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我只是想來看看乾爹!”
小寶略帶緊張的眸子,在漆黑的殿內閃動着光澤,而那帶着懇求和令人心酸的語氣,也讓林宣和君莫言心口一窒。
蹲下身,拉着小寶的手,此情此景讓他們根本無法再說出任何苛責的話,“小寶,答應孃親,以後想做任何事之前,要記得跟孃親和爹爹說,不然你這樣擅自行動,要是發生危險,那孃親和爹爹會很傷心的!”
沒錯,原本這一次他們本想着在藍瑾宸的封后大典之上,將中燕國一舉消滅。可就在當時銅雀臺緊張逼人的情況下,竟然意外得知了小寶從雲峰山跑了,多方消息彙集之後,才知道他隻身一個人跑到了東郡國的皇宮。
所以當時離開銅雀臺之後,君莫言和林宣兩人就極速趕往東郡國,天下間沒有什麼事情比小寶還要重要的。
自然,這一晚當得知小寶來此只是想要看看東擎蒼的時候,林宣內心悵然所失般的難過着。
她有何嘗不想去看他一眼,可是這皇宮中,他們暗中查探了一天,卻根本沒有東擎蒼任何的消息,彷彿他就從東郡國消失了一般。
而此時幾人所在的宮殿,也正是東擎蒼曾經的太子宮,可惜如今已然人去樓空,東擎蒼卻不知所蹤。
小寶懂事的點着頭,伸出小胳膊抱住林宣的脖子,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在靜謐的大殿中,可憐兮兮的說道:“知道了孃親。我好像乾爹。。。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從出生知道迴歸西木之前,三歲年紀的沐小寶,身邊除了離不開的孃親之外,就剩下東擎蒼是他最爲親近的人。
雖然平時他總是喜歡叫他東蜀黍,但打從心底他早就將他當做自己的另一個爹爹來看待。
即便自懂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親爹另有其人,但是東擎蒼對於他的寵愛和呵護,是他稚嫩的年紀中,最難忘的關懷。
說着,小寶的眼眶就逐漸變紅,他已經在東郡國的皇宮裡面四處打聽了許久,可是好像這裡所有的人,對於乾爹的事情全都三緘其口,不論他怎麼打聽,或者用任何纏人的方法,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寶,爹爹一定幫你找到乾爹,好不好!”
君莫言屈膝蹲在娘倆的身邊,和東擎蒼那惺惺相惜之感也讓他對於他的失蹤心存疑惑。
按說東擎蒼是太子,即便被發現三年之中找人假扮他,在皇宮內生存。那東郡國的皇帝就算是生氣,也不會對他怎樣的。
可這一次,他們來的匆忙,東郡國之中,太極宮的人也在他下令之後積極的尋找着,只怕還需要一段時日。
“好!”
*
清晨一縷日光照射進長樂宮,軟牀上的皇太后帶着睏乏的睜開的雙眸。總覺得昨晚這一覺,怎麼都睡不夠似的。
轉眸看向身側,空空如也。皺眉坐起身的時候,蹬蹬的腳步聲就傳來,那極度討人歡心的小傢伙紅撲撲的臉蛋就映入眼簾。
“皇奶奶,你睡醒了嗎?”
皇太后掀開帷帳,拉着小寶就問道:“小寶貝,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皇奶奶,我睡醒了吖,李奶奶準備好膳食了,咱們去用膳吧!”小寶有些急切的拉着皇太后,在嬤嬤簡單的爲皇太后整理了衣裳之後,一老一少就走向了偏廳去用膳。
而這時候的偏廳內,早有人落座等待。常年身居高位的皇帝東陵天,不怒自威的坐在長樂宮的膳房內,當看到皇太后出現時,立刻恭敬的起身,“兒臣參見母后!”
“皇帝來了,快坐吧!”
皇太后手裡牽着小寶,在東陵天不算友善的眸子中,就直接將他抱着一同落座在上首的椅子內,而東陵天仔細的打量着小寶,思量了片刻說道:“母后,這小孩。。。”
“怎麼了?”
