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真的是你,無忌 文 / 捏花一笑
九皇子只是嘆息一聲,不敢多說,畢竟,他沒有看好五嫂,若是他不去追凌霄公主,而是去追三皇子,就不會有下面的事情發生了。他一鞭子打下去,他的駿馬吃疼長鳴一聲,四蹄飛揚,直追南宮無忌的身影。
百里幽夢已經恢復了內力,她出門時,看了一眼那個青衣男子,那一雙與世無爭的雙眸,沒有半絲惡意。
“王爺很快就進京!”青衣男子語氣極爲平淡,他不是她的侍衛,不是她的隱衛,是她的恩人,可是,他卻在她面前態度極其恭敬,勝過一個死士的忠誠,卻沒有卑微。
百里幽夢一驚,他深處皇宮,如何知道南宮無忌快進京?此人當真不簡單,她擡起頭,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能身處深宮的同時,對外面瞭如指掌的人,絕非池中之物。現在可以告訴我,爲什麼救我?爲什麼守着我?”
青衣男子只是靜靜看着她,卻沒有說話,百里幽夢見他沉默不語,有些氣惱,轉身欲走,他卻輕聲開口:“我不會傷害你!”
百里幽夢沒有回頭,只是冷冷開口:“我不需要身份不明的人在身邊!你可以走了,若日後有難處,可以找我,我絕不推遲!”
青衣男子薄脣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卻沒有開口,也沒有離開,反而跟了上去。
殘月對這個日日夜夜堅守在門外的男子,有幾分欽佩,壓低聲音道:“你走吧,王妃說一不二,讓你走,她就不會留下你,你的大恩大德,改日再報。”
那男子恍若未聞,依舊如影隨形,走到她身邊,低頭輕聲道:“三皇子說的話絕非戲言,慕容譁並非表面看到的那麼冰冷,他的心思沒人能看透,三皇子是他最親近的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我知道!不勞尊駕提醒,我說了,你可以走了!”百里幽夢有些惱怒,一個蒙着面,不願意以正面示人,連身份都不透露,卻在身邊提醒着她,她根本沒辦法信任一個不坦誠相待的人。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感覺到她的惱怒,不再言語,卻依然如百里幽夢甩不掉的影子,緊緊跟隨,百里幽夢一個轉身朝他胸口一擊,臉上的怒氣更甚,可是那個青衣男子卻沒有躲,硬生生按下這一掌,嘴角流出一道細細的血痕,語氣依然平淡無奇:“發泄了?那麼走吧!”
百里幽夢有些吃驚,這個人的武功居然這麼強,胸口中那股強烈的內力,絕非一個甲子那麼簡單,可是,此人年紀輕輕,何來如此厚實的內力?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內力,可能他也是受了哪個高人的內力吧。
“公子,擦擦吧。”殘月見青衣男子嘴角留了血,有些急,伸手掏出手絹,遞過去,可是那個男子卻後退了一步,不接受,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毫不掩飾,可是爲什麼卻死死追隨百里幽夢?
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緩緩走過來,他所到之處,四周再無色彩,只剩下他一個人,明黃的亮色,修飾着他完美的身軀,俊美的玉顏,特別是那一雙淡紫色的雙眸,明亮,璀璨,他神情冰冷高傲,一如既往般,聲音冷如臘月寒冬:“看來恢復得差不多,隨本宮去一個地方!”
