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白玉雙飛 文 / 捏花一笑
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個淺淺的微笑,勝過世間萬千,石幽夢迴饋了他一個暖暖的微笑,熔化了他一世的寒冷。她不捨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摩挲着,他掌心的溫度,很溫暖,讓她留戀,臉色慢慢浮現出一個安心的笑容,終於沉沉閉上眼睛,細細思索着她體內的這種奇怪的力量,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夢鄉。
南宮無忌那寂靜的眼眸早已泛起絢爛的煙花,她一個依戀的動作,如一縷陽光,照亮了他的世間,俯下身,帶着濃濃的愛意,化作一個溫馨的吻,落在她眉間。
“睡吧,今日你受累了。”他喃喃自語,是在對她說,卻更像在說服自己,壓住那如野獸般濃烈想法,她累了,這是說服他唯一的理由。
他的目光無意掃過被他放在一邊的冊子,露出一個很顯眼的字跡,他的眼眸猛地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眼中太多情緒在翻滾,房間內突然傳來骨骼作響的聲音,‘姑蘇玲瓏’着四個字在燈光下格外顯然而奪目。
待第二日午時,石幽夢才悠悠醒來,身邊依舊冰涼一片,早已不見了南宮無忌的蹤影。
殘月一直守在簾外,見石幽夢翻了個身坐起來,便溫聲上前服侍她更衣,笑着開口,“王妃,王爺說有事先離開一段時日,會盡快回來,讓王妃勿念!”
殘月沒有想到凌霄公主的到來反而讓她們的王妃主動上東苑留宿,王爺離開時居然吩咐讓王妃勿念?殘月不由地胡思亂想,昨夜發生了什麼?見石幽夢的神情和往日相比,居然多了一分說不出的感覺,殘月的心裡樂開了花,難道王妃喜歡上王爺了?
“他有說去哪了嗎?”石幽夢淡淡開口問道,難道是昨夜殘葉給他的那個小冊子?遞交了什麼重要的信息?他才這般迫不及待離去?
殘月微微蹙眉,搖了搖頭,“王爺走的時候才五更天,九皇子和賢王連夜來了王府,一同追隨出京,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五更天?看來是看完摺子就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凌霄公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張紙條,‘走了,若有人知道我在殘王府中過夜,想必這個消息會傳遍天下,所以,以後不要隨意將女子留宿在你府內!真是個笨女人!’
石幽夢一笑置之,似乎看到凌霄公主寫這張字條時的神情和傲慢,她悄然離去,無非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在殘王府住了一宿。石幽夢將那張宣紙拿開,輕蹙眉盯着下一頁紙,她的那張畫居然不翼而飛了。
“殘月,我的畫去哪了?”石幽夢翻了所有的宣紙,找不到她那張畫,那是她憑着記憶畫出的石穹,小時候的石穹。
殘月也上前去找,撓了撓脖子,掃了四周,“咦?奴婢記得奴婢沒有動過,就放在這桌上的,您說準備拿去幻影樓多畫幾張發下去,看看十年前有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小孩,奴婢就將它壓在書案上,原本等祭祖大典過了我就去辦,可是之後就是王爺的生辰,奴婢也沒有動過。”
石幽夢淡淡盯着那張字條,凌霄公主?她爲什麼要拿走那張不起眼的畫像?難道只因爲她的畫惟妙惟肖?“沒事,再畫一張,一會兒你發下去。”
殘月見石幽夢沒有責怪她辦事不利,嗤牙咧嘴一笑,那是打心底喜歡的笑,“謝謝王妃不責罰之恩。”
石幽夢淺淺一笑,看了她一眼,繼續勾筆畫着,不一會兒,一張畫卷再次展現。
“王妃,這次奴婢一定立馬傳下去。”殘月接過畫紙,笑了一下,剛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麼,“哦,王妃,奴婢差點忘了,今日是武林節,要去看看嗎?”