似是察覺到東陵天生硬的語氣,皇太后擰眉擡頭,還頗有些警告的意味。
“沒什麼,母后若是喜歡孩子,咱後宮中也有好幾個,這小孩不知誰家走丟的,朕已經派人在挨家挨戶的詢問,他的父母想必一定很着急!”
東陵天冠冕堂皇的說着,但那雙不時閃爍的眸子,卻讓皇太后懷裡的小寶看的分明,這皇帝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敵意。
別看他小,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可不小。原本孃親和爹爹就不同意他再回皇奶奶這邊,但是爲了乾爹的事情,小寶還是想與孃親和爹爹三人,裡應外合的一起查探乾爹的消息。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會自己從雲峰山的烈焰盟裡跑出來,用計進了皇宮後,還混到了皇太后的身邊。
古靈精怪的行事風格對於小寶來說,再拿手不過了。
“那就等你找到小寶貝的家人再說吧!後宮的那幾個孩子,你不看看都被你的妃子給教唆成什麼樣了,哀家這小寶貝來的第一天,他們就開始欺負他,你以爲哀家不知道嗎?還有,蒼兒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皇太后的話明顯不屑又帶着鄙夷,後宮中如今有三個年歲和小寶差不多大的孩子,而這些從出生就接觸皇宮內爾虞我詐的氛圍的皇子,各個心高氣傲,又恃寵而驕,小寶在皇宮內剛出現的時候,她沒少聽到關於宮人給她的彙報。
而當皇太后提到‘蒼兒’二字的時候,小寶雖然自顧自的低着頭吃着東西,但是那耳朵可是豎起來仔細的聽着,他幾乎可以斷定,皇奶奶口中的人就是乾爹。
“母后,用膳吧!”
聞此,東陵天戒備的看了一眼吃飯的小寶,隨即便打斷了皇太后的問話,顯然是對小寶的不放心。
‘啪’的一聲,皇太后直接將手中的銀筷擲在檀木桌上,暗紅色的鳳袍繡着騰飛的鳳凰,讓年過古稀的皇太后依舊存有威嚴和凌厲。
“你這叫什麼話?蒼兒是哀家的大孫兒,就因爲他犯了錯,你就這樣對他?今ri你給哀家說清楚蒼兒到底如何了,這膳食哀家從此就戒了!”
“母后--你這又是何苦!蒼兒的事哪有那麼簡單!”
東陵天顯然沒想到皇太后會如此難纏的以絕食相威逼,而他也放下了碗筷,眉宇間帶着惱怒,又有一絲無可奈何。
“那你倒是給哀家說說,蒼兒的事有多麼複雜?他說到底也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出去遊玩又不是什麼大錯,就算他讓人頂替了他的位置,但最後他不還是回來了嗎?哀家就不明白了,當初對蒼兒最寵愛信任的是你,如今對他這樣狠戾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認爲哀家退居後宮,就管不了你了!”
皇太后暴怒的睇着東陵天,兩人在東擎蒼的爭論中,火藥味十足,而東陵天對於皇太后的逼迫也是無奈的揉着眉心。
本就剛剛下了早朝,對於瑣碎的朝政就煩悶不已的東陵天,忍無可忍的直接起身,明黃色身影絕決的轉身就走,“母后先休息吧,兒臣告退!”
留下一句不冷不熱的話,東陵天直接離開了長樂宮,而到底他對東擎蒼做了什麼,又有什麼樣的結果,無人知曉。
瞪着他的背影,皇太后抖着手,卻是說不出一句話,而身邊的李嬤嬤,適時上前拍着她的胸脯說道:“太后息怒,皇上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也說不定!”
“難言之隱?他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依哀家看,他就是被後宮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竟然聽信枕邊風將蒼兒給關起來了!李嬤嬤,傳哀家懿旨,即日起,若是皇帝再不將蒼兒放出來,哀家便一直絕食!”