百里幽夢點了點頭,心中已經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她沒有抗拒,只是隨着他在宮中走過,宮中的人見到他,都紛紛跪下,極爲恭敬,龐大的皇宮,居然鴉雀無聲,迴盪着他張揚有力的腳步聲,一身霸氣外漏,令人窒息,他的出現勝過皇上的威嚴。只見七公主一臉不滿意,扶着一個一身龍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入他們的視線,七公主看到百里幽夢時,眼中那妒火更甚,怎麼變得這麼好看了?以前瘦得皮包骨,現在卻張開了,她忍不住輕咬紅脣,更加不滿意,低聲道:“父皇,聽說三皇兄就是爲了那個女子才受的傷。”
慕容譁走到琉璃國皇上面前,卻只是淡淡點了一下頭,居然連稱呼走沒有,從他身邊走過。
“站住!”皇上怒了,因爲眼前這個女子是定國王妃,慕容譁無視他,卻在定國人面前依然不給他面子,加上這個女子身份特殊,讓他不得不叫住他。
“孤鷹,先帶王妃到一邊!”慕容譁冷冷道,他連回身看這個皇上一眼都沒有,彷彿在他身邊的這個中年男子只是一個陌生人。
“慢!她是夢國人!亡國餘孽!必須除掉,用血祭奠石門!來人,將此妖女拿下!”皇上一聲令下,七公主得意仰起頭,幸災樂禍看着百里幽夢。侍衛紛紛衝過來,可是卻被慕容譁一個冷冽如千年寒冰的眼神嚇住,立馬丟棄手中的兵刃,跪下地上,動都不敢動。
“你們還等什麼!”皇上怒喝幾聲。
七公主見狀,很不滿意,撅起紅脣,煽風點火道:“父皇,他們都怕皇兄……”
慕容嘩的餘光掃過七公主,那一眼,令七公主全身一顫,後面的話都吞進肚子裡,身子不自覺地打顫,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父皇有心操勞國事,倒不如好好操辦一下七妹的婚事!”慕容嘩的聲音冰冷似乎,絲毫沒有上來的餘地,看似建議,卻是十足的命令!
“你……你這個逆子……”皇上大怒,卻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三皇子的傷讓慕容譁心中早已難過不已,這個所謂的父皇卻在貴妃的宮殿中,飲酒作樂,何時關心過?現在來指手畫腳,他豈會允許!他最在乎的人都已經沉睡,他心中早已是冰天雪地,他就當一個名正言順的逆子!
“小圓子!下旨,將七公主下嫁於靈王之子陳世子!七日後大婚,不得有誤!”慕容譁目不斜視,背對着所有人,一句話,就能將一個人打入地獄!
“皇兄,皇妹知錯,求皇兄不要下旨,那個陳世子是個癩子,是琉璃國最醜的人,吃喝嫖賭,無所不爲,皇妹不要嫁給那個人。父皇,父皇救我……”七公主噗通跪在地上,早已花容失色,心中暗悔自己爲何要當年得罪這個皇兄。
皇上怒道:“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難道你要造反嗎?”
慕容譁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冷笑,那淡紫色的雙眸全是寒光!“看來父皇老了,也該做太上皇了!小圓子,記得如何宣旨吧?”
這一語,宣判了皇上一生的路,都說皇上能廢太子,可是,在慕容嘩的世界裡,只有他這個太子廢除這個皇上,沒有皇上廢除他的權利!
皇上一口氣提不上來,就氣暈了過去,皇上身邊的那個太監弓着身子點了點頭,恭敬道:“奴才遵旨!”
慕容譁絲毫不介意百里幽夢見到他冷酷嗜血的一面,無情無義,大逆不道,他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有些事情,早已經埋藏多年,只是一直沒有觸碰到他的爆發點,一旦爆發,就一發不可收拾,如山洪滅頂而來。
百里幽夢面無表情,低眉看着這一場戲,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七公主立馬想到了什麼,跪着爬到百里幽夢跟前正欲抱住她的腿,卻被殘月擋住,她哭得稀里嘩啦,彷彿世界末日一般,“王妃,王妃,求你,求你救救我吧,你也是女人,應該明白,嫁了那個惡人,就是毀了我的一生,求你救救我,求你,我皇兄一定聽你的,求你,只要你開口,求你……求你……”
看着七公主聲淚俱下,百里幽夢自然知道嫁給一個惡人意味着一生被毀的厄運,可是,她卻不是善良之輩,她爲什麼要開口?又憑什麼以爲她開口慕容譁就改變主意?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也沒有那麼多的善心!冷冷道:“這是你們琉璃國的事情,本王妃不參與!自求多福!”
殘月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冷哼哼怒道:“還要我們王妃救你?憑什麼?你在定國想做什麼,以爲我們沒看出來?想要我們王妃救你?做夢!哼!”
