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無忌生辰

殘王的鬼妃 054無忌生辰

“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尿褲子的花夫人!”黑鱗嗤笑道,低眉鄙夷盯着花夫人。

“你個賤蹄子,敢在我面前亂嚼舌根?”花夫人大怒,指着女兒裝的黑鱗就破口大罵,她好不容易敢拋頭露面來爲兩個女兒準備婚嫁的嫁妝,卻不想遇到了石幽夢,可謂冤家路窄!

石幽夢看到黑鱗的個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個人,如殘月所言,只有在南宮無忌面前才能規矩,遇到其他人,他骨子裡的驕傲卻不屈服任何人,他油嘴滑舌,這種口水仗,他必然是一個毒舌贏家。她省了和花夫人的口舌之戰!

“喲?花夫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尿褲子的是你,又不是我,要說賤,只怕你,花夫人才叫下賤,不,是下流,流出尿尿,呵呵……”黑鱗得意笑道,惹得殘月抿嘴偷笑,衆人也隨着他的話,看向花夫人,都是嘲笑,似乎看到了花夫人尿褲子般,慢慢被遺忘的醜事又被提了起來。

“來人,將這個污衊朝廷命婦的婢女給我拿下!處死,處死!”花夫人惱羞成怒,大怒道。

“慢着!”石幽夢淡淡道,花夫人的隨從立馬停住腳步,紛紛看向石幽夢。

“你可知,區區一個婢女敢以下犯上,可是要殺頭,而她的主子也要受到牽連!”花夫人神奇揚起頭,說道。

“你繼續!”石幽夢懶洋洋靠在軟墊上,示意黑鱗繼續,黑鱗這張毒舌,她很讚賞。

黑鱗揚眉一笑,卻委屈說道:“看到了沒有,我們王妃說你,對付你這種人,還不值得她出手,汗,每次遇到潑皮無賴或者無恥下流的鼠輩,都是我上場!”

這樣間接罵花夫人是潑皮無賴,無恥下流的鼠輩,還真是有一套,石幽夢的臉上難得的笑意,輕笑一聲。

“你,你,你……”花夫人是貴族出生,被說成了她最不齒的市井流氓,氣得居然頓時說不出一個字,恨不得將黑鱗的最撕爛才罷休。

“喲……沒想到石丞相的夫人還是一個結巴,嘖嘖……真是什麼樣的人娶什麼樣的人。絕配!絕配!”黑鱗見花夫人越是生氣,他更加得意,邊說着,邊掃一眼殘月,見她笑得合不攏嘴,他那風華絕代的眼眸閃過一絲漣漪,將殘月的笑靨印在眼眸中。

“來人,殺了她,殺了她!”花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從齒縫擠出這麼一句話。

“原來死了兒子還有心思爲女兒籌辦嫁妝,還真是千古一起談!現在居然還有私心殺人,真不愧是攀龍附鳳的花夫人,一心只往上爬,心狠手辣!”石幽夢的聲音頓時響起,淡淡道。

衆人一驚,什麼?死了兒子?石洪今天不是還得意洋洋出城嗎?花夫人的臉色大變,吞吞吐吐問道:“你……你說,什麼?”

“這麼可憐?難不成也是裝的?不是高高興興籌辦這些喜慶的東西爲你那寶貝兒子辦喪事嗎?這種籌辦喪事的方法,還真是新奇,看看這些紅綢緞!”黑鱗冷笑道。

花夫人的臉色更白,不敢相信,可是,石幽夢不可能騙她這種事情,難怪今天一天,眼皮跳個不停,難道,她的洪兒真的出事?

石幽夢輕輕撩開簾子,冷眼看着她,帶着笑意說道:“是你的夫君,親手將他推向死亡的,如同很久很久以前,將石穹丟出府外一樣,眼睜睜看着他去死!喪子之痛!花夫人,當初你設計陷害我姨娘喪子,你卻沒有想過,總有一天你的報應還是回來了,你的兒子,死無全屍,只化作一堆黑炭,還真是可惜,可惜你沒有看到他在烈火下的樣子,你沒能聽到他的哭喊聲,真是,太可惜了!回府!”