“太后,萬萬不可啊!”
李嬤嬤和其他幾個一直跟隨皇太后的嬤嬤紛紛跪地請求,這絕食的事可不是開玩笑,更何況是皇太后的鳳體!
“不必多說,即可傳旨!”
“太后--”
“還不快去!”
小寶一直不語,對於皇太后做的一切決定,他全都記在心裡,而在幾個嬤嬤萬般爲難的離開後,小寶在她懷裡扭動了一下,問道:“皇奶奶,蒼兒是誰啊?”
皇太后有些下垂的眼皮幾乎蓋住了那稀鬆的睫毛,有些渾濁的雙眸也低眸看着小寶,拍着他搖晃的說道:“他是哀家的大孫兒,本來是咱東郡國的太子,可惜因爲做錯了事,就被他父皇給懲罰了!”
小寶滴溜溜的轉了一下眼珠,故作不明的再次問道:“皇奶奶,那他犯了什麼錯啊?懲罰嚴重嗎?”
“哎,哀家如今也不清楚,只能等着看了!小寶貝啊,你聽皇奶奶的話,在這皇宮裡面,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記得要告訴皇奶奶,不管是誰對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都要讓皇奶奶知道。當初就是皇奶奶晚了一步,纔沒保住蒼兒的,如今皇奶奶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有事!”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又滿含關心,雖說皇家無情,但是對於看透了皇宮一切事物的皇太后來說,反倒是有些返璞歸真的意味。
對於小寶,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是真心的疼愛,否則林宣和君莫言也是斷然不會讓他再次回到皇太后的身邊。
而小寶如此受寵愛的情況,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裡,恨在心裡。
皇宮的爾虞我詐,工於心計之人多不勝數。而小寶的出現,對誰有利又對誰有害,自然是一目瞭然。
這孩子雖然是平白出現在皇宮的,但是皇太后對他的疼愛幾乎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這樣本就出身高貴的皇宮子弟如何能夠嚥下這口氣。
要知道,他們從小就被自己的母妃教育,一定要學會討好父皇和皇奶奶,可皇奶奶雖然對他們也是疼愛,但完全跟這個小男孩是兩種情況。
正因此,此時在繁華錯落有致的後宮中,兩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正坐在一處涼亭之內,身邊保護的宮人和侍衛都被他們遣至涼亭外的不遠處靜候,而其中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男孩說道:“擎夜,那小孩還在皇奶奶那邊嗎?”
被稱爲擎夜的,正是後宮賢妃所出的七皇子,年歲看起來和小寶相同,四五歲的年紀,正是稚嫩可愛的孩童,而這從小在皇宮內耳濡目染的傳教下,擎夜顯然比同齡兒童多了一絲深沉,“嗯,六哥,你說那小孩難道真是大家所說,是大皇兄的孩子嘛?”
以訛傳訛之下,小寶的身世被傳的撲朔迷離,有說他是東擎蒼在外的私生子,也有說他是皇帝東陵天在外面生的皇子,衆說紛紜讓小寶在皇宮中儼然成爲最熱門的話題。
“不是不是,我聽說母妃說,他就是外面的野孩子,不知道被誰帶進宮的,可是爲什麼皇奶奶那麼喜歡他呢!”
小女孩在兩個皇子之間的討論中,也焦急的開口澄清着,皇室子弟良好的承襲了皇帝和妃子的美貌,這小女孩粉雕玉琢,三歲的年紀就能看得出紛嫩之下所顯露的俏麗模樣。
“八妹,如果他只是野孩子,皇奶奶怎麼可能會那麼喜歡他,你沒看到皇奶奶連睡覺都帶着他在長樂宮裡面嘛!要我說,他說不定就是父皇在外面生的孩子,進宮和我們爭寵來的!”
