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王爺已經被馴服
而遠在王府的夙鬱流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旁候着的劉管家給自家王爺又披上了一件披風。
“王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老管家勸道。
這臨家大小姐又不在,您熬夜做什麼?
近來有臨家大小姐在,他都快要忘記王爺的身體有多糟糕了。如果不好好養着,王爺這樣,遲早身體會垮掉的。畢竟,被毒侵蝕了的身體,比不得那些健康人。
“你先下去吧。”夙鬱流景朝老管家揮了揮手,繼續看着書桌上擺放的資料,都是暗部送來的情報。
“王爺,臨小姐走的時候可是吩咐讓老奴監督您必須在亥時之前歇息的。”老管家不慌不忙地拉出了臨晚鏡來當說客。
自從有了臨大小姐以來,王爺可是比以前好說話多了。
這不,一說是臨小姐走之前吩咐的,自家王爺立馬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擡頭看向管家:“鏡兒還說了什麼?”
“小姐還說,王爺在睡之前,應當把湯喝了。”老管家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邊案几上的瓷碗。
這裡所謂的湯,也就是一道藥膳,可以排除餘毒的,王爺晚上若是忙,很多時候會把湯忘在那裡。其實臨小姐並未有此吩咐,但若是他照着說,王爺應當會更聽話一點。
果然,只見夙鬱流景點了點頭:“端過來吧,喝了湯,本王去就寢。”
“等老奴先讓廚房給爺把湯熱一下吧,這會子都涼了。”他端過來至少有半個時辰了,這湯,早涼了。
“不必。”都這麼晚了,何須再麻煩廚房。
“好。”老管家端着湯,然後漫不經心地嘀咕了一句:“可是,老奴好像聽臨小姐說,這湯要趁熱喝,效果纔好。”
“……”夙鬱流景掀起眸子,淡淡地看了老管家一眼,就在老管家都以爲自己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的時候,他點了點頭,“去吧。”
這樣就搞定了?
這還是他們家清冷傲嬌的王爺嗎?完全被臨家大小姐訓練成了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嘛。這般聽未來王妃的話,真的好嗎?會不會,有損王威?
那廂,明月笙還在爲她的無影哥哥身上有女兒香而感到難過。
她望着臨晚鏡,目光微怔,脣角的笑意也添了一抹苦澀,連她自己都難以察覺。何況,是大大咧咧的臨晚鏡。
見她這般看着自己,臨晚鏡也不躲不閃,笑着問道:“怎麼?本公子可是有哪裡不妥?”
“並無。”明月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卻復而被她的笑閃花了眼,心裡的話脫口而出,“無影哥哥笑起來真好看。”
“是麼?”臨晚鏡偏了偏頭,看着牀上的姑娘,蒼白的臉上分明有一絲強顏歡笑的痕跡,卻又被她掩飾得很好。
“嗯。”明月笙用力地點頭,是真的好看。
“得美人誇獎,讓本公子有些受寵若驚呀!”某女故作感嘆。
“無影哥哥身邊只怕是美人無數,這樣的誇獎,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又怎會感到受寵若驚。莫不是逗笙兒玩的?”
大致一聽,明月笙說的不過是小女兒家的玩笑話,可若是你仔細聽,定然能聽出她話裡的些許醋意和試探。
在說完之後,還悄然無息地觀察着臨晚鏡的表情,既希望她能聽出自己話裡的意思而反駁自己,又希望她沒聽出自己這種醋意。
因爲,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般莫名其妙的醋意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像無影哥哥這般瀟灑不羈的男子,應當不會喜歡小心眼兒的姑娘吧?
“美人無數,又怎敵阿笙傾國之顏?”臨晚鏡執起明月笙的一縷長髮,放於鼻尖,笑得曖昧輕蕩。
她卻不知,自己男裝打扮,這樣子的笑有多招人。
明月笙被他的笑勾得臉頰發燙,有些羞意,卻也有些欣喜。無影哥哥這般對她,莫不是有意?可若是真的有意,又怎會……他的身上,又豈會有別的女子的脂粉味兒?就算有,也不該就此來見她纔對。
不過,像絕無影這般男子,身邊有紅顏相伴,也實屬正常。這個世上,並不是所有男子都像紀大將軍那樣對夫人從一而終,也不是每個男子都像定國侯那樣,對月彌夫人癡心不悔。
而她,本就福薄,能得無影哥哥垂憐,已是上天眷顧。在關鍵時刻,他救自己於水火之中,他日,她定然傾心相許。
“無影哥哥,現在紀貴妃並未在月如妹妹和月茵妹妹兩人中選一人爲大皇子妃,我們的計劃,是不是……”後面的話,不用明月笙說完,她也相信以她無影哥哥的聰明,是絕對能明白過來的。
“不會有錯。”臨晚鏡搖了搖頭,笑看着明月笙,讓她稍安勿躁。
若無意外的話,貴妃娘娘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的。因爲,蘇幕簾與太子殿下大婚就選在年後,與如今不過四個月了,這幾個月間,想要再選出一家女兒與大皇子爲正妃,實屬不易。而紀貴妃,只怕還打了讓大皇子妃先於太子妃誕下皇長孫的主意,自然會早早地定下來。
說不定,她再強勢一點,還會讓大皇子搶在太子前面成親。
“可是,我雖然服了藥病入膏肓,卻並未病逝,萬一被紀貴妃拆穿或者她執意要我嫁給大皇子該怎麼辦?”