慕容譁根本沒有管身後的人,腳步再次擡起,卻令衆人紛紛將頭埋得更低,敬畏之心,難以言喻。
百里幽夢隨着他的腳步走進一個宮殿,裡面至少有一百個宮女太監,卻鴉雀無聲,每一個動作都不能帶一點聲音,寬大的牀上躺着一個男子,沒有了昔日的嬉皮笑臉,沒有一身邪氣,沒有貧嘴的笑容,沒有委屈時可憐的眼神,沒有惱怒時哇哇大叫,手舞足蹈的模樣,只有靜靜躺在那裡,像一個嬰兒,睡得很安詳。一張稚嫩而俊美的容顏,卻沒有一絲血色。
慕容嘩的手一擡起,似乎帶着一縷冷風,吹動作他的衣袖,帶來細細的聲響,衆人紛紛退下,卻依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彷彿連呼吸聲都極力壓低。百里幽夢輕輕擡手,示意殘月下去,可是那青衣男子猶豫片刻,才退下。
“你帶我來此,應該不單單是爲了讓我看三皇子一眼那麼簡單,說吧,何事!”百里幽夢面色從容,
慕容譁背對着她,看不清他的容顏是何等神情,只是他緊握的手,似乎隱隱透着某種艱難的情緒。可是,他卻一直不語,只是站在原地。
百里幽夢見他一直沉默,無奈吐了一口氣,淡淡道:“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勝過所有,你肯帶我來看他,想必是有解救他的方法,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地宮中的東西。”
慕容譁只是輕輕轉身,那美麗的紫色雙眸,卻看不出是何等情緒,他是一個善於控制自己所有情緒的人。
“你們琉璃國國土富饒,不會是貪圖那地宮中所謂的錢財,畢竟夢國只是一個小國,就算有錢財,也不會勝過你琉璃國,你母后一直昏迷不醒,三皇子拿着玉簫來定國尋找夢國人,這些跡象都足以證明了地宮中有一件寶物值得你們費盡心思得到。我思前想後,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能救你們母后的東西,要麼是靈丹妙藥或者別的什麼,這個東西,應該可以讓三皇子醒來,如果可以,不用你多說,我會隨你去地宮,血祭石門!”百里幽夢的目光極爲堅定,盯着牀上那個少年。那個在沉睡之前還很不正經委屈大罵她染指了他。這個人,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快樂,她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沉睡。
“血祭石門,你未必能活!”慕容譁冷冷道,聲音中似乎透着一絲不情願又無可奈何。
“爲何?”百里幽夢不解,她不相信夢國人的祖先要用夢國人的命打開石門!
“因爲那不是簡單的石門!若是簡單的石門,百年,早就已經鑿開,這道石門是靈石,能吞噬人的魂!”慕容嘩的目光沒有停留在百里幽夢那雙美麗的明眸中,而是轉身,避開她的視線,靜靜看着沉睡着的三皇子。
百里幽夢沉默,她心中少了悸動,可是她深深記得那個男子對她無盡的愛和眷戀,她也知道自己愛着的人是他,只是他不在身邊,若她當真不在了,他會如何?她心中猛然想起暗室中的冰冷,牆壁上那蒼涼猙獰的痕跡,每一條痕跡都是他的憤怒,他的絕望,他的哀傷,她不希望那種事情再發生。心突然輕輕顫動了幾下,猛然揪緊,很痛。她一隻手輕輕放在心口的位置,‘不是喝了忘情水,不會悸動嗎?爲什麼還會痛?’
她看了一眼牀上那個稚嫩的俊顏,很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其實她並不知道,三皇子在往水囊中倒忘情水時的模樣,很頑皮,撇撇嘴說道‘忘情水,這一瓶下去,會不會死了心?算了,看在她對我不好的份上,我吝嗇一點,只給她一滴就好了,反正這麼大一壺水,她喝到的也不多,再說了,我皇兄是什麼人,就算她心中有人,我皇兄照樣可以拿下她,哈哈……’
一股燥熱猛然升起,百里幽夢立即用內力壓制,可是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彷彿失而復得了什麼,居然輕聲笑了,“呵呵……呵呵……還在,原來還在……”
慕容譁並不知三皇子對百里幽夢做過什麼,微蹙回眸盯着她,似乎感覺到她的異常,她臉上的那抹紅暈,很明顯是媚藥的作用,精通醫術如他,豈會不知?他沒有開口,只是低眉看着他這個看似紈絝,心思深沉的皇弟,他做的事情,沒有人能猜透,就連他,也只能知道四五分。
百里幽夢忘記了剛纔慕容嘩的話,說過血跡石門極有可能被吞噬魂魄,片刻,她才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又染上一抹哀愁,“沒有其他進入地宮的方法?”
