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把無形扇暗藏諸多玄機,看似精巧,實則是十分厲害的兵刃。據說是早年由千年玄鐵打造而成,刀劍不入,可擋一切兵刃。不僅僅於此,這無形扇中還有一個重要訊息,藏着整個夜殺門的地形圖還有諸多寶藏。
而簡史當年之所以年紀輕輕卻能一手創立夜殺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了那筆寶藏的幕後之力。
至於那筆寶藏究竟如何而來,誰也不知道。
現在的夜殺門,實際上,只是一個表面上的夜殺門,夜殺門的機關數不勝數,當年的白展云爲得到這把扇子,不知費了多少心思,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當年被挑斷手腳筋的簡史居然還活着。
那時交給官府明明是暫首示衆的死刑,執行之時,他也曾親眼見過,可沒想到,他不但沒死,竟然還重新回來了。他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原來二十年(前頭寫錯了,寫成十五年,修改需要編輯審覈,很麻煩,你們自動腦補下吧)前,那場偷樑換柱之後,簡史竟是躲在獄中度過這麼多年,才得以活到現在。
拿下了簡史,或許的確能成爲夜殺門的門主,但是,拿不到鐵扇,便永遠不能成爲真正的夜殺門門主。
當時的白展雲尚且以爲,拿不到鐵扇,殺了簡史,這世上便無第二人知曉,他便會是夜殺門永遠的門主,可是,這一切的美好設想,僅僅只是建立在簡史不存在的情況下。
而今,簡史不但回來,他還手握鐵扇,所有的一切功虧一簣,二十多年的韜光養晦,到這一刻居然功虧一簣,叫他如何甘心?
此刻鐵扇在手,簡史一身青衣,身形挺拔的站在擂臺之上,明明沒有任何動作,昔日老人卻似乎看到了他曾經尚是門主之時的霸氣來。
寇魁的眼中也流露出些許遲疑之色,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臺下的錢塘,最終,將手中重達幾十公斤的鐵錘狠狠一撞,隨即也道:“請。”
只見寇魁健碩的身子飛快襲來,重錘直襲簡史面門。簡史開始還並未有動作,就在寇魁身子近身的前一秒,忽而身形一動,衆人還沒看清他到底如何動作,他的身子已經翩然躍至寇魁身後。
寇魁一擊不見人,鐵錘劇烈相撞之下,震得虎口發麻,他當即被惹怒,驟然回身,第二招又朝簡史襲來。
這是錦言一行人第一次看見簡史出手。
平凡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兩眼放光,滿是驚歎之色:“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
所有的人,幾乎都在聚精會神的看着,寇魁主攻,簡史主守。
一連十來個回合,簡史甚至連扇子都沒打開,寇魁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連一根毛髮都觸不到,這不由得讓他幾近發狂,招式凌厲起來。
簡史始終不急不躁,在寇魁逼得幾近瘋狂的時刻,這才終於出手,鐵扇展開,一直躲閃的身形突然如脫弦的箭,疾如風般朝寇魁擊去,從正面直刺他的頸脖。
所有動作頃刻靜止。寇魁的鐵錘還未近他的身,簡史的鐵扇已經貼近他的脖子,寇魁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刀刃觸入皮膚的冰寒之意,當即直挺挺的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錢塘眸光一頓,隨即臉上飛快的堆上笑容,拍着掌上前道:“二十年不見,大哥武藝依舊這般出神入化,令錢塘歎服,放眼夜殺門,無一人能是大哥的對手,錢塘願俯首稱臣,終身效忠大哥,請大哥接任門主之位!”
一場原本能看到腥風血雨的廝殺,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下帷幕,錦言這才知曉,簡史那句“這一戰,我必勝”的來由。
她原本本來做了許多準備,到這一刻,全都是多餘,她一方面感嘆自己小瞧了簡史,一方面也同樣感嘆,自己是撿了一塊寶了。
但是,在這樣功成名就之下,難免又怕簡史會毀約,畢竟,她雖然對他有救命之恩,卻並沒有幫他復仇,這復仇之路,因爲主謀已死,所以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而今簡史已經奪下門主之位,手掌大權,已經是人上人,要這樣的他聽命與她,談何容易?