“當然去!”石幽夢站了起來,昨日見過那個太后、皇后、皇上、太子、十皇子,這些人似乎和表面上那麼簡單。今日是一個機會,好好看看這些善於僞裝的人。
一隻小小的麻雀飛了進來,腳上綁着一個小竹筒,石幽夢淺淺一笑,這個是從南宮無忌那裡學來的,她取出小紙條。
殘月正要離開,看到小麻雀飛了進來,就停下腳步,等待那帶來第一個信息,笑着走了回來,“這隻小麻雀還真是認主,和黑鱗的喜鵲一樣,王妃,上面寫着什麼?”
“昨日殺了石洪,石丞相喪子之痛缺連夜進宮,面見太后。原本以爲是因爲石洪的死,讓石丞相後繼無人了,石丞相找太后理論。可卻不想,兩個人在宮內盡沒有傳出半點爭執之意,只有石丞相一人的哭聲。殘月,你說說,石丞相爲了不在丞相府哭靈位,反而去太后那裡哭訴?”石幽夢感覺這個石丞相和太后的關係太過於詭異。
“祭壇上的聖火被下了巫術,這種邪惡的巫術原本是被禁止了,沒想到五百年之後卻又再現?還被石丞相所利用,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殘月微微蹙眉,她昨夜聽殘葉說那聖火是被下了巫術,現在回想起來,這個石丞相居然還有幾分手段。
“原來聖火是被下了巫術?看來,太后對石丞相還真是寵愛有加!”石幽夢冷笑一聲,太后比她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你是說那個巫族的人是太后的人?”殘月眨了眨眼,巫族能有如此邪惡力量的人幾乎尋無蹤跡,能找到一個,實屬不易,太后爲何這般輕而易舉交給石丞相差遣?
“太后二十年未有任何動靜,可是這二十年,石丞相也算是獨攬大權,一手遮天,可謂風光無限。可是,當王爺羽翼豐滿,無法掌控之時,卻偏偏受人陷害,太后似乎沒有任何異動,可是接下來就是石丞相一落難,這個太后就瘋狂爲他處理,這種厚愛比起封爲丞相,嫁長公主,還要深很多。若我沒有猜錯,她必定是發現了石丞相的什麼,正好是她所看中的。”石幽夢一邊分析着,一邊思索,看來,要除掉石丞相,沒有她想得那麼容易。
“這種費腦子的事情,奴婢想不明白,嘻嘻……還是王妃想吧。”殘月的秀眉被石幽夢這一大堆話繞得暈乎乎的,立馬妥協,尷尬一笑。
“將畫像傳下去,準備一下,去看看這武林節!”石幽夢輕笑搖了搖頭,對殘月的直白和可愛很是歡喜。
“好,奴婢這就下去!”殘月迅速離開。
武林節是皇室舉辦的武林大會,也是選舉定國武狀元的節日,在宮中舉行。石丞相卻在府中爲石洪舉辦葬禮,沒有出席。太后依舊高高在上,儀態雍容華貴,一切都如祭臺一般,這次,南宮無忌依舊沒有出息。
“這次比武,哀家也拿出個彩頭來才行,來人,將白玉鳳雙飛取出來!”太后笑着一揮手,一個太監端着托盤走了出來,將那所謂的白玉鳳雙飛展現在世人面前。
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雕刻着兩隻鳳凰盤旋成一個圓形,白玉石上等玉質,透着柔和的光芒,鳳凰栩栩如生,這等雕刻,實屬世間難得。
黑鱗的身子不由地猛然一顫,手在袖中瞬間攥緊。
“小鱗,你怎麼了?”殘月不能直接喊他黑鱗,因爲他現在用的是幻術,一個相貌普通的丫頭。
黑鱗沒有了以往了灑脫,面色凝重,目光死死盯在那枚玉佩上。
“你到底怎麼了?這裡是皇宮!”殘月再次壓低聲音告誡他。
黑鱗腳邊那似有似有的薄霧才瞬間消散,他垂下眼簾,卻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這比武節也是爲了選出我定國第一武士的節日,這個白玉鳳雙飛,就作爲這次擂臺的得主。”太后淺笑道。
“太后,您也真是大方,居然捨得將這白玉鳳雙飛拿了出來,太子,你還等什麼?還不去奪下這玉佩?”皇后迎合笑道,眼神狠狠示意太子出動。
“是,皇奶奶,母后,父皇,兒臣這就上去。”太子興致勃勃飛身而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誰敢打倒他?