石幽夢放下車簾,花夫人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如被冰霜籠罩,只感覺天旋地轉,那陰毒的眼神猛然射向車內,悲痛欲絕,卻怒道:“是你,一定是你,你要報復,你替那個賤人報仇來的?是你,一定是你!”

石幽夢冷笑一聲,淡淡道:“錯!是石丞相,是他親手將石洪送上祭臺!”

這一聲如晴天霹靂,將花夫人震得粉碎,悲痛撕心痛苦頓時淹沒了她的所有,身子不自覺輕輕顫抖着,突然痛哭嘶吼一聲,飛奔往城外,剛纔那個耀武揚威,得意歡笑的貴婦,在街上各種產辦嫁妝,現在卻像瘋了一樣飛奔往城外,那些丫鬟小廝們紛紛去追。

石幽夢收起笑容,冷眼盯着那個瘋癲的婦人,腦海裡卻全是柳姨娘當年的模樣,幾乎瘋狂,整個人瞬間憔悴,似乎靈魂都被那樣的事實活生生碾碎,沒了生氣。她的委屈,她的無助,卻沒有一個人能幫她,就連她的夫君,都沒有幫她,反而將她打入冷院,將她的孩子扔在雪地裡。這個無情的男人和那個惡毒的女人是造就當年慘案的始作俑者!她恨他們,恨石丞相府所有的人,對她們三個的無情和虐待。

“王妃爲何不直接殺了他們?”黑鱗淡淡問道。

“死亡,永遠不夠!我要他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石幽夢眼中的恨意瀰漫,早已經溢出眼眶,白皙的小手緊緊攥緊,發出咯咯的響聲。

“可有一種恨,叫做寬恕!王妃何必讓恨佔據自己的內心,看不到身邊的人?”黑鱗淡淡道,他指的身邊人,自然是南宮無忌。

“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石幽夢冷冷道,垂下眼眸,不願意再聽!

黑鱗長嘆一聲,說道:“行!你是王妃,王爺心思深沉,謀人謀事都能得心應手,就看看這謀心的本事如何?我倒是很期待,他失敗會是如何?”

殘月狠狠一拍他的肩,嘟嘴怒道:“你還嫌王爺受的苦不夠?”

“嘻嘻……好月兒,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只是見他一世勝利太多,想看看失敗的時候會是何等風景。定然不比那孤山壯麗崩塌少一分色彩。你就不好奇?”黑鱗壞笑道。

殘月的臉色早已黑得嚇人,磨牙道:“我不好奇!可是我好奇,王爺聽到你這番話會如此處置你?”

黑鱗的笑容頓時僵住,嘴角狠狠扯了扯,怒道:“可別忘了剛纔我捨命相救!”

殘月扭過頭,撅起小嘴,不看黑鱗,淡淡道:“是嗎?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了?”

黑鱗發出低低的怒吼聲,手一揮鞭子,駿馬瘋狂奔馳,殘月險些一頭落入馬車低下,黑鱗一把抓住她,得意一笑,說道:“現在!”

還有這樣的?殘月氣得臉頰紅通,怒視黑鱗,說道:“我剛纔什麼都沒聽見!”

黑鱗揚起一個纏爛的笑容,他寧可得罪殘月,也不要得罪那腹黑的南宮無。這一生,能制服他的,只有他那多情的老爹,本以爲那多情的老爹死了就再無人能收服他,可是命運安排,偏偏讓他遇到南宮無忌這個腹黑的主,心思深沉,手段強硬。他發誓,他真想看看南宮無忌無法收服一個人會是如何,現在看來只能將這樣的心思吞進肚子裡,以後斷然不能隨意冒出來。就算有,也只能憋在肚子裡,爛在肚子裡。

回到王府,石幽夢剛進門,就聽到熙熙攘攘的聲響。

“何事?”石幽夢慣有的冷漠和優雅,只是微微低眉,掃了一眼門口的侍衛。

“回王妃,雪峰風之塵進了王府!”那侍衛低着頭回答。

殘月一聽,臉色頓時不好,大步走了進去,根本沒有和解釋,嬌小的身子很快沒有影子。黑鱗翻了一個白眼,暗罵道:“真是沒出息!又開始瞎操心了。”

