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情想了想說道:“或許有救,可能沒救。”說着還嘆息一聲搖搖頭坐了下去。
皇甫羽然急於知道結果,得到這麼模棱兩可的回答又豈會滿意,於是急忙問道:“殿主此話是何意思?到底是有救還是無救?”
歐陽情長嘆一口氣說道:“無奈!他二人魂魄被拘,只要得到二人魂魄,魂魄歸於肉身便可,其次還要解了傀儡門的控制纔可。只是……”
“只是什麼?殿主快說!”儘管皇甫羽然着急,歐陽情就是不急不緩,還有意繞圈子。
歐陽情說道:“只是傀儡門的手法無人能解,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會要了兩人性命,此事當慎思之。況且,二人魂魄被拘困在傀儡門的拘魂陣中,此陣可保魂魄十年不散,十年一過,便會被陣法吸收。現今已將近六年了,時日無多。”
皇甫羽然眼睛一瞪狠狠的說道:“我要去將父母魂魄給救出來,不滅傀儡門,枉爲人子!”
歐陽情拍拍皇甫羽然的肩膀說道:“尊主,此事當從長計議。傀儡門高手衆多,並且行事又非光明磊落,且不說能否將魂魄救出,縱然是救出了也於是無補。魂魄離開拘魂陣便會魂飛魄散,除非出陣便入體,只是眼下這情況又怎麼帶着尊父母的肉身前往呢?”
皇甫羽然頹然坐倒,雙眼無神,臉上寫滿了悲傷。歐陽情站起身向外走去,說道:“紫妍,帶尊主下去休息吧。”
紫妍輕步走到皇甫羽然身邊,輕聲說道:“尊主,尊主保重身體,請隨屬下前往廂房歇息。”
皇甫羽然茫然的站起,跟在紫妍身後慢慢走了出去。剛剛走出廳門,皇甫羽然猛然驚叫一聲:“我要去見我父母,快帶我去!”
紫妍爲難的說道:“尊主,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見他們吧。尊主現在的狀態,實在是……”
“不,我現在就要去見。生身父母十八年不見,如今就在臨近,我如何能安之若泰?二老生死未卜,爲人子者難道連見一面的權力都沒有嗎?”說着已經涓然泣下,淚水打溼了臉龐。
歐陽情尚未走遠,聽聞皇甫羽然的聲音便走了過來。紫妍爲難的看看歐陽情,歐陽情點頭示意紫妍帶皇甫羽然去後山。
紫妍躬身一禮說道:“尊主請跟我來吧。”說完當先轉身向後山的方向馳去。
皇甫羽然心急着見父母,不曾多想便忙跟了上去。此時皇甫羽然心裡百味陳雜,紛亂異常,有即將見到父母的喜悅,有無可奈何的悲慼……
以二人的速度,後山盞茶時間便已經趕到。一出後門,皇甫羽然就感覺到了一股陰煞之氣,比之煞神身上的那股氣息有過之而無不及。
放眼看去只見整個後山皆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之中,一切都顯得那般的朦朧。朦朧便充滿了詩情畫意,此地卻非如此,此地充滿了暴烈的肅殺氣息。
皇甫羽然皺着眉頭看着周圍的環境,有些不解那股子不安的氣息是從何而來。紫妍走在前面,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尊主,這邊!”便徑直走進了薄霧之中。
雖是薄霧,數丈之外還是難以看清東西的,所以皇甫羽然亦步亦趨的跟在紫妍身後一步一步向裡面走去。越是向裡,皇甫羽然心裡那股熟悉而不安的悸動就會強烈幾分。
路終究是有盡頭的,最終還是走到了終點。紫妍站住腳,指着前面說到:“尊主,那裡!”