逍遙王嗤笑一聲,感覺很無趣,本想和南宮無忌一教高下,可是南宮無忌又離開了京城,想必是收到了姑蘇玲瓏的消息。
慕容譁不屑掃了一眼這定國的太子,一身華貴着裝,高傲的姿態,俊朗的容顏,卻沒有南宮無忌那發自骨子裡的威嚴和冷傲,沒有那種讓人看着他一眼就如泰山壓頂,只想俯首稱臣的氣魄。這定國未來的王者是誰,早已經一目瞭然,只是這個太子卻一直不死心。
“聽說昨天你們打了幾百個回合都不分勝負?”坐在逍遙王身邊的凌霄公主妖嬈一笑,那嫵媚的桃花眼看了一眼慕容譁。
“三足鼎立,自然各有千秋!”逍遙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目光卻赤裸裸盯着石幽夢。
石幽夢只是冷眼看着那些作秀討好太子的人紛紛上去,然後以各種受傷被踢下臺,讓太子更加得意。
“還有誰來?”太子揚起頭,笑得如沐春風,得意洋洋。
“殘葉,將他踢下臺!”石幽夢嘴角一勾,一個危險的笑掛在脣邊。
殘葉絲毫沒有考慮,領命說道:“是,王妃。”
皇后的臉色一沉,看向石幽夢,眼中那抹危險和陰狠毫不掩飾。
石幽夢感覺到那陰狠的目光,輕輕側頭看向皇后,只是優雅一笑,溫和大方點了點頭,明明派人去將對方的兒子打下擂臺,卻還能笑得這般無害的,只怕也只有石幽夢能做到。
“原來殘王妃也喜歡那玉佩?”皇后收起陰毒的怒顏,陪襯一笑說道。卻故意加重了三個字‘殘王妃’!
“皇后娘娘,我對這玉佩並無意,可是我更不喜歡看着這等世間尤物落入俗人之手,玷污了這等美玉!”石幽夢淺淺一笑,溫聲回答,聲音溫和而無害,卻句句都在回敬皇后的毒舌。明言說太子就是俗不可耐之人,配不上這等美玉。
殘葉的身手絕非常人能比,絲毫不費力,三下五除二就將太子狠狠踢下擂臺。太子一個狗吃屎的動作狠狠摔在地上,惱羞成怒,一拳狠狠擊打在地面上。
“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和本太子較量!可惡!來人拖出去斬……”太子大怒呵斥道,欲用權勢將殘葉處斬。
“慢着!”石幽夢幽幽開口,漫不經心撥弄着杯蓋,淡淡道:“太子,這武林節原本就是讓一武論英雄,難不成這武林節不過是虛名,實名是你太子耍猴的戲臺子?”
“石幽夢,你別在這裡仗勢欺人!本太子告訴你……”太子大怒,仗勢欺人這個詞他也敢用?他現在不就是仗勢欺人嗎?真要說什麼,卻被皇后怒喝打斷。
“夠了!休得胡言!回來坐下!”
“母后……”太子很不甘心喚了皇后一聲,見皇后態度堅決,憤怒拂袖而去。
石幽夢看着這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嬌生慣養成這般模樣,嗤笑一聲,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
“呵呵……既然王妃都派了高人出手,這人的身手還真是讓哀家刮目相看。倒是像看看他真正的武功到底有多強。”太后笑着拍了拍手,目光轉向一邊的薛城,說道:“薛愛卿,還等什麼?讓哀家好好看看這個武士的真正本事,點到爲止。”
“是,微臣這就去將他的武功全使出來,讓太后大飽眼福。”薛城那如毒蛇的眼神射向臺上的殘葉,卻沒有看到太后眼神中的另一層意思。身子一搖動,帶着狂風一道席捲上擂臺。
兩個人的出手帶着濃濃的殺氣,出手雷利,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幾十招過陣,殘葉微微不敵。
太后笑着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薛愛卿還有兩下。”
“太后,薛太醫怎麼說也是和王爺師出同門,自然有兩下。”皇后笑着迎合,餘光看了看石幽夢,石幽夢已經面色平靜。這讓皇后內心發毛,卻忍着不做聲。
一直保持沉默的皇上終於開口,似乎想起了什麼,“朕怎麼看這玉佩這麼眼熟?”