最先說話的男孩,是六皇子東擎空,乃是皇宮中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所出,也正是之前皇太后口中對東陵天吹枕邊風的後宮女子。
如今後宮之內,因東擎蒼的事情,皇后同樣受到波及,與東擎蒼一同被皇帝處罰,如此一來皇貴妃便稱霸後宮一人獨大,所有妃子竟然還需要每日像皇貴妃去請安,而皇后反而變成了可有可無的角色。
自然這一切,都離不開東陵天刻意的獨寵所造成的,若是沒有金口玉言,哪怕是皇貴妃的頭銜再大,上面依舊還有皇太后和皇后,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皇貴妃統領後宮,可惜在東郡國之中,事實就是如此。
“可是。。。”
年紀小小的東賽晴面對東擎空的話,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三個小孩子坐在涼亭中,頗有些苦惱。
“誒,七弟八妹,不如咱們去長樂宮看看那個野孩子如何?”東擎空不懷好意的對着弟弟妹妹建議着,而他的話也讓兩人有些動心。
“可以嗎?他來的第一天,皇奶奶就說不讓咱們接近他呢!”東賽晴撅着小嘴,感覺很是委屈。明明之前她纔是皇奶奶最喜歡的孩子,可現在都被那個野孩子給佔據了!
東擎空一拍手,大氣的說道:“有什麼不可以的!現在這個時間,皇奶奶應該在休息,咱們先過去再說!”
對於皇太后的作息時間,宮內的人早就耳熟能詳,而東擎空刻意提出在此時去找小寶,也是看準了皇奶奶定然不會一直看着他纔對。
“好,就聽六哥的!”
三個宮內的皇子公主,跌跌撞撞的從涼亭內向長樂宮跑去,身後的侍衛和貼身宮人膽戰心驚的跟着幾人,生怕他們有任何閃失。
而長樂宮內,小寶正無聊的在大殿門前的臺階上逗着蛐蛐,一想到今晚上又可以去幹爹的宮內和孃親爹爹兩人匯合,那小嘴就止不住的上揚。
“喂,你在幹什麼?”
不算友好的稚嫩童聲響起,小寶轉眸就看到東擎空帶着兩個小奶娃正走在臺階之上,這三個人他都記得,自然那不意外就擰緊的小眉頭,表示着他對三個孩子不好的記憶。
拍着腿站起身,不發一言轉身就要走回長樂宮的大殿,他不怕事,但是他現在存在的原因是爲了乾爹,他不想因爲無謂的事情,遭來非議。
“野孩子,六哥在跟你說話呢!你好沒有禮貌!”
東賽晴伸手指着小寶的背後,那跋扈的氣質與皇宮嬌生慣養出的公主的確一模一樣。
“你纔是野孩子!”
什麼都可以忍耐的小寶,唯獨無法忍受別人說他是野孩子,他有爹有娘,甚至還有好幾個乾爹,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會這樣出現在皇宮內,讓人如此羞辱他。
哪怕是小小年紀的小寶,但那自尊心和傲骨可一點都不比大人少,況且從小就被林宣教育的很好的他,並沒有恃寵而驕,包括在皇太后的寵愛之下,他也是低調的處事。
“你說什麼?本公主是東郡國的八公主,你敢說我是野孩子?你纔是野孩子呢,你來歷不明,又霸佔着皇奶奶,你。。。你。。。你居心不良!”
東擎空年少又不乏心計的看着小寶,隨即在東賽晴說完,就走到她的身側說道:“八妹,別和他一般見識,野孩子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沒爹沒孃的,不然他怎麼會一直賴在皇宮裡不走,說不定他就是故意進宮,和我們爭寵的!”
“六哥,他真壞!我們教訓他!”
其實一個三歲的東賽晴和四歲的東擎夜,在東擎空的教唆之下,不明所以的就將小寶視爲仇人,也正因不明所以,也纔會在長樂宮的門前鬧事。
“教訓我?就憑你們?”