慕容嘩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彷彿看穿了百里幽夢剛纔的笑是爲誰而笑,他沒有被她美麗的笑容傾倒,手掌猛然一縮,捏緊,帶着咯咯作響的響聲,可是那張絕美的玉顏卻依然平靜。“有!地圖已經落入逍遙皇之手,他未必發現還有另一條路!”
“爲何?”
“世人都知他耐心不好,豈會細細研究那兩張地圖中不起眼的地方?文書記載,夢國人做事總是有一個習慣,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只給一條路。從建築物,有大門,也會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門,以備不時之需,只是這些小門極爲隱蔽。還有,百年前,琉璃國趁勢奪取夢國江山時,夢國人用冥河隔絕了夢國未被吞沒的疆土,抵擋我國的侵入,卻還是留了一條後路,就是一線天,如同一座陡峭的高山被人劈開,冥河從中橫穿。兩座高山的山頂,有一條繩索,在夢國的另一半疆土被鳳國吞併時,夢國唯一的倖存者,就是從那繩索回到琉璃國,當時琉璃國上早已經沒有夢國人的存在,卻沒有人知道,夢國人又折了了回來,只可惜,只是倖存了一個!”慕容譁依然面無表情,說着百年前祖先們的殺戮。卻似乎有一種不認同的態度在臉上一閃而過。
百里幽夢緊蹙眉頭,那逃離的後裔自然就是她的先人,“找你這麼說,地宮中還有另一條路?”
“你認爲逍遙皇會將地圖交給你?他雖然富甲一方,可是鳳國被皇后和太子掏空,他一人之力根本無力支撐着整個鳳國,他現在急需夢國地宮中的錢財填充國庫。而本宮,急需裡面的東西。”他說道最後一句話時,眸光瞬間柔和,看着三皇子慘白的臉。三皇子永遠不知道,在他心中,他纔是最重要的。他在母后、百里幽夢和他之間艱難抉擇,狠狠折磨着他,讓自恃強大的他,突感無力和脆弱,他在乎的人不多,可爲何偏偏讓他在這些人中選擇一個?僅僅只是一個!這對他而言多麼殘忍!他不爲人知的秘密,被他至親的弟弟發現,他的弟弟卻毫無顧忌,將百里幽夢帶回夢國,他以爲百里幽夢的一點血就能打開石門,救他的母后,然後嫁給他的皇兄,他們四個人可以幸福生活,這是他最美的幻想,終究只是幻想,一個美麗的幻想,他現在沉睡,一定還做着那樣美麗的夢,只是,那個夢,少了他的身影。
百里幽夢的腳步輕輕後退一步,她不想這樣死去,她還要見南宮無忌,她看不懂慕容嘩的心思,可是心中還是暗自不安。
“你先在東宮安心休養!”慕容譁卻只是淡淡開口,聲音透着令人不安的氣焰,那美麗的紫色瞳孔,透着不明的光芒。
“我想出宮,我需要見我夫君一面,三皇子,我一定想辦法救治!”百里幽夢的聲音雖然鎮定,可是她的手卻不自覺地攥緊,極力讓自己穩住情緒,因爲她突然害怕,害怕死之前,不能見他一面。
“別無他法!你只管安心在東宮,其他的事情,無需操心!”慕容嘩的目光靜靜看着三皇子慘白的臉,胸口起伏不定的浮動,似乎隱藏着無數情緒。
百里幽夢正欲轉身離開之際,他的聲音很輕,“幽夢,小鱗在你心中的位置如何?”
百里幽夢的身子猛然一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聲音是他說的嗎?像是在呼喚三世的愛人,輕柔,透着無盡的愛戀和思念,叫她‘幽夢’?他一向只叫‘南宮無忌的女人’或者是‘你’,有時是‘王妃’。她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沒有回答,走出大殿。
青衣男子見她出來,捏緊的拳頭慢慢張開,那與世無爭的雙眸依然寂靜,依然如影隨形。
殘月終於嘀咕了一句,“王妃,最近你身上散發的花香味越來越濃了,好奇怪!”