皇甫羽然駐足看向紫妍所指的方向,只見偌大的空地之上立着五根石柱,石柱之上個字盼着一條巨龍。五根石柱按照五行的方位排布,龍嘴之中各自吐出一條能量線連接到中間飄在空中的珠子之上。珠子之上散落一片光輝形成一個光罩,將一片範圍全數籠罩在內。
此時光罩之內正端坐着兩個人,男的長髯垂胸,一襲錦袍點塵不染。女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美豔之中難掩華貴。二人此時正端坐在光罩之內,雙目微閉,似在打坐,又似是而非。若仔細看的話,此二人眉宇間與皇甫羽然竟有些相似。
皇甫羽然看到兩人的一瞬間,心就猛地一痛。雖然自己記憶中沒有父母的任何影像,但是血脈相連的那種奇妙聯繫是剪不斷的。因此皇甫羽然在看到這兩人的霎那,就已經確定這便是自己的父母。
皇甫羽然眼中噙滿淚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紫妍緊走幾步走到近前,欲要拉起皇甫羽然,嘴中說道:“少主……”眼角瞥見後面跟來的歐陽情搖搖頭,便低頭後退了開去。
皇甫羽然跪在地上,久久不願起來,眼神迷茫的看着真中端坐的兩人。不知是心靈感應還是什麼,原本低垂雙眼的兩人卻是擡了一下眼睛又閉上了。儘管就這一瞬間的事情,皇甫羽然還是看到了。似乎感覺到雙親的呼喚,皇甫羽然猛地站起來大步往光罩內走去。
紫妍想要阻攔,終究還是被歐陽情攔了下來,歐陽情低聲說道:“他自己的事情還是由他自己解決吧。”
皇甫羽然走入陣中的一剎那,就感覺一股壓力直接壓了上來。默運真氣抵擋着這股壓力,慢慢的走向端坐在地上的兩人。走近之後,雙膝跪地,嗚咽着叫道:“爹,娘,羽然來看你們了。”
皇甫羽然剛準備叩頭下去,就感覺背後一縷勁風襲來,馬上順勢向前一個翻滾躲了開去。站起身回頭一看,頓時背脊一陣發涼。只見原本端坐在前面的兩人此時已經站在了方纔皇甫羽然跪着的地方。男的手中拿着一柄摺扇,女的手中拎着一柄長劍。此時二人皆是睜着眼睛看着皇甫羽然,空洞的眼神誒有一絲生的氣息。
皇甫羽然眉頭輕輕一皺,上前幾步焦急的說道:“爹,娘,我是羽兒啊!爹……”
可是迎接皇甫羽然的是一柄長劍,皇甫羽然纔剛剛舉步,母親手中的長劍就已經疾刺了過來。皇甫羽然一側身躲過這一劍忙說道:“娘,你要殺羽兒不成?”
只是沒有人理會皇甫羽然的叫嚷,母親動作並沒有因爲皇甫羽然的話而停下來,父親皇甫清也加入進來。對於雙親,皇甫羽然又如何肯下手,只能展開身法一味的躲避。
身在困龍陣之內,空間有限,終究還是躲避不過,獨自被長劍刺中。皇甫羽然卻是忽然停住站在原地閉上眼睛說道:“羽兒生命是父母所賜,如今父母要拿回去便拿回去吧。”
陣外的歐陽情看到皇甫羽然竟然不再躲避,而是閉上眼睛等死,忙大聲喝道:“尊主,不可如此。此二人沒有魂魄,只是傀儡門的傀儡,他們早就不是尊父母了。尊主若是這般死去,如何向死去的族人交代?”
閉着眼睛的皇甫羽然聽到歐陽情的話,就在摺扇將要砸到頭上的瞬間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體內真氣狂涌而出,將近身的兩人給震飛了出去。雖說明知道此二人是傀儡,可是外表還是自己父母,自己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可是事實卻是不給皇甫羽然機會想這些,兩人再次衝了上來。皇甫羽然想到點雲曾說過要狠心才能成大事,看今天這情景,若是自己不夠狠心,那麼死的便是自己。
皇甫羽然眼神一冷,雙手合十在身前,慢慢打開,冒着火光的殘陽淋血劍已經出現在雙手之間。皇甫羽然冷冷的說道:“無論是誰,欲殺吾者,吾必殺之!”隨後雙手向前一推,殘陽淋血劍帶起一串火光就衝向了拿着長劍衝來的母親。皇甫羽然緊跟其後閃身跟了上去,隨時準備應變。
殘陽淋血劍毫無阻隔的穿胸而過,皇甫羽然閃身出現在母親身後,伸手抓過殘陽淋血劍,一個轉身殘陽淋血劍劃過一道圓弧劃過了父親的脖頸。做完這一切,皇甫羽然緊緊閉上了眼睛,自己竟然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心疼如針扎!
就在皇甫羽然悲痛欲絕的時候,歐陽情的聲音傳來:“尊主小心,傀儡這樣是殺不死的,必須要……”歐陽情沒有說下去,若讓皇甫羽然親手把生身父母砍碎,總覺得有點殘忍。
皇甫羽然已經感覺到了背後的殺意,向前跨出一步,轉過身來。只見被長劍貫穿胸口的母親,手中提着長劍又衝了過來,比之剛纔還有威勢,皇甫清脖子上猶在流血,此時也是毫無痛覺一般,揮舞摺扇就殺了過來。
皇甫羽然眉頭緊緊皺起,忽然仰天大吼一聲:“啊!”隨後手握殘陽淋血劍瘋狂的舞動了起來,激射而出的劍氣將整個陣法充斥了。在漫天激飛的劍氣中,沒有人能倖免於難。
皇甫羽然忍着心中撕裂般的疼痛,每揮動一劍,就痛吼一聲。良久之後,劍氣散去,皇甫羽然重重的跪倒在地。嘴脣哆嗦着,眼淚激涌而出,對着猶自在飄落的碎塊拜了下去。
隨後皇甫羽然站起來,淡淡的說道:“吾今殺母弒父,是爲不孝之人,當以和顏面面見九幽父老……”還沒說完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