皇后揚眉一笑,掃了石幽夢一眼說道:“那是長公主死後,太后命人取下這玉佩,用來寄託太后的思女之情。”
石幽夢那美麗的眼眸微微一張,什麼?是孃親的?思女之情?可真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殘葉猝不及防,一招不慎,被打飛出擂臺。太后的臉上居然難得的怒火看向薛城,似乎,這樣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而薛城太過於求功,居然真的將殘葉打下擂臺?
石幽夢的身子一搖動,正欲上臺,卻被凌霄公主迅速攔在她面前。
“大美人,你不會是想要比武吧?要是女子能上臺,我可早就按耐不住了,豈會看着那個太子和那般蠢貨演戲這麼久?”凌霄公主嫵媚一笑說道。居然毫不掩飾她剛纔對太子耍猴的不滿。
石幽夢微微蹙眉,只是冷眼看着凌霄公主。
“你也太心急了,一聽到那玉佩曾是你孃親的,就迫不及待上臺,你應該明白太后爲什麼要將這玉佩拿出來做彩頭?”凌霄公主在石幽夢身旁輕聲道,聲音壓得很低。
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過是想王爺和逍遙王並且和琉璃國太子一教高下,最好是大傷元氣。她怕是打錯了算盤,我可不會因爲一塊玉佩,讓王爺涉險一分!”
“不是你要不要他涉險一分,而是,他願意爲了你的一個眼神,赴湯蹈火。就衝着你剛纔看那玉佩時的眼神,和你現在的舉動,南宮無忌絕對不會讓玉佩落入其他人之手!逍遙王和慕容譁已經大戰幾班回合不分勝負,他們現在只想和南宮無忌鬥武,否則不會輕易出手,要是出手,這擂臺打上七天七夜都打不完。想要那個玉佩,自會有人幫你得到,我可不想你出了什麼事,耽誤了你我的一月之約!更不想南宮無忌爲了滿足你而有所損傷!”凌霄公主嫵媚一笑,妖嬈扭動着腰肢,飛身而上,回到逍遙王身邊。
石幽夢輕蹙,凌霄公主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南宮無忌對她的溺愛,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唯獨她,一直被不敢去看清。這就是南宮無忌,從不會說出來,從不解釋,他只有行動,悄然改變了她的一切,卻從來不指望她能明白。石幽夢的心再次被禁錮,猛然生疼,嘴角卻溢出一個幸福的笑容,感恩的笑,夾雜着濃烈的疼痛。
她擡頭看了一眼那高高懸掛的玉佩,頓時蹙眉,那玉佩似乎被施了什麼,有一層若有若無的東西包圍着,她回頭看了一眼太后,太后依舊笑着,看不出到底是喜是得意?
“王妃,屬下無能!”殘葉慚愧道。
“不必自責!玉佩有問題!”石幽夢轉身回來自己的位置。
“屬下有負王爺所託。”殘葉一臉慚愧,悶悶走在身後。
“哥哥,你受傷了。”殘月掏出手絹,焦急爲殘葉包紮傷口。
一抹飄逸的白影,如羽絲輕輕飄落,冷漠的俊眸帶着一抹笑意,腳尖似有似無浮在地面上,他永遠保持着瀟灑飄逸的姿態展現在世人面前,淡淡開口:“我來領教領教!”
凌霄公主嫵媚一笑,白皙如蔥的手輕輕劃過紅脣,那明媚的桃花眼一眯,笑道:“他好像永遠都這麼喜歡耍帥!”