百里幽夢根本沒有聞到,她以前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而現在卻越來越濃。
青衣男子一愣,瞬間明白了原因,“王妃會幻術,可以變成任何人,可能是慕容譁在王妃的膳食中動了手腳,要用氣味來辨別王妃,以防王妃離宮。”
百里幽夢目光冰冷,擡起頭,怒色毫不掩飾。一隻喜鵲,飛離樹梢,飛向空中,遠離皇宮。
話說鳳國,凌霄公主離開之後,得到消息,說帶回鳳國是魅影,她立即趕了回去,回到熟悉的宮廷,只聽到四大護衛之手回來稟報:“三皇子在回國途中遇刺,如今已經成了活死人,屬下還要不要動手?”
逍遙皇一身紫色,薄脣勾起一抹釋然的笑,似乎還帶着一抹幸災樂禍?心中舒暢不少。擺了擺手,看模樣是要取消一切整治三皇子的方法。
凌霄公主緩緩走入大殿之上,神情中的憔悴,顯而易見,這些日子似乎是一個人躲了起來,過得似乎很不好。
“回來了?”逍遙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她的出現,掃去了他這幾日陰霾煩躁的情緒,揮了揮手,衆人紛紛下去。
凌霄公主腳步依然嫵媚妖嬈,一手扶腰,站在大殿之上,仰視那一張絕美的玉顏,那張揚的笑容,那美麗的鳳眸,總是陰晴不定,她熟悉他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個脾氣。居然沒有生氣?她沒有把任務辦好,他應該大怒,不是嗎?“不回來,你找誰出氣?此事是我沒有辦好,我自己回去思過去!”
她說完,居然轉身離開大殿,神情高傲,一身風塵都難以掩蓋她美麗的姿態,驕傲的性子。他的張揚,她學習得玲玲精緻。
“朕的龍牀毀壞了,一會兒再爲朕佈置一個!”逍遙皇說得極爲囂張,那肆意妄爲的姿態,十分灑脫,卻透着一種撩人的風采。
凌霄公主沒有回身,她隨意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自己佈置的檀木龍牀,怎麼會毀壞?只有一種可能,躺在牀上的女子是魅影,不是大美人,他怒了,他不喜歡別人染指的牀,“知道了……”
逍遙皇聽她很不情願的聲音,他沒有怪罪她辦事不利,靜靜看着她消失在大殿門口,她疲憊不堪,卻先爲他重新佈置一個龍牀,命人處理好一切,她纔回到自己住處沐浴更衣,火紅的花瓣,擋住一池春光,她靠在池壁旁,靜靜享受着這一刻的平靜,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豔麗的笑,明明沒有完成任務,可是心中卻十分開心,因爲她極力帶回來的人居然不是大美人,她看到的不是他懷抱美人的場面。
“泡久了對身子,多少有些壞處!”那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凌霄公主一愣,猛然擡眼望去,他一身紫色龍袍,站在面前,那狹長的丹鳳眼不知是何等情緒,只是靜靜站在不遠處,低眉看了她一眼。
凌霄公主臉色一紅,卻揚起脣角,纖細的手拿起浴池中的絲帕,擋住胸前,一隻手撐着腦袋,嫵媚一笑:“跟了你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你喜歡看美人沐浴,當真稀奇!”
“在這世上,有誰真的瞭解誰?連自己都沒有弄懂自己,更何況別人?趕緊出來,朕的龍牀可不能那般隨意佈置!”逍遙皇說完轉身離開。
凌霄公主一臉怒氣,他的龍牀有隨意了嗎?真是一個挑剔的人,每次都是這樣!她的青絲微溼,沒有任何配飾,隨意垂落腰間,卻美麗妖豔,那一身紅妝,張揚的紅色,妖嬈的身姿,嫵媚的腳步,緩緩走入寢殿,眼中全是疑惑,這個挑剔的男人又嫌哪裡不好了?“皇上,說吧,哪裡不和你的意?我立馬命人給你換!”
逍遙皇慵懶斜躺在軟塌上,沒有看她一眼,那瀟灑隨意的姿態卻透着銷魂的誘惑,玉指指了指龍牀,“你試一試便知哪裡不對!”
凌霄公主撇了撇嘴,她幾日幾夜沒有閤眼,他敢不敢不要給她找茬?無奈擡頭吐出一口悶氣,彎下身去摸每一處,這紫色的龍牀,比之前的更加寬大而堅實,她有些惱:“能不能先湊合一個晚上?明日我再幫你處理?”
逍遙皇懶洋洋躺在軟塌上,淡淡道:“朕已經湊合地在這裡睡了好幾個日夜,你說,朕還有耐心湊合?”