石幽夢走進府內,疑惑看着全府上下的氣氛顯得格外緊張,有一些人忙着什麼,腳步比以往快了十分。

“雪峰風之塵是誰?”石幽夢淡淡問道。

“一個臭老頭而已,王妃不必去管。”黑鱗輕笑說着,可是眼神卻有些閃爍。

石幽夢眼中一道犀利的眼神射向黑鱗,她不是傻子,殘月不可能那般失態離開,此人並非黑鱗所言,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臭老頭。

黑鱗輕咳一聲,好犀利的眼神,他掩飾自己的尷尬,淡淡道:“好了,是雪峰之主風之塵,也是王爺的師父,此人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可是每次一出現,必有大事,要麼就是又走火入魔,傷及無辜,要麼就是瘋病又犯了。”

“瘋病?”

“就是發瘋,他年輕的時候練功走火入魔留下的病根,時不時發瘋,不過也算正常,最可怕的是走火入魔,見誰就殺,能制服他的,也只有王爺一人了。”黑鱗無奈攤手說道,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每次南宮無忌將這個走火入魔的老頭制服,或多或少帶點傷,男人嘛,行走江湖,哪個身上不帶點傷的?黑鱗早已經不以爲然。畢竟自己是這樣經歷過來,受傷不過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黑鱗的眼眸卻突然暗沉了許多,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笑什麼?這樣的笑比哭還難看。”石幽夢見她難得的傷感,輕笑問道。

“沒什麼。只是很羨慕王爺,有那麼多人關心,哪像我這個孤家寡人,自從孃親死後,那多情的爹爹纔會關心,現在可好了,他也去找娘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哪怕受傷至死,都沒有一個人關心,更別提掉淚了。現在當真羨慕那多情的老爹,死得時候至少還有我這個不孝的兒子哭了整整三日。也許我死的時候,也沒人會發現,就像我根本沒有來過一般。”黑鱗苦笑聳了聳肩,做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是眼中的哀傷卻顯而易見,他無親無掛,沒有任何人和他有關係,夢國早已經成爲歷史,夢國人,成了鳳國和琉璃國抓捕的對象,只爲了用夢國皇室人的血打開那傳說中的寶藏。

石幽夢輕笑,嘴角的苦澀依舊很明顯,這種感覺,她何嘗不是?最愛她的姨娘,死了,最疼她的哥哥也杳無音訊,凶多吉少,前世唯一的朋友,在異世,她在這個世界,不過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個人的世界,一個人的生活,因爲害怕失望,所以不敢去希望,不敢去相信那些美好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害怕知道一切不過是泡影,她承受不起那樣的失落。眼中的傷感早已經在眼眸中溢出,流露出那揮之不去的落寞和孤寂。將自己層層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裡。

踏入自己的院落,石幽夢揮了揮手,聲音顯得很無力而蒼白,“下去吧!”

石幽夢的院子,一向不容許任何外人隨意踏足,所以四下絕對無外人,黑鱗受夠了一天的女裝,一層淡淡的薄霧旋轉,俊朗陽光的男子再次顯現,眉宇間那花瓣行的印記讓他顯得像妖一般與衆不同。

“自己小心點,我走了!”黑鱗說完立馬轉身離開,回自己的林子,其實沒有人知道,那個林子被他慢慢打造,成了小時候自己住過的那個林子,他對孃親的記憶歸爲零,卻滿滿都是自己那個妖孽爹爹。

石幽夢坐在後院的小橋上,看着眼前的場景,優雅和悠閒,小橋流水,總感覺似曾相識,卻想不起自己在那裡見過,手中拿起一枚鵝軟石,投進河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她臉上難得一笑,笑得很優美。

“原來是那個山莊的風景,難怪這麼眼熟。”石幽夢喃喃自語,身子往後仰,躺在木橋上,看着藍天,幾朵白雲緩緩瞟過。

突然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石幽夢的視線中,一張圓潤紅撲撲的臉,卻看上去已經六十出頭,笑着低頭看着石幽夢。