不過,這一切,在接下來的一件事情影響之下,徹底打破了錦言心裡的顧慮。
雖說簡史通過比武方式奪下門主大位,該是令人心服口服的事情,可是,錢塘多年培養出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就在簡史坐上門主大位後的第五天夜裡,趁着他夜色中在袁深的宅院飲酒暢聊之際,一批錢塘培養出的殺手將整個宅邸團團圍住,只等時機一到,拿下簡史。
夜殺門雖然現在是簡史當家,但難免根基不穩,所以,他也不會貿然將錦言一行人留在殺手門,當日出來之時,刻意帶上她們,打算當晚一同留宿袁深的宅子裡。
錦言一行人本來早已歇下,錦言因爲近來思慮過重,睡眠不好,睡得迷迷糊糊間,忽然覺出一股異味來,昔日曾被這個毒害過不止一次,再加上這段時間學醫以來,鼻子比之以前的更加靈敏,她頃刻就聞到了異味,當即便裝作睡覺翻了個身卻猛的將手放到平凡鼻子上,捂住了她的呼吸。
平凡乃習武之人,本來就睡覺警醒,這會兒錦言一動,她便立刻醒了過來,擦覺到什麼,還未待反應便只聽得錦言輕輕道:“屏氣,有毒。”
平凡當即便一動不動的屏息住,假裝睡得更加沉。
直至外頭腳步聲遠去,平凡這才輕聲道:“小姐,怎麼辦?”
錦言細細一想,便約莫知道了什麼,臉色一變道:“只怕簡大哥有危險,平凡,你帶上這個,去找簡大哥,如果他服藥的話,就拿這個藥丸給他吃下,只要不是劇毒,都可以暫時壓制住”
“冷月他們,只怕已經被迷暈了,我先去找他們,你去找簡大哥。”
平凡當即猶豫了一下:“可是,小姐,你一個人……”
“你放心,我們五個人,不是他們攻擊的重點,在他們看來也就五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形象,是他們最不放在眼裡的,而今又被他們下了藥,他們定然會料定我們不會起來,所以,暫時在他們發現你之前,我們一定是安然無恙的。”
“我先去把她們的毒解了,這個也只有我能做,你先去找簡大哥,記得,只有簡大哥活着,我們才能活下去,否則,一旦錢塘自稱老大,我們就是再厲害,也逃不出這殺手窩兒!”
平凡這才點了點頭:“好,那小姐小心!”
她迅速帶上藥,換了一套深色衣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錦言也快速起身,穿戴整齊,便去了隔壁廂房。
她所料沒錯,其餘三女皆被迷暈,她火速用針刺人中,迫她們醒來,同時喂下緩解毒性的藥。
三女緩緩轉醒,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錦言快速解釋一遍,隨即道:“現在四面都是敵人,我們得小心去跟平凡匯合。”
三女知道出了事情,立刻不敢大意,行動起來,四人一起出了屋子,偷溜着往前堂而去。
她們尋的隱蔽路段,人還未至,便已經聽到前堂傳來打鬥聲,而同時,有人急速朝廂房方向而去,如果錦言猜得沒錯,他們一定是去抓她們的,錦言當即指了指前面的轉角,與三女一起,躲在了轉角,避過了經過的人。
夜很黑,打鬥聲相當激烈。錦言怕自己一行人成爲拖累,不敢貿然出去,可是,如若不出去,被人找到,只會成爲他們的拖累。
就在她們一行人找不到藏身之所之時,平凡不知怎麼的創出重圍突然出來了。
她大喊一聲“公子!”錦言急忙應下,平凡迅速找到她們道:“簡大哥讓我們即刻離開,如果可以,讓我們去搬救兵,他暫時還能應付些時刻。”
去夜殺門搬救兵,不是找死!
錦言急道:“不行,去夜殺門根本不可能,這錢塘是要背水一戰了,他肯定堵住了所有出路,現在,別說是去夜殺門了,只怕,現下整個院子都被封住,我們根本出不去。”
“那怎麼辦?”
一行人面露焦急,而原本去尋幾人的刺客,找人未果,自然是四處搜尋,而無人一起,目標太大,很輕易便找到了她們。
避無可避,平凡只能先跟她們打了起來。
“怎麼辦,小姐?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瑟瑟冷風吹來,拍在臉上,恍如一盆冷水從上到下,錦言面目煞白站在原地,也毫無計策。
就在四人紛紛陷入絕望之中時,夜空中忽然升起一支菸火彈,在夜空下尤爲醒目。
只是,那信號彈卻是在院子外頭凌空而起,一衆殺手紛紛疑惑不解,難道簡史有外援?
可所有殺手門的屬於簡史的人,今夜都被錢塘的人拖住,根本出不來,那現在這些煙火彈,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有的人都疑惑不解,唯有錦言一人,看着空中綻放的煙火彈怔怔出神。
平凡已經掛彩了,三個人圍攻她,即便她身手不凡,也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一劍刺下,平凡的束髮的帶子被割斷,三千青絲垂下,她一人陷身於三個無攻擊高的殺手中,狼狽至極。
“竟然是個小娘子!”