凌霄公主憋着一口惡氣,她全身都要散架了,還要他爲她試牀?她剛躺上去,就再也抵擋不住睏意席捲,橫在牀上,就睡着了。
逍遙皇眉梢輕挑,拿起一本奏摺瞄了一眼,扔到一邊,那一堆奏摺看似隨意亂扔,卻分成三堆。直到最後一本奏摺扔出去之後,他才擡眼,看着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橫躺在他龍牀上,一動不動。他冷冷開口:“凌霄!”
凌霄公主一聽他喚她,她迷迷糊糊動了一下,青絲早已經幹,散在紫色的絲綢上,勾畫着衣服潑墨畫卷。那一抹紫色身影緩緩走過來,低眉細細盯着她,眉頭緊蹙,似乎不明白這種奇怪的感覺,聲音嚴厲起來:“凌霄,這是朕的龍牀!”
凌霄公主卻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下,什麼都聽不見,臉上的疲憊之色漸漸褪去。逍遙皇一把揪住她的腰帶提起她想扔出去,可是卻又莫名其妙不想扔,最後只是提着她,將她丟在軟塌上,頎長的身子重重倒在龍牀,這個龍牀似乎比之前要舒服了。他的思緒卻不在這裡,那面紅的女子,那絕美的容顏,那冷冽的明眸,那種狂歡,一閃而過。
夜深人靜,這偌大的皇宮,沒有寂靜無聲,一抹白影悄然而至,門口那青衣男子眸光迸裂,一道強大的內力彙集在手心中,正欲出擊,卻看清了那人的容顏,立即收回內力。
“你是誰?”南宮無忌冷聲質問,盯着那青衣男子,剛纔他動內力時,他清晰感覺到此人武功絕非泛泛之輩!
那青衣男子只是苦笑一聲,淡淡道:“已經不重要了!”
百里幽夢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猛然從夢中驚醒,坐了起來,南宮無忌沒有再質問這個人是誰,他走進宮殿,這是未來太子妃的寢宮,慕容譁卻讓她住在裡面,他的心思,還需要說嗎?黑暗中,藉着月光,看到牀上坐着那熟悉的身影,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他的心猛然提了起來,腦海中想起夜鶯說的忘情水,她,還愛他嗎?這個答案對於他而言,多麼重要!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寂靜如夜的黑眸,如這夜色一樣神秘,變幻無窮,多少情緒從中一閃而過,殘月驚喜中正欲叫出聲,可是卻感覺到兩個人的氣氛十分不對,她立馬退出寢殿,將大門合上。
兩個人對望着,她卻突然有些害怕,難道是幻覺?她又出現幻覺了嗎?這個人是誰?可是聲音和她的無忌爲何這麼像?她今日看着那個面具男子,都能看成她的無忌,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心中卻惶恐起來,大喊:“殘月……”
那一聲驚恐,卻刺痛了面前的男子,他的腳步穩穩而來,卻透着一絲凌亂,他的妻子,何時害怕多?她的害怕,讓他心痛不已,聲音有些嘶啞,卻溫柔:“夢兒……”
藉着月光,她清晰看到了他的玉顏,依然那般俊美,似乎只屬於夢境中才能擁有的美麗容顏,那一雙撩人的黑眸,透着濃濃的愛意和心疼,他坐在她面前,細細看着她,那明眸卻全是恐懼,彷彿在害怕着什麼不敢讓他靠近。
百里幽夢的身子立馬往後躲,捂住耳朵,不敢看,她害怕,害怕這個人是幻境,如果不是她的無忌,等她醒來之後,如何面對她的無忌?她驚恐中聲音早已經顫抖,“殘月……殘月……”
看着她嬌小的身子輕輕顫抖,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妻,怕他?這是多麼傷人的現實,難道她真的忘了情?“夢兒……”
百里幽夢體內那股燥熱猛然生起,她狠狠壓制,捂住耳朵,害怕不是她的無忌,第一次,無助地抱緊身子,蜷縮在角落,聲音似乎要哭出來:“殘月……”
殘月聽到不對勁,立馬衝進來,點亮房間的燈。看到百里幽夢縮在牀腳,似乎很害怕的模樣,那麼無助。而南宮無忌坐在牀邊,眼中那抹憐惜的痛色早已流露在外。
“王妃……怎麼了?”殘月立馬跑過去,低聲問。
百里幽夢看到殘月,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卻不敢看南宮無忌,生怕一眼就讓她壓制不住體內的藥效,聲音顫抖卻那麼無奈:“他是誰?”
