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唏本來想去拜訪一下瑜大娘,但想到楚雲暮還等着,便道,“瑜琊,你幫我和大娘說一聲,我下次有時間就來看她。”
瑜琊露出一個我明白的表情,推了她一把,“唏主,你還是快走吧!別讓你心上人久等了。”賀蘭唏臉上飛起一片紅霞,卻沒反駁。
楚雲暮聽到她們的說話聲,笑道,“唏兒,人恢復得怎麼樣了?”
“好多了。楚傾瑤本來就說主要是中毒,毒解了之後,傷就沒什麼大礙了。”她今日之所以過來,是想到當日炙哥哥的懷疑,所以想親自過來,看看女子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出了瑜家,天色已經漸黑,楚雲暮將她送回將軍府,便回了客棧。
無雙公子今日剛從外面回來,就見府上的下人正在往外送一名郎中,皺眉道,“府上有人病了嗎?”
“回公子,是那個叫流玉的丫環生下的孩子,最近總是夜裡蹄哭,大家便幫她湊了些銀子,請大夫進府看看。”小廝回話。
“她沒家人?”無雙公子一愣,“把孩子生到主子府上的他倒是頭一次聽說,生完怎麼也不接回去?”
提起流玉,小廝很是同情,“公子,流玉說她成親不久,夫君就拋下她走了,如今生下了孩子,怕是也要自己撫養,那男人真是作孽哦!”
無雙公子面無表情,他對這些事情從來都不感興趣,對流玉也升不起同情心。她能有今日的遭遇,也是她當初自己沒掙開眼睛,選了個垃圾男人。
看着公子沒發表言論,小廝便覺得他沒怪罪大家,回去後特意又去瞅了瞅流玉母子。說實話,他已經二十有五,到現在還沒討到媳婦,所以對流玉的事情有些上心。
自從三皇子被立爲太子,每日的早朝都由他親自主持。遇到難以決斷之處,軒轅炙纔會開口提點。至於七皇子一向與三皇子交好,所以也是事事聽命於他,短短几日,朝中的局勢就已經穩定下來。
甚至已經有一些大臣在朝堂上提議,讓三皇子趁早繼位。這樣不但能讓軒轅嘯安心休養,更能讓二皇子一派徹底死心。要不然,只要三皇子一日不登基,他們就一日不能安生。
“諸位大臣的心意,本王明白,兩位皇子也明白,但這事最後還要皇上點頭同意。”軒轅炙的目光從大臣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將各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有心思活絡的大臣,立即道,“那明日,各位臣工同本官一同前去求見皇上,讓皇上以天瓊爲重,早點做出正確的決定。”
這個正確決定到底指的是什麼,大家再清楚不過。有些二皇子一黨,想出言反對,又覺得時機不對,此事有炙王爲三皇子坐陣,還是先不要暴露自己爲妙。
衆人附合後,今日的早朝也就散了。
下朝之後,三皇子將炙王和七皇子留下。
“皇叔,此舉怕是會激怒二皇兄,我派去滇南的人,到現在還沒消息傳回來。”三皇子不想因爲皇位,與自己兄弟互相殘殺。
“三皇兄,滇南路途遙遠,從京裡派出的人,怕是也就剛到滇南而已。一來一回,可要好些時日。“如今是羣臣要推你上位,又不是你想奪位,皇弟以爲,皇兄不應該推卻。”七皇子堅決贊成三皇兄上位。
這樣就算事後二皇兄再回來,也是爲時已晚,或許還可以避免兄弟之間的爭鬥。若是他不肯回來,想在滇南直接起兵,也能以謀反之罪論處。
軒轅炙點頭,“澈兒說得很對,你既爲太子,由你繼位再合理不過。”
三皇子軒轅衍不是有些猶豫,“可是皇叔,這事畢竟不是父皇主動提及,要是……”
“三皇兄,一旦立了太子,我們已經沒了退路。”七皇子比三皇子通透,“如果到現在,皇兄你還要優柔寡斷,會寒了一衆大臣的心。”
當日能立他爲太子,雖然是皇叔力挺,但也少不了大臣們的附合。
“如果你沒有破除一切,排除萬難的決心,這太子不當也罷。”軒轅炙眸色沉黯,他能扶他坐上太子之位,也能推他坐上龍椅,卻不能事事替他做主,替他籌謀,他要的是能獨當一面的皇上,而不是一個前怕狼後怕虎沒有決斷力的傀儡。
三皇子神情一凜,“皇叔,衍受教了。皇叔和七皇弟放心,我一定會盡好屬於自己的責任。”
軒轅炙點頭,“軒轅家的江山,就是你們的責任,等你們成長起來,本王也該退了。”到時候,他就可以帶着阿楚遊山玩水,擇一山清水秀之地而居。
出宮的時候,他在宮門口遇見了北宮子鳶。北呂子鳶對他略一施禮,“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炙王,說起來,炙王與本宮也不是外人。”
軒轅炙漠然的看着她,“長公主真會說笑,本王娶的是左相的女兒,與你怕是還真沒什麼關係。”
北宮子鳶暗惱,冷聲道,“本宮現在可是左相的嫡夫人。”
“嫡不嫡的,本王沒時間管這些,長公主自己心裡清楚就好。本王還有事,恕難奉陪。”軒轅炙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上了馬車將北宮子鳶拋在了身後。
北宮子鳶的臉變得陰冷,晨兒的腿到現在還沒好,這一切都是拜炙王妃所賜,軒轅炙,我是不會放過你們兩個的。她攥緊了雙手,軒轅炙,我北宮子鳶既然來了,絕不會無功而返。
軒轅炙回到天寂閣時,正好遇到楚傾瑤,“軒轅炙,你回來了?腿還疼不疼?”
