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果然是蘭哥兒。
蘭哥兒詫異的說道:“我特意用了小石頭的敲門方式,你如何還知道是我?”
我笑道:“秘密。”
見蘭哥兒手裡抱着一堆東西,我問道:“你拿的是什麼?”
蘭哥兒一仰頭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來的,我就不給你這些寶貝。”
我一聽是寶貝,立時想到邱大叔所說的寶甲和龍爪刀,忙開心的要取來看看。
但蘭哥兒卻不放手。沒辦法我道:“每個人的腳步聲都不同,小石頭是一高一低,小燕子是蹦蹦跳跳。”
蘭哥兒不信道:“你少唬我,我走路都沒聲音的,你到底說不說。”
我臉一紅,還真讓蘭哥兒給猜中了。其實我是嗅出來蘭哥兒特有的香味,隨着聽力視力的提升,我的嗅覺也變的驚人的敏銳,這不單助我在廚藝上功力大增,在聞香識人上,也是非同一般。
幾十米之內我就能清楚的分辯出蘭哥兒,小沈燕,劉屏等身上不同的香味,當然,還有小石頭,凌霄這些娃的臭味。
不過,我是不好意思說是聞着蘭哥的香氣辨認出來她的,那是要捱打的。
我一本正經的道:“你走動無聲也證明這是你的特點呀。”
蘭哥兒半信半疑,但也沒再追問什麼。而是把那堆東西抱進來說道:“爲了明天的安全,你試試這個。”說着從中搬出一個物件,看蘭哥兒費力的樣子,我感覺那物事必是很沉重的東西。
“啊,怎麼是兩塊鐵板呀?”待我接過來時,才驚覺是兩個用布繩和魚線穿連起來的兩塊大鐵板。
蘭哥兒嘆道:“沒別的好東西,只能用這個湊合了,雖然難看又笨重,但真出了什麼事情,能保命不是。”
“鐵斧幫還真的敢殺人呀?”我白癡的問了一句,蘭哥兒白了我一眼,不用回答,我已經有了答案:會,很會!
我看着兩塊黑黑粗糙的鐵板,不由的無語。如果是沒有見到邱鐵匠家的寶貝,我或許還不覺得什麼,可是見了寶甲後,現在是怎麼看這鐵塊怎麼彆扭。
我試了試穿在身上,就跟抗着兩塊大門板似的,又硬又沉,別提多不舒服,褲子還老往下墜。
我當即表示不願意穿這個,但蘭哥兒堅決不同意,要我必須穿上。
我沒辦法,知道蘭哥兒也是爲我好,只好妥協。
我想了想又最後勸道:“如果明天真的有鐵斧幫的人出現,我們,不行的話,就讓給他們算了,當然了,我會給他們講條件的。會爭取最好的條件。”
蘭哥兒再次否定了我的想法,而是說已經安排好了。
我嘆了口氣,知道無望,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其實蘭哥兒想的也不錯,鐵斧幫的一慣作風是不會給我講條件的機會,只會以雷霆手段,以殺擄奪財一道。
此亂世弱肉強食的共理,內心深處我也是知道的。
蘭哥兒看了看我,許是因爲剛纔否定的太過堅決了,怕我過於想不開,畢竟如果不同意的話,面臨最大危險的是我。
蘭哥兒少有的輕聲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證好你安全的,如果……”蘭哥兒猶豫了一下又道:“如果,明天我和秦大叔,秦嬸都不能保護好你的話,就按你說的辦。”這當然是敷衍,心理安慰而已。
我知道蘭哥兒並不是完全不同意談條件,而是沒有機會談。
然後蘭哥兒又道:“明天的事情如果順利過了,以後我教你功夫,生逢亂世,一個大男人,沒有功夫在身,不行的。”
我一聽蘭哥兒也願意教我功夫,不由的心中高興,雖然不知蘭哥兒功夫到底怎樣,但多次聽凌霄,謝劍鋒他們說過,蘭哥兒的功夫很棒的。估計比不上邱鐵匠,但是教我應該是綽綽有餘。
當下我非常高興的答應了。
蘭哥兒知道我明天要早早起來準備好多東西,就囑我早些睡覺,臨走時又不放心的囑咐我一句道:“明天如果真出現我們都應付不來的情況下,你什麼都不要管,先逃跑保命的要緊。”
我點頭稱是,蘭哥兒才心事重重的走了。
我心知蘭哥兒對我很是關心,也知道他小小年紀,帶着一大幫孩子頗爲不易,若非生逢亂世,像蘭哥兒這等年紀,也不過是剛上初三的年紀。現在,卻要負擔那麼多。