石幽夢只是靜靜盯着這個陌生的老頭,一臉調皮,似乎玩性大發,花白的頭髮隨意散亂披在肩上。

“風之塵?”石幽夢微微蹙眉,淡淡問道。

“喲呵?你認識我?我怎麼不認識你?”風之塵一屁股坐在橋上,一隻手託着下巴,似乎在很認真思考。

石幽夢坐了起來,看着他,他的頭上還殘留一根銀針,看來是剛纔施針的時候溜了出來。

“王爺的王妃?”風之塵撓撓頭半日,突然想起,因爲這紅色的胎記。

石幽夢見他並未瘋癲,看來施針後,又現在還處於半瘋癲狀態,她迅速將他頭上的針取下。

“我怎麼在這裡?”風之塵立馬站起來,疑惑道,許久,鬆了口氣,似乎明白了自己又瘋癲了,看來幾眼石幽夢,猜出她的身份。

“大門在那邊!”石幽夢指了指院落的出口,她一向不近人情,見到陌生人,毫不留情下逐客令。

“這王府我比你熟。”風之塵依舊走着相反的方向,擺擺手說着。

“可是你走錯了方向!”石幽夢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淡淡道。

“你身上有聖火的味道,想必今日是定國祭祖。”風之塵仰天長嘆一聲。

“是個特殊的日子!”石幽夢漫不經心往另一邊走,淡淡道。確實很特殊,特殊得她險些喪命的日子。

“是很特殊,沒有人知道,還是王爺的生辰!”風之塵的腳步慢慢走遠,腳尖點地,飛身而上,離開了。

石幽夢的腳步猛然一頓,他的生辰?偏偏是祭祖大典,誰還記得是他的生辰?就連殘月都忽略了,更何況是世人呢?

一個被人遺忘的生辰,果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石幽夢的腳步轉移了方向走出了院門,她第一次來到了王府的廚房。

“王妃。”

“王妃。”

“……”這一路上,衆人見到石幽夢的出現,都很詫異,紛紛行禮,低下頭,不敢動彈,除了對她的恐懼之外,還有對她的尊敬,南宮無忌曾下過命令,若有得罪王妃着,殺無赦。誰敢蔑視?

石幽夢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廚房,二十幾個人在廚房忙碌着,準備晚上的飯菜。

“見過王妃!”衆人紛紛行禮。

“免禮!你們繼續!”石幽夢淡淡道。

廚房的一個太監揮了揮手,示意衆人繼續,他弓着身子走到石幽夢身邊,溫聲道:“不知王妃駕到,有失遠迎,王妃,今日前來,可是因爲想吃什麼?您吩咐一聲就可以,奴才們會極盡全力做的。”

“去給我端盆水過來,我要洗個手。”石幽夢慢慢撈起袖子,淡淡道。

那太監一愣,不會吧,堂堂王妃來廚房就是爲了洗個手?他還是照做了,石幽夢洗了手,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食材旁邊,開始動手。

多少人原本只是偷偷瞄一眼的,最後都吃驚看着,他們的王妃居然會下廚?而且動作的熟練程度絕非初出茅廬。

夜慢慢侵襲,石幽夢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那個太監端着托盤跟在身後,踏入東苑。

殘葉殘月等人都在東苑忙着什麼,殘月端着一盤血水剛走出來,就看到石幽夢出現在院門,她將那盆血水推給冷塵,冷塵端起那盆血水,往一邊繞道離去。

“王妃,你來了!”殘月的聲音很大,似乎在告訴裡面的人。

“王爺呢。”石幽夢淡淡問道。

“在沐浴更衣,您等等。”殘月笑着說。南宮無忌吩咐過不能讓石幽夢知道,她哪敢說。笑容少了以往的甜美可愛,多了一分不自在。

“這是長壽麪,帶他沐浴後,乘熱吃了。”石幽夢淡淡說完,沒有停留,而是轉身離開了。

“王妃。”殘月沒忍住叫了一聲。

石幽夢微微側頭,淡淡問道:“何事?”

