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平被周曄請來對付李修,他沒將李修看成普通士子,他纔不會對普通士子下手,那樣丟了他國舅小侯爺的身份。卻不想李修面子上笑呵呵的應付,卻猛然間翻臉,對周曄痛下狠手。這完全不符合紈絝子弟之間的爭鬥規矩。
周曄喊疼的哀嚎聲都沒了,安樂平才緩過神來,怪叫一聲撲向李修。可是,沒等他到李修身前,就被一個和他同樣魁梧的人攔住了
李修肯定不是安樂平的對手,但自幼在許佔彪督促下練武的許石頭卻未必拿不下安樂平。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攔我的路。”安樂平詫異的看這一臉憨厚的許石頭,詫異的問道。
“我管你是誰,想動修哥兒就是不行。”
許石頭話音剛落,對着安樂平面門就是一拳。
“好!”安樂平大叫一聲,側頭多來許石頭的大拳頭,反身就是一腳。
兩個魁梧的大侃打在一起,拳腳往來,砰砰聲作響。這要比李修一面倒的痛毆周曄看起來要熱鬧爽利的多。
原本週曄也不是這般不堪的。大唐尚武,凡是男人多少都打過幾架。特別是周曄這種以紈絝子弟爲傲的人物,不管是打人還是打架,都屬於家常便飯了。敢在雪天帶着家僕出城打獵的周曄,身手上在紈絝子弟之中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只是他沒想到李修會突然動手,一時間被李修奪其心志個打蒙了。李修那一巴掌抽在臉上還好,不過是打丟了面子。可是李修踹在他胸口的那一腳,才真正斷送他反抗能力。
李修落腳不停,如同雨打芭蕉,緩慢的傾瀉着心中的怒火。圍觀人的衆多士子,心中暗暗生寒。士子打架很多人都見過,但讀書人痛毆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卻很少有人能夠見識到。
正當李修打的過癮時,圍觀的士子中走出一人,長衫文人打扮,明顯也是讀書人出身。幾步趕到李修眼前,筆管摸出繭子的手指一指李修,滿腔整齊的厲聲大喝:“還不住手,禮部門前打人,有辱斯文,真當朝廷律法不在嗎?”
李修爲之一愣,真沒想到,在長安城內還有人會爲周曄出頭打抱不平。詫異的問道“你是誰?”
“長安府士子李博通。”
李修微一皺眉,道:“你認識我嗎?”
李博通一挺胸膛,道:“我有必要認識你嗎?我只認識大唐律法。”
好大的帽子啊,李修停腳,指着身前縮成一團的周曄,道:“那你認識他嗎?”
李博通點點頭,道:“戶部楊尚書的義子,周曄周公子。”
把周大蟲稱呼爲周公子?李修和陳承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以防萬一,李修又問道:“你姓李,可是皇室宗親?”
“讀書人,絕不攀炎附勢。在下只是平民學子,和皇家沒有半點關係。”
“那就好。”李修點點頭,對着偷偷擡頭打量的周曄又是一腳,周曄急忙當起鑽
進沙堆的鴕鳥。
回過頭來,李修譏笑的看着擺出一副正氣凜然模樣的李博通,指着腳下的周曄,說道:“你認得他,卻不認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博通搖搖頭,李修笑道:“我呢……。鎮國公府四少爺,吏部尚書那是我的二爺爺。”又指着和許石頭打成一團的安樂平,道:“那個是平凊侯的兒子,當朝國舅爺。”
“我們之間的事情,是你能插手的嗎?”
嘆了口氣,李修又道:“別擺出這份正氣凜然的樣子,你就是想攀炎附勢,想抱戶部尚書兒子的大腿就明說。別動不動就拿大唐律說事。別人還行,你不配。”
周曄這位京城四害之一,認識他的人不少。李博通出言爲周曄打抱不平時,就有很多聰慧之人猜測出他是在溜鬚拍馬。被李修揭穿之後,他慘白的臉色更是證明了這一切。
安樂平和許石頭打成一團,陳承想出手幫忙,卻沒能力插手。李修在痛毆周曄,他不必要插手。一行三人,就他無事可做,只好抄着手在旁看熱鬧。
李博通的醜態被陳承看在眼裡,頓時哈哈大笑。
李修見狀,又狠踹了周曄一腳,對陳承喊道:“陳二少,活動一下身子骨吧。”說着,一指譁衆取寵的李博通,喊道:“揍他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好嘞!”