“習以爲常了,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是用了什麼辦法讓羽翼出手的?”逍遙王那狹長的丹鳳眼一直看着石幽夢,從她的走進來,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一分一毫。
“你滿眼都是大美人,豈會留意到我做了什麼?你就當我使用美人計好了。”凌霄公主嫵媚理了理肩上一縷髮絲,妖嬈動人。
“美人計?你認爲羽翼是那種被美色所惑的人?羽翼與本王截然不同,他天生喜靜,不爭強好鬥,這種比武,他是不輕易參與。”逍遙王漫不經心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我是不想你和慕容譁又大戰幾百個回合不分勝負,讓這白玉鳳雙飛再次回到那個老巫婆手中。故而略施小計,讓羽翼出手。”凌霄公主太瞭解逍遙王,他看中的女子,若想要什麼東西,他必當全力以赴,哪怕傾國之兵,他都在所不惜,這就是他的性子。她可不希望逍遙王出手,因爲逍遙王一旦出手,慕容譁就算對這塊玉佩不在意,豈會坐視不管?也自會爭一爭,這兩個人都是熱血男兒,爭強好鬥,卻各有千秋。
“既然羽翼出手,你以爲羽翼會將玉佩給你?”逍遙王眉梢輕挑,看着凌霄公主。
“山人自有妙計!”凌霄公主嫵媚輕笑,志在必得。
“看來你胸有成竹。本王倒是想問問,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了本王,還是爲了南宮無忌?”逍遙王瀟灑一笑,可謂一笑傾國,頓時亮瞎了多少人的雙眼,可是他一個淡淡的眼神一掃,所有的人頓時回過神,猛然低下頭,剛纔所有的心思一股腦被塞進肚子裡。太妖豔美麗,美得讓人窒息,卻很危險,稍不留神,就會灰飛煙滅。
凌霄公主勾起一抹豔麗的笑容,說道:“你說呢?”
“自然是南宮無忌,不過本王和你不同,本王想要的東西,只會奪取,不會成全!”逍遙王那美麗的丹鳳眼如一張網,深深將石幽夢罩住。
“我不是成全,只是不希望南宮無忌爲她做任何事情,所以只能勉爲其難,替他處理了。”凌霄公主輕蹙眉,逍遙王要得到的東西,從未失手,雲山如此,鳳國亦是如此,而今石幽夢,只怕也逃不掉,不管生死,不管是否願意,他要的東西,必須服從他,哪怕是屍首,他都未必放過。這就是逍遙王,生性乖張,喜歡虐奪,強佔。這樣的人,上天偏偏對他給予厚愛,給他受人仰慕的容貌,天生的神力和聰慧,讓他擁有絕世武功,獨傲天下。放眼天下,能與他爲敵的,寥寥無幾。天生的高貴和身懷絕技,讓他不可一世,若說弱點,就是這些優勢讓他做事雷厲風行,從不需要等待,因爲,耐性並不怎麼好。
“可羽翼未必如你所願!”逍遙王的話語很堅定,似乎看穿了羽翼的心思,羽翼可不會輕易被凌霄公主所使喚,除非他另有打算。
羽翼速度驚人,招招都快如閃電,輕巧的身子如鳳凰一般隨意翱翔在空中,躲開薛城的每一招,而他的每一招,薛城卻很難逃過他的每一招。羽翼瞬間再次出手,速度快如十幾個人同時攻擊薛城,薛城猛吐一口鮮血,身子被重重踹飛,落在臺下十丈遠,一隻手緊緊護住心口,不甘心地盯着羽翼。
“你輸了!”羽翼優雅將雙手交叉胸前,冷漠立在那邊緣的石柱上,如一尊瀟灑的雕塑。
“孤鷹!”慕容譁淡淡紫色的瞳孔將這個一身仙氣,超凡脫俗的羽翼映在眼眸之中。
一個一身黑錦袍,雲秀花紋着裝的侍衛如一團黑霧瞬間旋轉,穩穩落在擂臺中間。
羽翼一貫的冷漠的飄逸,只是低眉淡淡看了他一眼。
逍遙王原本百無聊賴,覺得無趣,這下他的身子輕輕靠前,嘴角勾起一抹拭目以待的笑,他很想知道,慕容譁身邊的貼身侍衛是何等身手?