“嘻嘻……沒事。”殘月撓了撓脖子,尷尬一笑,可是下一秒她立馬愣住了,什麼?長壽麪?該死,她又忘記了,今天是王爺的生辰。都是因爲祭祖大典的破事害的,忙得都忘記了。

石幽夢的身影已經離開了院子。

殘月伸手去端托盤,那太監壓低聲音八卦道:“這是王妃親手做的!”

殘月一愣,下一刻笑了,這個王爺一定喜歡,她端着托盤走進去。夜鶯正爲南宮無忌繫上腰帶,依舊如夢如幻,風度翩翩,如夢境中走出來的絕世男子。

“她還是走了?”南宮無忌的眼神有些黯然,脣邊少了一絲血色,那銳利如鷹的眼眸射向殘月,若殘月不說他沐浴更衣,她應該不會這麼快離開!

殘月聽出南宮無忌的不悅,硬着頭皮將托盤居高,趕緊岔開話題自保,“這是王妃,親手做的長壽麪,吩咐王爺您要乘熱吃了。”

南宮無忌的目光瞬間定在那托盤上的白瓷玉碗,它從未有這麼奪目耀眼。有些蒼白的薄脣勾起一抹漣漪的笑意,殘月鬆了一口氣,將白瓷玉碗輕輕放在桌上,將蓋子取下,退了下去,動作恭敬,可是殘葉還是看到她輕輕拍了拍心口的動作。

“都退下!”南宮無忌揮了揮手,三個人悄無聲息退出寢殿。

房間內瀰漫着那香噴噴的味道,在他的眼裡,這,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一碗長壽麪,一個連他自己都忘記的生辰,一個碗連他自己都沒有奢望過的長壽麪,卻偏偏在這一刻,如波濤洶涌的巨浪,狠狠拍打在他胸膛上。這碗麪的美味不再是重點,而是她親手做的,是的,她親手爲他做的。

那沉寂如夜的眼眸,如潮水般吞沒了所有,他卻突然感覺,這雙筷子,顯得那麼沉重,沉重得他幾乎拿不穩,他的身影瞬間化作一縷無形的風,飛出了門外。那碗是長壽麪卻依舊靜靜躺在桌上,筷子被散亂放在一邊,他,居然真的拿不穩一雙輕巧的象牙筷子。

石幽夢坐在自己的院落中,獨自用着膳食,她一如既往般,冷漠,沉寂。恍惚她未對他做過什麼一般。

突然,一抹潔白無瑕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那如夢似幻的容顏,漆黑如墨的眼眸,染上一層淡淡的柔光,目光柔和,灑在石幽夢身上,卻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石幽夢只是淡淡擡起頭,看了一眼,繼續若無其事用餐。

他已經靜靜站在那裡,巋然不動,微風吹起他的衣袂,這一刻,那天人之姿的姿態,令人無法忽視的俊美,卻在她眼前統統被忽視得一乾二淨,他,依舊不介意她的無視。

“咕咕咕……”細細的聲音響起,若沒有內力,石幽夢是聽不見,可是這一刻,她聽得一清二楚。

“不好吃?”石幽夢微微蹙眉,她爲了任務,可進過廚師班培訓過,她的廚藝,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居然沒有吃,可惡,害她浪費了那麼久的精力!

“很香!”南宮無忌的聲音細如微風,柔似泉水,將他一世的柔情,都用在她身上。

是很香,那香味還纏繞在他鼻尖,可是他卻無法動筷子,一心只想到她身邊,哪怕她依舊這麼冷漠,他突然感覺自己這輩子算是折在這個人身上了,她不管無情,冷漠,他這一刻都不想再憤怒離去。她出現在東苑的時候,他心中的陰霾就已經被她的到來一掃而空。祭臺上的緊張和不悅,被她拒絕的苦悶,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毫無蹤影。

‘啪’石幽夢將筷子狠狠拍在桌案上,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怒氣,“人是鐵飯是鋼,別以爲天下人將你供養成神你就當自己是神了!多久沒進食了?”

那性感的薄脣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她關心他,她又心疼他了,“不知!”

石幽夢悶悶吐一口氣,心狠狠抽動着,狠狠磨牙,感覺這個男人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真當自己是神了嗎?

