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蘆葦蒲,就見軒轅止瑢早已經等在枝繁葉茂的合歡樹之下。一襲銀絲鉤邊的玄色長袍,背對着她在夜風之中輕輕飄揚,草地上還未凋零的野花偶爾隨風捲起,擦過他晃動衣袂,殘留一縷芬芳。
“等了多久?”慕解語走上前,立在軒轅止瑢的身旁。
“一炷香的功夫而已。”軒轅止瑢手裡拿着一根狗尾草,側首對着慕解語莞爾一笑。
“我方纔……”慕解語想要對軒轅止瑢說華陽公主與君裕陵之間的事,可剛剛啓齒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軒轅止瑢上前一步,伸手撫平慕解語輕顰的黛眉,“敏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分與劫數,華陽不是一個孩子,她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注意,也有自己選擇的自由與權力。”
“可君裕陵並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慕解語反駁。
“你怎知君裕陵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軒轅止瑢問。
“從我第一眼看到君裕陵之時,我就看到他的眼中壓抑着濃濃的權欲。”慕解語道。
“就因此,你就判斷君裕陵並非華陽的良人?”軒轅止瑢輕笑道,“敏兒,你如此太過武斷。人活一世,七情六慾誰也無法避免,就因爲你看穿了君裕陵對於權勢天性的慾望就否定他,對他對華陽都不公平。且無論君裕陵對華陽是真情,還是假意,那都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我們置身事外,無權置喙。情之一事,素來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說着,見慕解語欲開口,軒轅止瑢繼續道,“我知道你是關心華陽,所以害怕她錯付一腔癡心,所以害怕她被君裕陵所傷。可敏兒你與華陽有姐妹之誼,你所要做的只需提醒她,將一切的可能告訴她,讓她自己去選擇。他日是福是禍,都是她自己的因果。”
聽了軒轅止瑢的話慕解語沉默了,她原本滿心的焦慮都被軒轅止瑢那如春風一般柔和的聲音給撫平。靜靜的想了一會兒,才擡首:“阿容,皇上什麼時候會削藩,收回燕北?”
軒轅止瑢沉靜了片刻才正色道:“十年之內,燕北再無君家之人。”
軒轅止瑢的話讓慕解語身子一震,她滿臉震驚的看着軒轅止瑢。軒轅止瑢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而是用這樣篤定的語氣告訴她,燕北最多隻有十年的安穩,而十年之內,不是他預計宏安帝動手的時間,而是他自己對燕北君氏最大的放縱。
“阿容,若是日後你揮劍燕北,能否對華陽……手下留情。”慕解語深吸一口氣,語中含着祈求。
“丫頭,華陽雖然與我同父異母,到底還是我的妹妹,難道在你心裡我竟是一個六親不認的冷血之人?”軒轅止瑢凝眸問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慕解語迎上軒轅止瑢的目光。
若是華陽與君裕陵在一起,要讓華陽活下去,就必須留下君裕陵。而此刻慕解語彷彿就能看的不久之後,當君裕陵雄霸燕北之時,會如何與大景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