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朝宗等人可能就在附近,二人趕路時便揣着小心,李朝宗已是太玄修爲,耳目清明,二人不但要防着近處,還得兼顧遠處,只挑有林蔭的地方走,交談也壓低了聲音。
趕路之時,二人談論推敲的是李朝宗來戎州的目的,李朝宗是西魏武林龍頭老大,尋常事物也不值得他出手。
李朝宗乘坐的馬車上有四件水下火器,這些火器自然是用來攻擊水屬異類的,如果按照五行方位推斷,這片區域很有可能出現龜背天牛,而且龜背天牛五行屬金,五行之中金生水,龜背天牛既然被稱爲龜背,想必跟烏龜有些相似,生活在水裡的可能性也很大。
身爲上古五大奇藥之一,龜背天牛藥效神奇,能夠抵禦外力,刀兵難傷。其效力與八部金身的護身效果有些相似,若是胖子能夠得以服食,便是強上加強,好上加好。
但此事也只能想上一想,並不能付諸行動,想在李朝宗手中搶走龜背天牛不啻於虎口奪食,毫無勝算可言,稍有不慎,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小路上偶爾也會有路人經過,多是些蠻人,二人能避就避,儘量減少與外人接觸,以免暴露行蹤。
戎州地界經常下雨,有時一天會下兩場,下過雨就出太陽,氣候悶熱潮溼,傍晚時分,天上又有雨雲凝聚,眼瞅着又要下雨,二人急忙加快速度,沿途尋找能夠避雨的所在。
二人此時位於大路的北面,大路在山腳,小路在山腰,小路上尋不到避雨的地方,但大路右側有處破屋,無奈之下二人只能自山上下來,往破屋避雨。
破屋有後窗,自林中透過後窗確定屋裡沒人,二人才敢進入,剛進屋,大雨就傾盆而下。
屋子很是破舊,大梁都快斷掉了,不過還算整潔,有簡單打掃的痕跡。
“甚麼鬼天氣,熱就罷了,還潮,身上就沒幹爽過,好生難受。”胖子看着外面的大雨發牢騷。
南風此時正在打量屋子,聽到胖子言語也沒有接話。
“還是北國好,住在這裡可不爽利。”胖子又道。
南風還是沒有接話,而是深深吸氣,聞嗅房中氣味。
胖子回頭,見南風正在四處聞嗅,很是納悶兒,“你幹啥呢?”
“過來。”南風衝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疑惑的湊了過去,南風蹲下身,手指牆縫,“你看。”
胖子定睛細看,只見那牆縫上插着一截香蒂,伸手拔下,皺眉端詳,“不就是蚊香嗎?”
“蠻人不用這東西的。”南風說道,此時蚊香並不多見,很是昂貴,不是富貴人家根本用它不起。
“興許是走腳的貨郎。”胖子說道。
南風擺了擺手,“貨郎纔不捨得用蚊香,除非是外鄉人,耐受不住山中蚊蟲。”
“你懷疑李朝宗他們在這兒歇過腳?”胖子問道。
南風點了點頭,轉而直身站起往別處尋找,很快,在東北角落和東南角落的牆縫裡也發現了相同的香蒂。
“這裡也有。”胖子在大門右側也有發現。
“是他們。”南風說道,李朝宗一行至少是五人同行,李朝宗,王仲夫婦,諸葛嬋娟,還有墨門的公輸先生,四截香蒂說明歇腳時他們分處不同的位置。
“怕什麼就來什麼,還真往西走了。”胖子不無憂慮。
南風點了點頭,單憑几截香蒂只能大致判斷出在這裡歇腳的可能是李朝宗等人,卻無法推斷出他們離開了多久。
“等你恢復了修爲,咱再去一趟長安,讓元姑娘教咱易容術。”胖子撿起一根樹枝,走到門口將一條遊進屋裡的花蛇挑了出去。
“有人來了!”胖子急切回頭,“看身法是紫氣高手。”
“快走。”南風聞聲炸毛,拎起包袱就想跳窗。
“東面來的,個子不高,不是李朝宗。”胖子說道。
“東面來的?”南風止步回頭。
“好像是個道士。”胖子說道。
胖子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就出現在了破屋前的大路上,落地之後立刻向二人所在的破屋跑來。
此時想跑已經來不及了,二人只能躲到東北角落。
胖子不曾看錯,來的真是個中年道人,穿的是太清道袍。
見到此人的瞬間,南風急忙低下了頭,此人他竟然認得,是太清宗的紫氣高手之一。
就在南風急思對策之際,那中年道人先開了口,“有擾。”
南風低頭不語,胖子嗯了一聲。
這中年道人拎着個偌大的包袱,衝二人打過招呼之後便急切的檢視包袱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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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歪頭瞟了一眼,這中年道人包袱裡全是作法的法器。
眼見對方不是衝自己而來,南風放心不少,他在太清宗前後待了不過一年,認識的人並不多,認識他的也不多,這個中年道人不是天啓子一夥兒,不過也沒發現此人跟天鳴子走的很近,此人也沒有職事,在太清宗也只見過一兩次。
雨水貌似打溼了包袱裡的符紙,中年道人急切的將那些潮溼的符紙剔除,以免浸溼其他符紙,也不知這中年道人想去作什麼,竟然帶了兩捆符紙,符紙一捆通常是九十九張,兩捆接近兩百張,尋常法事根本用不到這麼多符紙。
二人帶了很多衣物和酒水,這些雜物和胖子先前換到的虎皮爲二人提供了很好的掩護,那中年道人只當二人是謀利的貨郎,進屋之後一直專心整理自己攜帶的事物,也不多看二人。
由於擔心被對方認出來,南風就一直低着頭,但一直低頭又擔心對方起疑,留在這裡隨時都有被對方認出來的危險。但外面仍在下雨,此時若是離開,也會令對方起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忐忑不安,如坐鍼氈。
好在沒過多久雨就停了,那中年道人拎上包袱,出門離開。
中年道人一走,二人如釋重負,不約而同的喘了口粗氣。
“太清宗的道士到蠻人的地盤幹啥?”胖子向外張望,那中年道人上了大路之後往西去了。
南風搖了搖頭,那中年道人帶了大量法器,很明顯是要起壇作法,而且還不是尋常的法事,先前那道士整理包袱的時候他曾經看過幾眼,幾乎所有道士用的法器全帶上了。
“還往西走嗎?”胖子又問,一個李朝宗已經令二人提心吊膽了,而今又來了一個太清宗高手,又多了幾分變數。
南風想了想,說道,“咱們好不容易來到這兒,總不能調頭回去,再說了,咱偷了李朝宗的東西,城裡現在更危險,打起精神繼續走吧。”
“那成吧,花刺兒的獸人谷離這兒還有多遠?”胖子問道。
“還得走兩天。”南風拿過一罈酒,拍開泥封喝酒壓驚。
待得南風喝過幾口,胖子拿了酒罈過去,“你說這道士會不會也是衝着龜背天牛來的?”
“應該不是。”南風搖頭。
胖子抓着酒罈喝了一口,“爲啥?”
“龜背天牛雖然神異,卻終究是外物,對紫氣道人無甚用處。”南風解釋。
“不是爲了抓龜背天牛,他帶那麼多行頭幹啥?看他那架勢,分明是要大幹一場。”胖子將酒罈遞向南風。
南風接了酒罈在手,卻沒有喝酒,胖子所說也正是他所疑惑的。
“雨停了,咱是現在上路,還是在這兒待上一宿?”胖子問道。
“這裡不安全,萬一那道人想到我是誰,就可能調頭回來。”南風站了起來,“走吧,連夜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