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陳沖，最近可是流年不利。
先是二女兒差點害死了婆家的祖母，又離家出走了好幾個月，回來時就身懷有孕。本來這邊已經夠遭心了，大家都在懷疑，孩子不是韓家的。沒想到宮裡的大女兒又偷人，被皇上逮了個正着。
如今不但丟了後位，還進了冷宮。
最最主要的是陳御史，這些年一向清正耿直，得罪過不少人。這次陳音音的事情一出，立刻受到衆位大臣的聯合打壓，估計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外祖也無需擔心，大概是陳夫人心裡苦悶，想找舅母去幫着拿拿主意。”楚傾瑤料到陳音音沒那麼大膽子，敢給皇上戴綠帽子，一定是中了的算計。
不過她也是活該，敢幾次針對她，就是罪有應得。
“陳家的事，誰都幫不了。陳音音能有今天，都是她自作自受。”老夫人一臉氣憤，“身爲一國之後，不想着母儀天下，卻歹毒成這樣，竟然敢害王爺的子嗣。留她一命，都是皇上開恩了。”
見老夫人動怒，楚傾瑤道，“外祖，這件事不值得您老生氣，陳音音已經受到懲罰了，如果不出意外，她下輩子就只能在冷宮裡度過。我們不說她，說點高興的。”
“你這丫頭，這麼快就決定要走了，我還想着讓你給我看看清風房裡的事。”老夫人沒明白，楚傾瑤也知道她說的是陳絮語肚子裡的孩子。
“外祖，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這孩子，跟外祖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老夫人責怪的看着她，總覺得她話裡有話。她眯起了眼睛，也倏地一沉。
“外祖，如果清風表哥不在乎那些，我們也沒必要再去追查那個真相。”楚傾瑤說完，就見老夫人臉色大變。
她瞪着銳利的雙目，厲聲道，“瑤丫頭，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結果？”
楚傾瑤心下驚慌，面上卻不顯，“外祖，我當時就說了，要等孩子生下來才能確定呢！你誤會我了。”
看來，薑還是老得辣。
她趕緊勸說，“祖母千萬別誤會，瑤兒這麼說，也是太心疼清風表哥了。不想看着他日漸憔悴，黯然神傷。其實人這一輩子，也就活個幾十年，最好的活法，就是不去較真。你若較真了，就會活得很苦。”
老夫人盯着她，半晌不語。
她那雙被世間風霜浸染的睿智雙眼，慢慢浮現出一絲痛苦，還夾雜着憤怒，最後全都化成一片瞭然。
“瑤丫頭，是清風去求了你吧？”
楚傾瑤懵了一下，沒想到老夫人這麼厲害，一猜就中。她急忙否認，“外祖，清風表哥……自從上次的事，已經與我有了些嫌隙，還如何肯去求我。是外祖想多了，我只恨自己就要離開天瓊，不能在外祖身邊盡孝，怕你因爲表哥的事生氣，所以才勸你的。沒想
到適得其反，憑白讓你誤會。”
老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一臉不捨。
“你這丫頭，也是個爭氣的。你放心去崑崙境，不必惦記我。你舅舅舅母都是孝順的，我就在家裡等着你帶着重孫子回來看我。”說完，她又左右看了看，“王爺呢？怎麼沒看到他來？”
“外祖，王爺進府就去找舅舅了。”楚傾瑤笑道。
老夫人端詳着她的臉龐，溫柔的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髮。這一刻，她想到了早逝的女兒。
兮雪，你看到了嗎？你就要有外孫了。楚傾瑤心裡一暖，擡頭就看到老夫人眼慈祥又悲傷的神情。
她心裡一酸，伸手抱住老夫人，“外祖，我來年一定回來看你。”
老夫人一臉欣慰，“這麼遠的路，孩子太小，回不來也沒事。外祖的身體
好着呢！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能看到我。”
頓了下，她又道，“等你給王爺生了孩子，他必定對你更好。就算王爺嘴
上不說，男人對綿延子嗣也是非常在意的，有了孩子才能固寵，瑤丫頭，你萬萬不可太大意了。”
楚傾瑤之所以要這個孩子，和固寵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她單純的覺得她
愛軒轅炙，想要爲他生個孩子，想要看到他們兩人血脈的延續。
她知道老夫人都是爲她好，一臉謙和在旁邊聽着。偶爾的還會配合的點幾
下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你放心，你清風表哥那邊，只要他喜歡，就隨他去。”
“外祖，珂雪公主和清逸表哥相處得怎麼樣？”楚傾瑤想去看看珂雪。