唉,生活不易呀。
一夜無話。
翌日,我一早起來,就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而秦大叔夫婦也早早的來了,兩人這次的打扮與以往不同,再不似那種出去叫賣的打扮,而是從上到下,一身貼緊的衣服,顯的極爲精神,只是兩人的眼神裡盡是凝重。顯然是感覺到這趟並不輕鬆。
他二位雖然同樣是像以往那樣推着車子,但看車上別無它物,只有兩個用布包裹的長形物事。不用想,應該是防身的武器。
我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就在蘭哥的幫助下要穿上那兩塊大鐵板,真是太難受了,一個人根本穿不上。
剛套到脖子上,卻有人敲院門。
凌霄先一步打開大門。迎頭進來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長相頗爲俊朗的年輕漢子。略顯赤紅的面上,一雙濃眉深目,高鼻樑,弓形脣,擡頭之際,雙目精芒閃爍,映襯的整個人都有一股英武之氣。
我張目一看,樂了,來者不是別人。
正是邱大叔身前的大兒子,邱大郎。
我忙拱手笑迎:“邱大哥,您一大早的怎麼來了。”
邱大郎前陣子娶妻都是我下的廚,當時做了好多花式炒菜,贏得所有來客的讚揚,而且佣金我還分文未取,此情邱大郎一直記掛於心,對我很是親近。
邱大郎闊步進入院中,沒有先答我的話,而是朝秦大叔夫婦抱了抱拳,秦叔夫婦也都是抱拳還禮。並不因爲邱大郎年輕而怠慢,反而是眼神中透出了喜氣,把剛纔的憂愁沖淡了許多。
待與秦大叔夫婦見禮完畢,邱大郎笑着對我說道:“勇哥兒,我阿大昨日特意把我召回家,說是誤會了勇哥兒,這不,今天一大早,特意讓我把你的東西給捎了過來。我阿大還特意吩咐了,這幾日讓我別的事都不幹,就跟着你混飯吃了。”說着從背後取下一個大包裹,遞了給我。
邱大郎說的客氣,我卻是心知肚明,不由的感激邱大叔情意深厚,不但把那昨天的保甲送來,還特意讓邱大郎護我安全。
我接了邱大郎的包裹,一入手,感覺出來,果然是那寶甲和龍爪刀。
我怕大郎不清楚我們今天要面對極有可能是勢力強大的鐵斧幫,就說明道:“大郎哥,我有件事情一定要說明,今天有可能和鐵斧幫的人對上。”
邱大郎舒眉一笑道:“若不是阿大看的我緊,其實早兩年我就想會會鐵斧幫的幫主任鐵斧了。”這話裡的意思,還真沒把鐵斧幫太當回事。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氣盛的緊呀。
這時秦大叔上前兩步說道:“這下好了,有我們窮巷裡的第一高手邱大郎出面,我們可保無憂了。”
邱大郎忙道:“秦大叔可不要開小侄兒的玩笑,什麼巷裡的第一高手,我可不敢當,有秦大叔夫婦在,我只是幫打個下手而已,我阿大常講,您兩位纔是高手呢。”
秦大叔夫婦一聽邱大郎如此說,心裡極爲高興,雖是嘴上說不敢當不敢當,但面上已然笑的如燦開的菊花一般。
蘭哥兒也抱拳謝過邱大郎,邱大郎忙還禮稱不要客氣,都是互相幫襯。
衆人看時間不早了,也不敢耽擱,邱大郎要幫我脫下鐵板,想是讓我換上那寶甲,我卻想到一事,把包裹裡的寶甲遞給蘭哥兒,要他穿上。
蘭哥兒自是看出這其貌不揚的衣甲不同凡響,但面色一紅,卻拒絕接受,說道:“這是給你的衣服,我穿上肯定大,一定難看死了,我纔不穿呢。”
我還待解釋,蘭哥兒卻不理我的解釋,直接把我推進房讓我換上,死活是不穿。
沒辦法,我與邱大郎一同進了我的房間,脫下鐵板,換上寶甲。
耳聽的門外秦大嬸對蘭哥兒道:“蘭哥兒,我看勇哥對你還真是不錯呀,那麼好的東西都是先讓給你穿,很是着緊於你呀。”
蘭哥兒羞澀的說道:“嬸子,又開玩笑,哪有你想的那樣,我們都是好兄弟。”
秦嬸極有意味的笑着道:“是的是的,都是好兄妹的。”
正想聽聽蘭哥兒如何回答,卻聽身邊邱大郎問道:“勇哥兒?你真的沒有練過功夫?”