陳承怪叫一聲,對着李博通就是一個耳光,緊接着一腳跟上。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和李修完全一樣。被踹翻在地的李博通卻不如周曄,在鋪着積雪的地上滿地打滾。口中不斷重複的求饒聲,讓他被禮部門前的所有士子所鄙視。
忽然間,李修彷彿感到又回到了綏縣的時光。那時就如同現在這般,李修、陳承、許石頭三人在綏縣街面上痛打該打之人。不同的是那時是陳承以他家在綏縣的勢力爲依仗,而現在是李修以自己的身份爲依仗。相同的是,無論是在綏縣,還是在長安,主力打手都是真強力壯的許石頭。
大抵陳承也想到了這點,追打李博通的腳步更快了幾分。
三省六部乃是大唐中樞所在,在禮部門前鬥毆和在太極殿打架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在藐視朝廷。
李修還在琢磨這麼長時間,爲何沒有官差前來阻止時,禮部大門大開,轟隆隆的腳步聲中,跑出幾十位禁軍打扮的軍卒。
爲首兩人,左邊的一身文官打扮,五品官服。右邊的雖然穿便裝,一看就是出自軍伍。軍卒圍住了李修等人之後,目光都落在後者身上,在等他的決斷。
“你等身爲士子,卻在禮部重地門前鬥毆,成何體統?”文官說話很是嚴厲,但還好,沒有將藐視朝廷的大帽子扣在大家頭上。
李修戀戀不捨的最後狠踹周曄一腳,他知道,以後未必有機會對眼前的雜碎下手了。陳承在就停手了,腳下的哀嚎不斷的李博通。
見到禁軍到了,許石頭和安樂平幾乎是同時停手。安樂平臉上青
了一塊,嘴角青紫,左邊眼眶青的已經發黑。停手之後,卻是大喊着“痛快”。
李修急忙看向許石頭,發現許石頭除了衣衫有些凌亂之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頓時放心下來。
那位禮部文官才發現安樂平也在場,臉色急變。低頭看見抱頭的周曄,眉頭緊鎖,“國舅爺,你這是?”
安樂平沒搭理禮部文官,一味的大呼痛快。
禮部文官冷森的看向李修。不愧爲是在長安官場沉浮的五品官,他要比那個李博通深沉多了,看向李修的目光雖然冷冽,卻還是沉聲問道:“你又是何人?”
李修輕撣衣襬上痛毆周曄不小心留下的殘雪,從容道:“末學後進江州府士子李修。”
禮部文官眼睛低頭沉思片刻,問道:“江州府李修?高克爽?”
李修點點頭,禮部文官在心中確認了李修的身份。反到輕鬆下來。禮部大員大多進宮和弘泰皇帝商量幾年春闈的事情去了,留下值守的他不得不應對禮部大門前鬥毆的事。國舅爺被人毆打是大事,但被鎮國公的孫子毆打卻是小事了。何況還是不是毆打國舅爺,而是兩個人打架。
普通人和國舅爺打架,那是藐視皇權的大事;鎮國公的孫子和國舅爺打架,只要沒傷沒死,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就是兩個孩子鬧矛盾,相視一笑的事。大唐尚武的好處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
禮部文官心中輕鬆面色不顯,把大袖一甩,也不問誰是誰非,厲聲喝道:“禮部衙門乃是朝廷重地,不是你們大家鬥毆的地方。都給我去長安縣衙投案,聽從長安縣令的判罰。”
李修一聽,心中大樂。這位禮部文官也是個妙人,去長安縣投案是不錯,長安城的治安多數都貴長安縣衙管理。可是他根本沒提讓人押送,再虎再愣的人也不會自投羅網,誰去投案誰是傻子。
李修心中對周曄感到佩服。痛打周曄讓他出了一身大汗,而周曄似乎捱打經驗豐富,看似鼻青臉腫嘴角流血悽慘至極,實際上卻並無大礙,都是皮外傷,躺上十天半月就還是爲禍長安的周大蟲。
安樂平臉上疼痛勁上來了,呲牙咧嘴的轉身就走。根本沒管躺在地上偷偷觀望的周曄。
李修見狀,知道今天是別想進禮部大門投遞貢生文書了,笑着對禮部文官拱手施禮,帶着許石頭和陳承轉身離去。
禮部文官心中暗罵,全是些紈絝之徒,打完架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他還得負責掃尾。隨便喊來兩個衙差將周曄送回府去,他也走進了禮部大門。
李修快走幾步,追上了安樂平,“我說國舅爺,你犯得上替周曄那個雜碎出頭嗎?”爲了和安寧公主有個說法,李修不得不主動和安樂平搭話。
安樂平悶哼一聲,道:“誰幫他忙了?我就是想見見能弄死高克爽的人有什麼能耐。”
“哦……。”李修轉念一想,明白了身爲國舅爺的安樂平出現在他面前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