這一點,她確實很擔心。這個藥看起來雖然效果很好,太醫來也斷定她活不長了,藥石無醫。但是誰知道那什麼紀貴妃母子會不會找麻煩。萬一,他們爲了與明家聯姻,又看準了自己是明家少主的親妹,所以不管她是否病弱怎麼辦?
“放心。紀貴妃是聰明人,不管你是真的病入膏肓還是裝病,她都不會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而她現在,之所以遲遲沒決定,應該是與明家的協議還沒有進一步達成。她的兒子娶不成明日落的親妹紙,娶個隔房的,肯定沒那麼大的保障,所以再利益上,難免要想得到更多。”
“爲何?”如果說她是真的病入膏肓,紀貴妃不會讓她再嫁給自家兒子,她還覺得說得過去。可若是知道她是裝的,也不讓她嫁,那又是什麼個情況?
雖然明月笙也是飽讀詩書,但畢竟獨居寺廟多年,她更多的是小女兒情懷,不像雲破曉的通透靈慧,也不如蘇幕簾從小被蘇幕遮帶大,對朝堂之事耳濡目染。
所以,這種事情她想不通也算正常。
“因爲,你如此行徑,已經違背了她選兒媳婦的初衷。”臨晚鏡看似隨意地說道。
“違背了選兒媳婦的初衷?”明月笙還是有點困惑,難道,紀貴妃選兒媳婦,不就是看出身和長相嗎?出身能夠支撐大皇子的野心,長相能夠裝點門面,與太子妃齊名最爲合適。她還有什麼初衷?
“你裝個病,連太醫都看不出端倪,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那樣把權力牢牢抓在手心的女人,又怎麼會允許脫離自己掌控的存在?何況,你既然想逃婚,根本就是看不上她兒子,她何必選個看不上自己兒子的兒媳婦?與兒子離心,不是給自己添堵麼?”臨晚鏡耐心地分析給她聽。
聽完之後,明月笙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好像,無影哥哥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像紀貴妃那樣強勢的女人,選兒媳婦肯定是想要個好掌控的。而且,起碼要對自己兒子有意吧,像她這樣裝病逃婚的,估計人家也看不上了。
還有一點臨晚鏡沒有告訴她,紀貴妃與明家合作,也只是爲了把自己的兒子推上皇位。到了那個位置上,再選母儀天下的人也不遲。明家雖然有了從龍之功,卻也成了強大的隱患,她沒有那麼傻,選擇一個心思縝密的兒媳婦到頭來還要打壓自己。
這樣的算計,宮裡的女人都會。明月笙被養在深閨,保護得很好,所以不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也是正常。
而明四小姐和明五小姐,雖然不及她漂亮,卻也是姿容上層的佳人,也是嫡女,唯一差的也不過就是與明日落的一母同胞。但是,從某些方面來說,可能不是一母同胞以後會更好。說不定,兩家決裂的時候,嫁給大皇子的那一位,還會背叛明家,站在大皇子一邊。這也是,選兒媳婦要選好掌控的的原因。
“如此便好。”只是,眼前人好像對紀貴妃很瞭解的樣子,對於權謀之術,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難道是她猜錯了麼?他不是江湖人,而是,朝中之人?
夙鬱王朝的,還是別國?聽口音,應該是夙鬱王朝之人,可是,這裡朝中之人她也多數聽過名諱,並無哪家公子叫這麼個名字。而且,觀無影哥哥舉手投足之間的恣意瀟灑,確實更像江湖中人。
若是還要給自己一個說服的解釋,只能說,他文武雙全吧。
“你若是嫌待在家裡裝病悶得慌,不若回你寄住的寺廟之中,在那裡只怕你還過得快活一些。只是,一定要讓你哥哥幫你安排,否則恐被人監視。”臨晚鏡想到了明日落,那男人確實不錯,值得明月笙依靠和信賴。
“好。”明月笙點了點頭,如果在家裡住不下去了,她會考慮讓哥哥安排她回寺裡。
“如此,本公子就先走了。待到聖旨下來,我再來找阿笙。”臨晚鏡起身要走。
“無影哥哥這就走?”