我坦誠的道:“若說是強身健體的把式倒也練過些個,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你們所說的功夫,我是真的沒有練過的。”
邱大郎又問道:“那以前可練過刀法?”
“沒有呀,除了菜刀,別的刀摸都沒摸過的。”這次我是一點含糊都沒有的答道。
“那昨天我阿大的刀法,你真是看了兩遍就會了?”邱大郎很是驚奇的問道。
“應該是吧,我感覺昨天邱大叔應該是特意使的慢了,讓我能夠看清楚,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到也沒覺得特別難。”我隨口道。
“啊,哈,哈,沒有特別難?”邱大郎聲帶尷尬之意。
我疑惑的看着他,邱大郎汗顏道:“勇哥兒,你知道嗎,爹爹那套刀法,我學了多久纔看完全套的嗎?”
我搖了搖頭。
邱大郎伸出三個手指,我忙道:“三天?”
邱大郎搖頭,我不敢相信的又道:“不會是三個月吧?”
邱大郎又搖頭,我吐口氣道:“我說怎麼也不會三個月,你也是三遍看的明白,對吧,不過是比我多一遍而已,也沒有什麼的。”
此話一出,卻見邱大郎捂着臉半天沒有說話。我納悶不知他是爲何,誰知邱大郎滿臉通紅的道:“我看了三年!三年呀!”
我陡然一驚,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一套刀法怎麼會用三年的時間纔看明白。
然而邱大郎的話更讓我驚奇。
“說三年看明白,也是自誇了,其實我用了整整三年時間,也只是看下去,又學了五年,也沒有完全學會,只從中悟透三招刀法,自此後,再無寸進。”邱大郎語破天驚的說道。
“啊,有那麼難?那這樣說的話,我昨天練的肯定不對,否則不會差別那麼大。”我想到了應該是我理解錯了,否則不可能邱大郎練了八年沒練通,我看兩遍就看通透了。一定是我學叉劈了。
邱大郎卻搖搖頭道:“沒有,你沒有練錯,昨日我阿大已經給我講了,你不但全看通透了,還學的差不多了,你那一套刀練就出來,已經出了神韻,與我阿大的相比,差的除了火侯和握刀的常識外,幾乎不差什麼。唉,人和人,差別真的是太大了。也難怪阿大要把這套刀法傳給你的。”
“啊,真是這樣?”我不敢相信。
“不錯,我也是不敢相信,但阿大不會騙我,對了,阿大說了,是他錯怪你了,錯以爲你身有功夫,但你走之後,他反覆想了想,又特意找了孫二叔,才明白,你是真的聰慧過人,練武的奇才。所以阿大要你今天忙完了再去找他,他還有事給你說。”說到這裡,邱大郎又不無感慨的道:“了不得呀,勇哥,你小小年紀,真是不簡單呀。以後,你可要多教教哥哥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