“坐下吧!正好多了一副碗筷,我去給你拿。”石幽夢無奈吐了一口氣,站立起來,剛纔送餐的人以爲南宮無忌會和石幽夢用餐,便多放了一副碗筷,結果被石幽夢吩咐放到一邊,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南宮無忌這才擡起腳步走到石幽夢身邊,石幽夢剛站起來,卻依舊被他輕輕保護,這次,沒有祭臺上那樣霸道,不鬆不緊,將她懷抱在懷中,淡淡道:“你剛纔是在衝本王吼嗎?”

“這房間似乎沒有第二個人吧?”石幽夢微微蹙眉,卻沒有推開他,那獨特的香氣,溫暖的氣息將她團團淹沒,直到她的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王……”殘月將白玉瓷碗端了過來,卻突然發現自己這下惹大麻煩了,打擾了王爺的雅興。她祈禱,祈禱他們都沒有聽見,可是怎麼可能聽不到?殘月將長壽麪放好,連蓋子都不敢取掉,腳底一抹油,溜之大吉,早已經跑得沒了影。

“好了,我知道得太晚,沒有準備什麼生辰禮物,先坐下,我去給你取雙筷子,先用膳。”石幽夢第一次柔聲開口,發自內心的溫柔,淺淺一笑,卻似絢麗的煙花瞬間點亮了整個夜空。

若按照他的性子,這一刻必然是一個鋪天蓋地的吻,吻盡她的所有,將她分拆入腹,可是,他卻依舊面色從容,眼眸溫潤如柔和月光泄下,將她團團包圍,將一生的癡戀和溫情化作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個淺淺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好!”

燈光下,她纖細的身影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個優美的影子,每一個移動都牽動着他的眼眸,他從未想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心,總能找到平和。

石幽夢將筷子放在他手中,伸手將長壽麪的蓋子打開,微微蹙眉,淡淡道:“涼了?”

她將蓋子合上,放到一邊。卻被南宮無忌抓住她的手,“是你做的,本王還沒有來得及嘗。”

“涼了,味道減半,這個,不是我要給你的。”石幽夢認真道。

“這是本王平生中第一碗長壽麪!”南宮無忌將蓋子拿開,將白玉瓷碗放在自己面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石幽夢的心猛然一緊。

他看似尊貴,堂堂一代天之驕子,可是卻被所有人忘記,忘記他的生辰,也許他的生辰都是在祭祖大典上度過的,一個簡簡單單的要求,成了他一生的奢望。看着他一口一口將那已經冷了的長壽麪放入口中。這一世繁華,權勢地位的榮耀,都抵不過一碗她親手做的長壽麪讓他開懷。

“如果早一點知道,就不會這麼倉促。”石幽夢的聲音很輕,帶着愧疚。

“你見過師父了?”

“嗯。”

“想必他又去挖梨花醉!”南宮無忌輕笑一聲,低眉看着那空碗,眼中的暖色帶着絲絲淒涼。

“既然有酒了,那麼,隨我來!”石幽夢笑着拉起他往外走。

殘月躲在院外的門邊上偷看,她第一次看到石幽夢笑得如沐春風,臉上的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美麗,“原來王妃真是一個大美人,難怪凌霄公主都誇王妃美麗,她笑起來,真的好好看!”

殘葉的手毫不客氣揪起她的耳朵,嚴肅道:“別老讓我替你受罰!站好!”

殘月吃疼地揉着耳朵,嘟着嘴惡狠狠瞪殘葉。可是一想到自己做錯事情,大多時候都是殘葉受罰,悶悶忍下一口惡氣。

“殘月!”石幽夢淡淡喚道。

殘月破門而入,尷尬嘻嘻直笑,希望南宮無忌不要怪她剛纔的打攪,“王爺,王妃!”

石幽夢在她耳邊吩咐了幾聲,殘月笑得更好看,似乎還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是,王妃,奴婢這就去辦。”殘月開心蹦起來,跑了出去。

石幽夢迴頭看着南宮無忌,秀眉微挑,問道:“別告訴我,你剛纔偷聽了?”