在臨晚鏡轉身的一瞬間,明月笙伸出手想要拉她,卻只拂過她的一片衣角。心中有些悵然,說不清,道不明。
“不然呢?阿笙還要留着本公子等明日你家族中人來捉姦不成?”明家人只怕也有懷疑明月笙的病情突然惡化的事情,肯定有派人監視。她不趁着夜色走,只怕早上就走不了了。
“無影哥哥說笑了。”如果真的能被捉姦,想來也是極好的。但是,她不忍心讓眼前人擔此惡名。
明月笙這樣的女子,雖然比較小女兒情懷,卻也是敢愛敢恨之人。臨晚鏡根本沒想到,她根本不會顧及自己的閨譽,只一心爲喜歡的人着想。
“好了,你早些歇息,本公子先走一步。”臨晚鏡溫柔一笑,憐惜地摸了摸明月笙的頭。
她這般作爲,沒有幾個人能看出她是假鳳虛凰好不好?完全是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樣,也真是醉了。
“嗯。”她安心躺下,目送臨晚鏡離開。
然後看着她離去的方向發呆,無影哥哥,你到底是何方人?我們這般萍水相逢,你爲何如此盡心盡力地幫我?
臨晚鏡可沒想那麼多,幫助明月笙,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而且,她確實蠻欣賞這個姑娘。
她回到侯府,已是凌晨。侯府一片靜謐,在這樣的夜晚,顯得寧靜祥和。
只攬月樓孤燈一盞,應當是畫兒那丫頭知道她沒回來,爲她留的燈。回到臥房,就見到畫兒丫頭正在燈下打盹兒。
這一幕,倒是讓臨晚鏡詫異起來。什麼時候,畫兒丫頭也學會爲她等門了?以前不都是自己跑去先睡嗎?
她彎下腰,本想親自抱畫兒去小榻上休息。卻不想,這丫頭剛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放大版的臨晚鏡,倒是被嚇了一跳:“小姐,您這是想趁機偷襲畫兒咩?”
小丫頭揉了揉眼睛,咕噥了一句。
“咳咳,小丫頭你想得美,本小姐怎麼可能偷襲你?方纔本小姐可是纔出門見了美人。”臨晚鏡斜睨了自家丫頭一眼。
最近琴兒經常不在,畫兒丫頭被迫和黑妞相處久了,變得跟那隻貓一個性子了——自戀!
“見美人?什麼美人?”一提到美人,畫兒丫頭果斷來了精神,就連一直睡在軟榻上的黑妞都擡起了頭,亮晶晶的眸等着臨晚鏡。
鏡兒,快給我們說美人。
“明家三小姐,燕都皇城的第一美人,在燕都城貴女圈中唯一與蘇幕簾齊名的姑娘。”臨晚鏡簡單地說。
明月笙,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她今天老是想起燕河小船上的花弄影。總覺得,那男人的長相簡直超越了男女界限的美,動人心魄。關鍵是,還讓她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他面前,她連戒心都下意識地放鬆了不少。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放下戒心,對於殺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明家三小姐,是不是叫明月笙?”三年前,畫兒丫頭也算是自家小姐跟前的紅人兒一枚。自家小姐出去與那羣紈絝子弟玩的時候,也通常會把她帶在身邊。那個時候,她就聽人提起過十二歲成名的美人明月笙。
雖然從來沒見過真人,可一聽這名字,就美得讓人心醉,想來,那明家三小姐的長相,更是不凡。
不過,小姐這麼晚你去看美女,真的好嗎?而且,還是吃獨食,都不帶上我的!
“是啊。”臨晚鏡點頭,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看着自家丫頭,“畫兒,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垂涎人明家三小姐很久了?”
不然,怎麼連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說好的最愛她這個小姐呢?
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蕩然無存!
“咳咳,小姐,人家沒有啦。”同爲女子,她怎麼可能對明家三小姐垂涎已久呢?就算是垂涎,那也是垂涎侯爺和大公子好不好。大公子不在了,如今初靜少爺也不錯。哈哈,她是不會讓小姐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畫兒丫頭在心裡碎碎念。
“本小姐知道,你肯定在心裡說壞話呢。罷了,心是你的,愛放誰身上就放誰身上,本小姐睡覺去了。”
再不睡,她就要困死了。明天早上,未必還能起得來。
“那我去給您端熱水過來。”攬月樓有自己的小廚房,熱水隨時都準備好了的。因爲臨晚鏡從來不會按時起牀按時睡覺,所以攬月樓的那對母女都已經摸清了她的習性,隨時準備好熱水,以備不時之需。
“去吧。”臨晚鏡朝畫兒揮了揮手,把黑妞從軟榻上掀下去,然後自己躺了上去。
迷迷糊糊間,有人給她洗了臉,洗了腳,然後蓋上了被子。
就這樣,某女在軟榻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曬三竿。而她不知道,皇宮裡正有人爲她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