“好標緻的小娘子……”
面對一衆人的調笑,冷月受不住,就要衝上去,錦言忽而一把拉住她道:“冷月,別急,再等一等,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三女面面相覷:“小姐,你說什麼呢?誰會來救我們?不可能有人救我們的……”
然而,冷月的聲音剛落,院子四周卻忽然刀劍聲起,片刻之中,無數黑衣人闖進了院子,平凡被替換了下來,由五個黑衣人與那三名刺客相纏,很快,三名刺客便落於下風,而那些黑衣人分毫猶豫也無,即便三名刺客處於下風,他們也毫不憐惜,每一劍都直刺要害,最終,將三人全部擊殺。
一切發生在瞬息,盞茶功夫而已,院中所有刺客當場被誅殺,錦言等人來到前堂,這才知道,來了到底有多少人,院中黑壓壓一片,全是黑衣蒙面人,與上一次在亂葬崗救她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先前,錦言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是現在,一切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簡史身上衣服劃破了好幾道,有沒受傷就不知道了,他喘着粗氣,看到錦言一行人走近,當目光觸到平凡滿頭青絲時,微微一怔,隨即移過視線,落在錦言臉上,最終,纔看向腳底下瞪着眼睛,卻分明已經死透了的錢塘,深吸口氣,這纔將手裡的血劍扔下,看向一種黑衣人拱手道:“多謝衆位英雄相救,敢問英雄尊姓大名!”
爲首一人看了一側的五女一眼,隨即看向簡史,冷冷道:“我們不是救你的,你只能慶幸,你是福大命大。”
那人說完,轉身揚了揚手,似乎是示意衆人離開的意思,錦言卻在這時猛然衝上前去,道:“等一等。”
那爲首之人,回過頭來,看向錦言,沒有說話。
錦言深吸口氣,看着他道:“這位英雄,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身後四女的面色頃刻便變了,錦言回過頭來,給了她們一個安定的眼神,隨即再次看向那爲首之人。
那人似乎是猶豫了下,隨即略略點了點頭。
錦言朝外走去,那人自然跟上。
錦言確定已經走得足夠遠了,這纔回過神來,那黑衣人始終不遠不近的跟着,見她停下,便也跟着停下腳步。錦言隨即看向他,開門見山道:“是不是,從離開秦王府開始,你們便開始跟蹤我了?”
那人一頓,只是看着她,並不回答。
錦言冷冷一笑:“你不必有所顧慮,我知道你是鬼王府的人,也知道是鬼帝下的命令,我只是想知道,除開救我於危難之外,鬼帝還下過什麼樣的命令?”
知道她知曉了一切經過,那人並無半點驚訝,反倒是衣袍一掀,突然跪在地上道:“屬下魎王,見過鬼後。”
錦言呼吸一滯,猛然後退一步,死盯着他道:“果然是他!”
魎王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套話了,頓時懊惱之極。
錦言咬牙切齒道:“所以,上一次在地牢外面的亂葬崗救我的人也是你們?”
魎王此刻已經對自己失言懊惱不已,一想到回去的交代,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聞言,艱難的點了點頭:“是,我們的職責就是爲了保護鬼後!”
“以前還真是我小瞧了鬼王府,想不到,鬼王府的勢力並不僅僅遍佈北宇,竟然連楚國都有涉足。”
魎王低着頭,不知道怎麼回答。
錦言冷笑一聲,怒斥道:“鬼帝到底想怎麼樣?說要放我離開,卻又派人一路跟蹤我?”
她一想到這一年來,所有的一切居然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魎王猶豫了下,這才道:“鬼帝也是擔心鬼後的安危。”
擔心?他會擔心?到底是擔心還是監視?又有誰知道?
錦言盛怒之極,冷聲道:“你回去告訴鬼帝,我不會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若他還要安排人跟着我,就休怪我不替他保守秘密了!”
魎王一怔,沒答話,錦言已經冷冷轉過了身,從樹後退出,回到了四女身邊。
“公子……”瞧見她臉色不好,四女的臉上都是濃濃的擔憂之色。
錦言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隨即,她看向簡史問道:“簡大哥身體可還好?有沒有中毒?”
錦言身後,魎王已經返回,重新對衆人揚了揚手,幾十個黑衣人縱身一躍,便一同離開了院子,如果不是地面上的無數屍體和血流成河,他們倒真以爲,剛剛那場血戰只是一場夢境了。
簡史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前堂桌子旁邊伏坐的,已經死了的袁深,輕嘆口氣道:“沒有,我一直不曾放下警惕之心,所以今夜根本就沒有喝酒,只不過,他卻以爲,我已經中毒罷了,這才無所畏忌的將所有人都招了出來,並且還把真相告訴了我。”
簡史臉上掠過一抹黯然:“袁洪一定沒有想到,那個要他死的人,居然會是自己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