南宮無忌的薄脣泛起一個淺淺的月牙形,搖了搖頭,既然她偷偷告訴殘月,他自然不會偷聽。

“那好,我們走吧。”石幽夢走回他身邊,挽起他的胳膊,擡頭看着那似圓非圓的月亮,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一對情侶,月下漫步,既然今日是他的生辰,那麼,她會給他一個不一樣的回憶,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夢境。

“想去哪?”南宮無忌見她這般奇怪和親密的舉動,嘴角的幅度微微上升,那漆黑如夜的瞳眸,卻滿滿都是她的笑靨。

“我來到這王府這麼久,可沒有好好欣賞過這裡的一草一木,特別是後院那面湖泊。”石幽夢笑着仰起小臉,那清澈的眼眸似那浩瀚的星辰,美麗而閃耀。這一刻的她,不用去想自己建立的幻影組織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擴大,不用去想,自己的哥哥是否有了下落,沒有去想日後如何一步步將石丞相打入地獄,沒有去想那些一直纏繞着她的困惑。她,今晚,給自己放個假。

“只要夢兒喜歡,什麼都可以!”南宮無忌忘記了他還在生氣,生氣身邊這個女人連一世都不願意跟他度過,而他卻想和她永生永世。他生氣的時候會連名帶姓怒喝她,置氣的時候會冷冷喚她‘愛妃’,開心的時候,會深情低吟她的名字‘夢兒’。這,就是他,南宮無忌!

石幽夢的小手微微一顫,尷尬笑了笑,收回了手,卻被他的大手包住,依舊不緊不鬆,只是將她抱在手心,似乎害怕用力了,它會碎,握鬆了,它會消失,他,從未如此小心翼翼過,可偏偏因爲她的出現,他發現,這個世界最難的,不是如何奪下萬里江山,而是如何攻破一面心牆,他如履薄冰,步步爲營,一步一步走向她。卻看不清,她到底想要什麼。她忽近忽遠,忽冷忽熱,日夜折磨着他的鐵石心腸。

小小的一顆心因爲大手溫暖的溫度,突起一陣狂亂,似一道瀲灩般的笑容,溫暖了她的心。石幽夢耳邊又聽到那個陌生蒼老的聲音,‘不能動情!’她輕輕搖了搖頭,卻再也沒有聽到。兩個人攜手在月下漫步,腳步都那般有默契。

“何時能走的?是離開的那天嗎?”石幽夢淡淡問道。

“三日後的事情!”

“我還準備了柺杖,看來你的速度不能用常人的來判斷。”石幽夢笑着仰頭看了一眼夜色,眼中的平靜,如那寂靜的湖泊一般美麗。

南宮無忌一笑,想起那幅畫,她將他畫成那般模樣,如同將他拔光了一般,看來,日後定要讓她知道,畫與現實的區別。他的眼眸卻映着她的每一個表情,一顰一笑,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眸,他原本有很多問題,可是,這一刻既然出了沉默,靜靜享受着她在身邊的恬靜和美好。大手微微一縮,將小手攥緊一分。他不敢問,也不想問,因爲,他不想聽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前方,一堆篝火在燃燒着,旁邊還擺放好了桌椅和烤肉用的所有東西,殘月和幾個人擺放好之後,帶着幾個人紛紛離開。

石幽夢一看,嘴角狠狠抽動了幾下,她要的是燒烤,殘月居然把外出帶的餐具都拿過來,原本悠閒的野外燒烤,這下成了無家可歸,風餐露宿的應對飢寒!

“看來殘月沒有做好!”南宮無忌的聲音冷如冬日夜裡的涼風,看着那一堆燒得火旺的火堆,旁邊的桌上放着各種蔬菜和肉片,還有調料。

石幽夢一驚,立馬笑道:“好,怎麼能不好,這個就是我吩咐她做的,很有一番風韻,是不是?”

睜眼說瞎話的,她這是第一次,居然用來維護殘月那小丫頭。

南宮無忌低眉看着石幽夢那奇怪的神情,很有意思,薄脣淡淡勾起,只要她說好,就算不好,又有何關係呢?

