼,真的。”
哪知他越是這樣說,夏靜月就更加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取了金創藥輕輕灑在上面,見血止了,又灑了一層,再用紗布慢慢地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後,夏靜月才發現他傷的是右臂。
“您這手,這兩天最好別寫字了。”夏靜月的眉頭皺得都要打結了。
韓瀟渾不在意地說:“那就不寫了。”
“可是您——”夏靜月望向那書案上,王爺正研究兵法,研究作戰方案,手卻不能拿筆了。
韓瀟寬背斜靠在書案上,擋去她的視線,冷峻的臉龐上有着些許的不自在。“只是在整理而已。”
“那我幫你整理吧?”他手不能動,只能她代勞了。
他飛快地拒絕說道:“不必了,讓內侍來弄就行了。”
夏靜月心情低落地應了。
傷了他,卻又不能爲他做些什麼來補償,夏靜月垂頭喪氣極了。
好端端地把人打成這樣,這人還處處幫着她,照顧着她,她能好受嗎?
爲防傷口發炎,夏靜月叮囑了韓瀟一系列的禁忌事項,不能碰水,不要吃辛辣的,不要練劍……
“要是王總管看到王爺這傷,估計得罵死我了。”夏靜月說道。
這王總管平時把韓瀟看得跟寶貝疙瘩一樣的,手上傷了這麼大的一處傷痕,估計他掐死她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