他是誰?如一把尖銳的利刃狠狠刺進他的胸膛,黑眸中那麼傷感瞬間充斥眼眶,胸口中如有驚濤駭浪猛烈撞擊着,令他窒息,卻再也喚不出她的名字。
殘月愣在原地,半日,卻說不出一句話,最後纔回過神:“王妃,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這是王爺,我們王爺啊。”
百里幽夢輕輕顫抖的身子猛然一怔,輕輕擡起頭,看着殘月,似乎不敢確定:“是無忌?”
她還叫他無忌,她沒有忘記他,原本心情跌入谷底的他,原本以爲失去一切的他,黑眸瞬間綻放無數朵煙花,璀璨而耀眼。一把將她顫抖的身子一把攬入懷中,卻沒有一個詞語能形容他此刻的激動,在她耳邊輕聲喚着:“是我,是我,是我……”
他不再用本王,而是我,卻句句都在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收緊手臂,彷彿害怕一鬆手,她就會從此消失。
“無忌?”百里幽夢的聲音輕顫,她的眸光早已經被碾碎,那氣息,那獨特的香氣,只有南宮無忌纔會擁有的清晰淡雅的清香,是他,是他嗎?
“夢兒……夢兒……”南宮無忌柔聲在她耳邊輕聲喚着她的名字,彷彿在夢中呼喚過無數遍,大手慢慢下移,扣住她的手腕。
“真的是你?”百里幽夢感覺很無助和無奈,她現在連自己愛的人都分別不出,因爲她害怕認錯,如果一旦認錯,後果不堪設想。
南宮無忌的玉顏上終於有所舒展,收回手,她看到的幻覺太多,她眼中的男子都是她心中的愛人,好歹毒的媚藥!薛城,這筆賬本王會跟你好好算清楚!
外面傳來浩浩蕩蕩的聲響,無數弓箭手瞬間將宮殿圍得水泄不通!那一抹明黃色身影緩緩步入寢殿,神情冰冷刺骨,盯着南宮無忌。
四眸相對,硝煙瀰漫,彷彿仇人相對,眸光如利刃,毫無一絲暖色。殺氣騰起,瀰漫整個宮殿。
“南宮無忌!你膽敢夜闖皇宮,就應該知道有什麼樣的下場!”慕容譁一身傲氣,冷酷無情,盯着南宮無忌,他抱着百里幽夢,這個場面真的很刺眼!
南宮無忌那雙黑眸銳利如鷹,薄脣揚起一抹冷笑:“本王既然敢來,自然是有備無患!”
慕容譁見到這麼自信的男人,雙眸猛然一眯,若是別人說出這話,他定然大笑,可是這個人是南宮無忌,“那就要看看你是如何逃出本宮着一萬弓箭手!”
“本王不需要對付他們!本王只需要請三皇子去本王的地盤做做客,便可以化干戈爲玉帛,何樂而不爲?”南宮無忌冷冷道。
慕容譁一驚,臉色十分難看,似乎有些磨牙聲:“果然是你南宮無忌的風格!區區幾百人,敢直闖本宮的東宮,原來是有備無患!”
“你這東宮十分舒適,本王勉爲其難,和本王的愛妃在此留宿一宿!”南宮無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慕容譁盯着百里幽夢臉頰的紅暈,已經猜到一二,心中卻猛然生疼,手緊緊攥緊手中的劍,剋制着某種不明的情緒。
“所有人,都撤離東宮,沒有本宮的允許,不許任何人踏入東宮半步!否則,殺無赦!”慕容嘩的聲音極爲冰冷,下令之後回眸看了一眼百里幽夢,紫色的瞳孔那抹痛色,一閃而過。“南宮無忌,最好祈求上蒼,別讓本宮這麼快就找到本宮的皇弟,否則,哼!”
這一出鬧劇徹底將百里幽夢心中唯一保留的疑慮徹底打消,她擡頭癡癡望着他,眸光溫柔,小手輕輕劃過他的額頭,眉,臉頰,最後在他完美性感的薄脣上停留,她要再確認,眼前的不再是幻覺,小手摸着,“真的是你,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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