兩個人如黑白兩團雲彩相互撞擊,一道白影一閃而過,再次以瀟灑飄逸的姿態點在石柱之上,冷漠看了一眼擂臺中央的人兒。
孤鷹單膝狠狠跪在地上,那如鷹的眼眸猛然擴張,盯着自己胸前的那一道深深的血痕,整個人動彈不得。
慕容譁那美麗的眼眸閃着淡淡的紫光,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羽翼,欣賞得眼神毫不掩飾,拍了拍手笑道:“好,好,好,真不愧是雲山弟子,果然非同凡響!”
“別這樣看他,他軟硬不吃,收起你那權勢利益的誘惑,對他無用!”逍遙王狂妄一笑,直接戳破慕容嘩的心思。他豈會不知這個慕容嘩的心思,不過他是打錯了算盤,他見孤鷹不過如此,和殘葉一起,可謂半斤八兩。
慕容嘩的臉色微微一沉,逍遙王真是可惡,敢於當衆揭穿他的人,這個世間少之又少,卻偏偏少不了一個逍遙王,他可沒有要收服羽翼,一看羽翼就並非俗人,他豈會用對付俗人的方式來收服他呢?慕容譁仰起頭,冷冷站起來,君臨天下,傲視蒼穹的姿態,俯視所有人,“看來勝負以出,本宮頓時覺得這皇宮不錯,要暫住一段時日,不知定國皇上和太后,可有意見?”
太后輕笑一聲,對於慕容嘩的唯我獨尊和狂野,她早有聽聞,笑得依舊和善:“琉璃國太子屈尊我定國,已經是定國之福,哀家開心還來不及。到時候哀家宣幾位公主陪太子解解悶,希望定國和琉璃國的邦交友誼能永結友好。”
慕容譁那俊美的淡紫色眼眸輕輕一眯,意味深長盯着太后,嘴角勾起一抹狂野和邪魅的笑,嘴角的怒笑毫不掩飾,“公主?在本宮眼裡,公主也賤婢毫無區別,既然沒有意見,那麼本宮就自己去選寢殿了。”
說話間揚長而去,他可不比逍遙王少狂一分,卻比逍遙王深沉,他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目的。他的行爲惹來不滿的低怒聲,卻只是一個微微的側頭,怒眼一掃,所有的抱怨聲瞬間掐滅。
羽翼將高高懸掛在擂臺上的玉佩取下,冷漠的眼眸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石幽夢,將玉佩放進懷中,飛身而下回到逍遙王身邊。
“看來,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呵呵……”逍遙王見羽翼根本沒有將玉佩給凌霄公主的意思,那美麗的丹鳳眼不由地挑起一絲趣味,倒是想看看凌霄公主如何讓羽翼交出玉佩。
凌霄公主臉色一沉,無奈將目光移開,看向石幽夢和太后。
“幽夢,怎麼說你也是我南宮皇族的血脈,你孃親死的早,哀家一直爲先皇駕崩痛心疾首,這二十年來,對外界不聞不問,也沒有關心到你,近日不如留在宮中,好好陪陪哀家?”太后依舊笑得很和藹,那和藹的眼眸中暗藏着什麼,也只有她最清楚。
“既然太后盛情,孫媳恭敬不如從命!”石幽夢淡淡道,那清澈的眼眸迎上太后的目光,殘月的心一緊,卻捏緊拳頭,不能勸阻。