“結痂了。”軒轅炙特意踢了兩下腿給她看。
“我去看素如一,你去嗎?”她問。
軒轅炙略一遲疑,說了聲,“也好,本王也該去看看了。”好像從素如一出事到現在,他從沒主動關心過。
素如一看到他們一前一後進來,愣了一下,眼眶就紅了。情難自盡的喊了聲,“炙哥哥!”
“嗯,我跟着王妃一起過來看看你。”他掃了眼素如一的臉,雖然還有些坑坑窪窪,但也算恢復了七八分。
楚傾瑤一邊給素如一上藥一邊道,“其實這藥,如一姑娘也可以自己上,反正大長老他們已經走了,不用再擔心有人從中使壞。”
素如一從銅鏡裡一直盯着軒轅炙,見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就一直圍着楚傾瑤,心裡很不是滋味,不滿的道,“楚傾瑤,你收了我那麼多診金,還想偷懶不成?”
楚傾瑤無語,上個藥膏又不費什麼事,她只是覺得一天多上一到兩次,肯定效果更好而已。淡笑道,“你不喜歡自己動手,那我就繼續過來給你上好了。我還以爲你介意我們之間的賭約,並不想我日日過來。”
素如一哼了聲,“炙哥哥,我父親離開了崑崙境,這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軒轅炙有些意外,還是實在的嗯了一聲,“但我並不知道他的行蹤。”
素如一苦笑,“我同樣也不知道父親人在哪裡,炙哥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怕他會遷怒於你。”說這話的時候,她故意看向楚傾瑤,真希望父親能夠偷偷把這個女人殺掉,再毀屍滅跡。只有楚傾瑤消失了,他纔有可能愛上自己。
她眼中的冷意,被楚傾瑤敏銳的捕捉到,她揚起一個笑臉,如同深谷裡獨自靜放的幽幽百合,無端的讓素如一覺得窒息。
見藥膏上完,她又重新檢查了一遍,才道,“上完藥了,王爺,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軒轅炙,一個人挺直着身板,消失在房門處。
軒轅炙擡腳就要去追楚傾瑤,卻被素如一喊住,“炙哥哥,我的臉就要好了,你高興嗎?”
“高興。”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雖然只是敷衍的一句,卻讓素如一心跳加速。
她突然撲過來,死死抱住他,“炙哥哥,如一的臉就要好了,我終於又有資格站在你面前了,炙哥哥,別推開我,就讓我抱一會。”感覺到軒轅炙的手正在推自己,素如一心裡一酸,直接哭了。
從她知道自己變成醜八怪後,她就整日生活在自卑之中無法自拔,就怕炙哥哥會說她醜,會嫌棄她,幸好他沒有。雖然他的態度依然冷漠,眼中卻從未出現過厭惡,這也讓經歷過絕望的她,心裡還抱着奢望。
可當她聽說父親真的來了時,又變得過分緊張甚至擔憂,生怕父親會遷怒於他,現在她的臉就要好了,她那顆已經死寂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
“炙哥哥,等父親來了,我們一起出城接他好不好?”她揚起霧氣朦朧的臉龐,眸子裡已經有了哀求之色。只要他們一起出現,父親就不會怪他了。就算仍有餘怒未消,也會把氣撒到別人身上,比如楚傾瑤。
“如一,境主親臨,本王自會親自迎接。”軒轅炙沉着臉,“就算本王與你一同出城,也改變不了本王已有王妃的事實,你又何必呢!”
“炙哥哥,你非要這樣傷我的心嗎?”素如一露出哀傷的表情,她已經一退再退,卻依然看不到希望,“炙哥哥,你就真的不怕我父親嗎?”
“怕。”軒轅炙眉頭都沒皺一下。境主統領着整個夜染大陸,只要這世上還有他軒轅炙在乎的東西,他就怕。
素如一氣惱的看着他,聲音中帶着絕望,“怕,你還和他做對?你別忘了我們之前的婚事,是他與綿姨親自定下的,炙哥哥,如一求你,別再執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