“他們兩個好着呢！珂雪雖然是公主，卻一點也沒有皇室的架子。進了韓家後，做事中規中矩，連說話都溫聲細語的，是個好媳婦。”
提到珂雪，老夫人就一臉滿意。
他的兩個孫兒，總算有一個是幸福的。再一想到韓清風，心裡又是一疼，她那麼好的一個孫兒，就因爲遇到了陳絮語，變得連原則都沒了。
她不明白，那個女人有哪一點好？
這件事上，她拗不過清風，但關於韓家長孫之事，她必須從長計議。
見到老夫人似乎有心事，楚傾瑤站起身，將她扶到牀上躺下。
“外祖，我給你好好檢查一下身體。”
老夫人點頭，眼眶發酸，心頭更加不捨。她知道瑤丫頭這一走，怕是三年兩年都回不來了。
老夫人的身體，經過調理已經很好。
只是她年紀大了，楚傾瑤還是很擔心。針對她的情況，給她留了不少的藥。和以前一樣，怕丫環弄錯了，重新寫了用法用量和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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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這一切，守在外面的丫環就往裡通傳，“老夫人，二少夫人來了。”
“快快讓公主進來。”老夫人急忙說道。
她對珂雪這麼親切，可不全是因爲她是當朝的公主，還因爲她與瑤丫頭走得近。所謂的愛屋及屋，就是這個道理。
珂雪進來後，先給楚傾瑤行禮，“珂雪見過皇嬸。”
楚傾瑤上前扶住她，“珂雪，你這一嫁給我清逸表哥，從韓家這邊論輩分，可就是我的表嫂了。”
珂雪笑得溫婉，本就極好的肌膚更添精采。看着她即羞澀又幸福的模樣，楚傾瑤也爲她高興。
“皇嬸，你又取笑我！我還是叫你皇嬸吧！”珂雪笑着又給老夫人行禮，老夫人急忙擺手，“珂雪，你來得正好，要不然我還想差人去喚你呢！”
珂雪一坐下，老夫人就傷感的道，“瑤丫頭就要走了，今天大家就在府上聚聚。我讓人去找青倚，大家開開心心的吃頓飯。”
青倚被接來時，韓夫人也從御史府回來了。
見她回來，老夫人讓她先坐下，喝口茶再說。
“母親，我不說你也能猜到，陳夫人叫我過去，就是和我倒倒苦水，她說陳音音是她帶大的，絕不會做出這種不知廉恥之事。
“這件事，你不要跟着摻合。都被皇上捉姦在牀了，她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事實。”老夫人目光沉了沉。
“母親說的，我自然知道，這一上午，我就聽她委屈了。”韓夫人又喝了口茶，“她還拜託我多多照顧絮語，我自己的兒媳婦，我還能對她不好嗎？”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如果不是清風的，你又該如何對她？”老夫人是個通透之人，雖然前面楚傾瑤說得含蓄，又找了藉口，她還是聽懂了。
她不點破，不代表不知道。
韓夫人被她問得一愣，半天沒言語。她蒼白着臉，看向楚傾瑤，“瑤兒，是不是那孩子不是清風的？”
“孩子還沒生下來，瑤丫頭哪裡能知道！”老夫人的目光冷下來。
不待韓夫人解釋，她揮手道，“罷了，我老了，不管這些事了。只要清風過得開心，自己看得開，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韓夫人走過來，“母親，你消消氣，等孩子一生下來，我就把瑤兒叫過來，讓她當着清風的面，來檢查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老夫人卻搖頭“莘盈，瑤兒就要走了。”
韓夫人愣了下，她一回府就聽說王爺也來了，看來是陪着瑤兒來告別的。她沒有女兒，從發現楚傾瑤變得懂事後，就把她當成親生的來看待。如今聽說她要走，心裡也不好受。
雖然她已經有了兩房兒媳，對楚傾瑤還是萬分不捨。
一時間，情緒有些低落，“瑤兒，起身的日子可定下了？”
“回舅母，王爺昨日纔回京，如果不出意外，也就在這三五日內。瑤兒不在的日子，你們大家千萬要保重。”
韓夫人眼圈發紅，卻笑着道，“我們在京裡，沒風沒浪的，日子過得安穩着呢！倒是瑤兒你，突然就去了海島，那裡還曾經是境主的地方，舅母怕你會有危險。”
楚傾瑤臉上綻放出熨帖人心的暖暖笑容，“舅母，我不是一個人過去，所以安全絕對有保障。”
韓夫人陪了她們一會，便要去廚房張羅午飯的吃食。珂雪站了起來，“娘，還是我去吧！”
“你這孩子哪裡懂這些，還是娘去。”“那我跟着娘過去，好好學學。”珂雪對着楚傾瑤福了福身，隨着韓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