“既然太后這般盛情,倒不如也請請本王好了,羽翼,凌霄,走,選院子去,可不能比慕容譁那廝慢了一步。”逍遙王說着根本不等任何人開口,直接站起來瀟灑離去,囂張的氣焰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地捏緊一把汗,居然叫琉璃國太子‘那廝’?不過這個世間上也只有逍遙王纔敢這麼叫,而且喜歡這麼叫。
羽翼依舊面色冷漠,走在逍遙王身邊,無視凌霄公主的眼神暗示。
到了僻靜處,凌霄公主終於按耐不住,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宣紙,一隻手撐着腰,嫵媚一笑,說道:“噥……就是這個,我可沒有騙你。”
羽翼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將宣紙打開,那一瞬,似乎被什麼定住,那原本冷漠的瞳孔,瞬間擴大,卻慢慢收回,宣紙在他手上慢慢化作灰燼,消散在空中。
“羽翼,你……”凌霄公主大怒,卻很快恢復平靜,悶悶吸一口氣。
“不過是你故弄玄虛!”羽翼冷漠淡淡開口,輕盈的腳步,一點聲音都沒有,飄逸俊朗的背影,帶着如仙的夢幻。
“你不關心找你的這個人是誰?”凌霄公主微微蹙眉,冷冷道。
“不關心!”羽翼的眼角閃過一道冷光,雙手一如既往交叉於胸前。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過去嗎?怎麼?現在不關心了?”凌霄公主輕挑眉梢,走上前,笑盈盈說道。
羽翼嗤笑一聲,卻看不出他的心思,興許他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這個答案讓他很困惑。
逍遙王見凌霄公主又撞了壁,笑道:“呵呵……本王說過,他未必就如你的願,單純爲你奪取玉佩。”
凌霄公主悶悶吸一口氣,嫵媚一笑,擺了擺手,不再理會。
“本王倒是很好奇,這塊玉上面的圖文,似乎被什麼掩蓋了。”逍遙王百無聊賴淡淡開口,瞥了一眼御書房。凌霄公主微挑眉梢,以爲他要入住御書房,這個也太囂張了吧?
羽翼沒有回答,臉色依舊冷漠,他少言寡語,這一點逍遙王早已經見怪不怪。羽翼只是將玉佩取出,他早就發現了這個玉佩的問題,纔出手奪下,否則他不會輕易出手。
“果真是有問題。”逍遙王白皙修長的玉指剛碰到那玉佩,就感覺到無數只螞蟻撕咬。冷笑一聲,手中一團黑霧將那玉佩包裹,只聽見細細的慘叫聲,似蟲子死亡前的呼救聲。
“蠱毒?爲什麼羽翼沒有事情?”凌霄公主詫異不已,逍遙王是何等人也,居然也能被這孤獨灼燒了指尖,說明這蠱毒的厲害,可是羽翼卻沒有事情。
“你現在關心羽翼爲什麼沒有事情,倒不如關心一下,太后在玉佩上下蠱毒,原本是爲誰準備的?身邊有會巫術的人和蠱毒的人,這樣的太后,還真是神秘莫測!”逍遙王瞥了一眼那玉佩,還是被什麼覆蓋住,看不出它的真面目,他輕蹙眉,那丹鳳眼似乎想到了什麼,複雜的思緒從眼前一閃而過,他的腳步一轉,沒有朝御書房,反而向養心殿出發。
“不想在御書房了?”凌霄公主紅脣揚起一個妖嬈的笑意。
“只怕不止本王一個人對御書房失去了興致,慕容譁,應該已經入住了養心殿!”逍遙王那丹鳳眼閃過一抹冷酷,不知這個慕容嘩的目的是什麼?
等散了場,殘月再也按耐不住,壓低聲音道:“王妃,我們還是回王府吧?”