石幽夢吐了一口氣,走上前,將架子橫放在火堆上方,將就用吧。

風之塵提着兩罈子酒橫空而出,南宮無忌只是淡淡側頭看到他有些肥碩的身子落在湖邊。

“王爺。”風之塵將酒罈子在面前晃了晃,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花白的頭髮在夜空中飛揚。

“師父!”南宮無忌一貫冰冷的語氣。

“梨花醉。”風之塵將一罈子扔向空中,拋出一個美麗的幅度,緩緩落入南宮無忌手中。

南宮無忌突然想起十里一香,嘴角泛起一個淡淡的笑,低眉看着手中的酒罈。

“丫頭,你可想要一碗?”風之塵走到桌旁,見到全是生的菜,有些掃興。拿起一個碗倒了一碗。

石幽夢味道那甘醇的酒香味,頓時勾起她肚子裡的饞蟲,突然想起一杯十里一香就讓她險些將南宮無忌生吞活剝了,笑着搖頭,“我不用,你們隨意,我爲你烤下酒菜!”

南宮無忌眼中的笑意更深,看着她慢條斯理將菜放在烤盤上,也只能隨她,坐在風之塵對面,見風之塵欲言又止,他淡淡道“師父,這是內人,有事但說無妨!”

這是一種信任,石幽夢的明眸微微看來一眼南宮無忌,不語。風之塵看了看一直忙碌的石幽夢,長嘆一聲,“難得你還能這般信任一個人。說來這事也實屬奇怪,剛纔爲師出去取梨花醉,途中遇到一行神秘的人,可曾爲師練功時,闖進來的人一樣,有一種濃烈的花葯味。”

“闖入你地宮的人?”

“是,這種奇怪的香味,爲師還真是聞所未聞,可是爲師可從未得罪這一號人物,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是誰?”

“能準確得到師父閉關的時間和地點的,也只有雪峰的人,可想而知,雪峰之上,已經有了他們的細作!至於此人是誰,師父應該也能猜到一二。”南宮無忌說得事不關己,可是雪峰是他的地盤。

“你指的,是他?”風之塵一直疑惑,只是一直不敢肯定,可是又更加疑惑,問:“可是他怎麼會認識這些奇怪的人?”

“師父閉關多年,只怕是對這事態變化還有所不知。多幾日,你別知道。先說你遇到的這些人最後如何?”

“本想跟蹤,可不想半路遇到慕容譁和逍遙王比武論劍,被他們驚人的武功修爲所吸引,便忘了那些人。”風之塵是一個武癡,那樣的大場面,他一見到就再也走不動,驚歎晚生可畏。

“苗疆的人。”南宮無忌只是淡淡放下酒杯,他在雪峰也聞到那奇怪的花香,早已經知道是苗疆的毒花,只是還不知道這些人這麼快就來了京城。他也深知這個沒出息的師父,劍眉微微蹙起,手指輕輕放在額間,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習慣,一身王者氣息,氣勢凌人,就連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都讓人不敢忽視他的威嚴。

“爲師也是這樣猜想的,只是最近爲何突然冒出這麼多苗疆的人,爲師也很納悶。這次爲師走火入魔,你應對敵人還要對付爲師,可有傷到你?”風之塵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若南宮無忌不是制服他,而是直接殺了他,不難。可若再不傷他的前提下,還要對付外敵,同時對付走火入魔的他,這個世界只怕沒有人能做到。以前沒少傷到南宮無忌,每次傷了之後,南宮無忌的功力就倍增,似乎越挫越勇。

“你還沒有這個本事!”南宮無忌的語氣冷了一分,風之塵所傷的不過是小傷,只是他收到消息,一路前往祭臺,沒有調息就迎上逍遙王那一掌,擊退逍遙王三步之外,撕裂了傷口。

石幽夢輕笑一聲,還有這樣的師徒?這般直接鄙視師父的武功,而師父還悶着不啃聲,卻能聽到他吹鼻子的聲音,顯然,氣得不輕。

“有勞師父去將不速之客趕出府外!”南宮無忌手中的酒杯迅速脫手,如閃電般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白光,遠處的黑影一驚,迅速飛下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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