“太后盛情,豈會推遲?走吧。”石幽夢嘴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黑鱗的神情卻截然不同,似乎心不在焉,時不時瞟了一眼石幽夢沒眼眸中全是疑惑。
殘月悶悶看了一眼太后,總感覺太后定然不安好心。而今石幽夢身邊只有殘葉一個,其他人都追隨南宮無忌北上。她想不明白那個女人身邊的人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能牽動這麼多人。
太后緩緩走過來,笑着牽住石幽夢的手,柔聲道:“哀家老了,身邊一個說體己話的都沒有,這次一見到你,就打心底喜歡的緊,這幾日就留在宮中,陪陪哀家。”
石幽夢見她會做戲,她也不懶,溫聲道:“太后體恤,孫媳真是受寵若驚,既然太后有請,那孫媳自當陪陪您老人家。”
一個和藹的老人,一個孝順的孫媳,要做戲,她奉陪。石幽夢溫順扶着她前往御花園。被冷落在一邊的皇后陰狠的目光射向石幽夢,粉拳一直藏在袖中,走在一直沉默,臉上蒼白的皇上身邊。
“這二十年都沒有逛過御花園了,陪哀家走一圈吧,活動活動脛骨,老了,這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太后笑着說,輕輕拍了拍石幽夢的手背。
“母后,瞧您說的,太后依舊光彩照人……”皇后溜鬚拍馬道,卻不想,被太后怒喝一聲,打住。
“哼,收起你的心思,別以爲哀家不知你心中所想的那點心思,都下去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別再這裡礙眼。”太后居然一反常態怒道。
“母后……”皇后眨了眨淚眼盯着太后半晌,太后的態度堅決,她只好低下頭。
“母后,那兒臣先行告退!”一直沉默的皇上終於開口,行了禮就和皇后一起離開,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石幽夢,似乎在探索什麼,卻那般不露痕跡默默離開。
太后至始至終都未瞧他一眼,這一刻的太后,和在人前和藹的模樣截然不同,冷酷而威嚴。
石幽夢已經面不改色,笑容依舊,這是一場表演秀,不撕破臉皮就好好演下去。
“聽聞前段時間,你二妹不失體統,當街攔截無忌,被無忌折法,這事情也算是過去了,而今你二妹已經痊癒,這薛愛卿還真是有兩下子。都言血濃於水,有過什麼,該忘記得也就忘記。”太后像一個長輩,悉心教導石幽夢。
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色,卻不露痕跡,說道:“是,血濃於水,正如在祭壇之上,石洪怎麼說,也是我的弟弟,當時突然冒出一個黑影,耽誤了我救他一命,害他死於非命,連個全屍都沒有。”
說完細細看着太后的臉,那笑容冷了一分,額上隱隱爆出幾根青筋,若隱若現。
“這事不提也罷,你先下去吧,讓哀家一個人靜一靜。”太后揮了揮手,她身邊的孫嬤嬤領着石幽夢下去。
石幽夢心中的謎團更深,太后和石丞相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對於石洪的死,太后面如死灰,似乎石洪很重要一般。
“五王妃,您就暫住養心殿,太后相見你才能隨時召見。”孫嬤嬤笑着說完,禮貌地領着石幽夢去了養心殿的偏院。
幾個小宮女慌慌張張走過來,低聲說道:“孫嬤嬤,南北兩個大殿都被佔了,現在只剩下太后的東殿還有空着的西殿。”
石幽夢輕笑,這兩個魔王還真是無處不在,還以爲他們會將皇上的寢宮和御書房佔爲己有,沒想到,他們的目的這麼明確,都將目光落在這個神秘的老太太身上。
“那西殿可收拾乾淨?”孫嬤嬤無奈嘆氣道,這兩個人她都得罪不起,治好躲得遠遠的最好。
南殿之上,那抹白影依舊飄逸如一根潔白的羽毛,傲視蒼穹的姿態點在屋檐之上,那冷漠的眼神,每次見到石幽夢,都會停留,可是這一次,卻沒有掃過石幽夢一眼,哪怕一眼都未曾。待所有人離開了他才慢慢回過頭,看着那嬌小的倩影,手輕輕摩挲了一下那塊玉。他並不傻,凌霄公主留宿了殘王府之後就得到了那張畫,讓他隱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一個他自己都不想要的身份,石穹被人當作野種丟棄,他不嫌棄野種的身份,可是,他厭惡,厭惡那個石丞相是他的父親這樣的事實。剛纔他悄然取了石香蓮的血,滴進瓶子裡,血液沒有他期待的那樣擴散,反而凝聚在一起,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將瓶子摔成粉碎。俊眉緊蹙,潔白的玉手緊緊將玉佩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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