小寶站定在長樂宮門前的空地上,被人欺負到頭上他還不吭聲,那就不是他沐小寶了。
從來都沒有和小孩子接觸過的小寶,曾經一度認爲同齡人都會和他一樣。哪知道這東郡國的皇宮內,這三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會如此難纏,說話又這般難聽。
他的身邊,從小到大,都是被無數人疼寵着,呵護着。雖然沒有真正自己面對過困難,但是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也讓他躍躍欲試的看着三個漸漸逼近自己的孩童。
體內真氣在慢慢油走,雖然不多但是對付這幾個小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況且他本就對習武之事特別喜歡,輕功更是一絕。
想到這幾個孩子剛剛叫自己是野孩子,小寶高傲的內心也不禁想要讓給他們一些教訓。
東擎空七歲的年紀,自己的母妃又是冠絕後宮的皇貴妃,從小就在母妃身邊生活的他,對於手段心機早就能夠熟練掌握,而他今日帶着東擎夜和東賽晴一起來,就是想要來一出借刀殺人的戲碼。
雖然不至於殺了小寶,但是這倆孩子心高氣傲,又對皇奶奶的寵愛極爲嫉妒,當三個人走向小寶的時候,那東擎空也慢慢減緩了速度。
至於那些之前跟着的宮人,在東擎空來之前,就勒令他們侯在長樂宮的大門之外,自然對於這一些也都不知悉。
“老奴參見六皇子七皇子八公主!”
幾個小孩子對峙的情形,忽然被長樂宮內走出的李嬤嬤所打擾,而李嬤嬤身爲皇太后身邊的首席嬤嬤,那身份就算是不少妃子見到她也要禮讓三分。
可惜,一個是皇貴妃的兒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個是四妃之首的賢妃之子,年少幼稚;而皇宮內的八公主,又是出生就沒了母妃,是以當初被過繼給皇后收養,女孩的嬌蠻任性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樣的三個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又自詡身份高貴,對於李嬤嬤的話完全忽略徹底,東擎空甚至不屑的說道:“本皇子命令你,現在回宮去,不管這裡發生什麼,你都不準出來!”
李嬤嬤微微錯愕,但也只是電光火石之間,對於這皇貴妃的孩子,她沒有置喙的餘地,但是那小寶貝是皇太后如今放在心尖上的寶貝,她是不會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受到什麼傷害的。
“六皇子,太后馬上就醒了,要是她醒了找不到小沐,那老奴就無法交代了!”1dhma。
刻意擡出皇太后的身份,李嬤嬤意在震懾東擎空,誰知這天下間,總會有些人不知好歹,非要頂風而上。
“放肆,本皇子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這皇宮裡面哪有你這個奴才說話的份,還不退下!”
李嬤嬤彎着身子,聞此擡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東擎空,思量了片刻後,遞給小寶一個眼神,隨後就告退離開。
這一舉動,無疑增加了東擎空的氣焰,就連那東擎夜和東賽晴都滿目崇拜的看着他,只感覺他好有威嚴的樣子。
“六哥,你好厲害!”
不可否認,這東擎夜和東賽晴對李嬤嬤還是有些懼怕的,那上了年紀的眼睛如同能看透所有一般,哪怕被她看一眼,兩個小孩都覺得脊背發涼。
東擎空仰着頭,傲嬌的姿態,道:“這有什麼,她要是再敢惹本皇子,本皇子就讓母妃賜死她!”
其實並未走遠的李嬤嬤,當下正在長樂宮內的窗櫺邊,將東擎空的話全部聽在耳裡,嘴邊也譏諷一笑。
轉眸看了一眼從忙從偏廳跑出去的宮女,李嬤嬤意味深長的眸子微微閃動,希望一會那東擎空還能如此囂張。
“過分!”
小寶自從來了東郡國的皇宮之後,一直都是在皇太后的身邊待着,而那李嬤嬤雖然平日不多話,但是對他的照顧也被他全部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而這東擎空如此狂妄的做派,讓黑白分明的小寶徹底怒了,身形如風而動,轉眼間就閃至東擎空的身前,小拳頭也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三個小孩都沒有反應過來,而再次定睛的時候,就見東擎空已經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哇哇大叫。
就算他再無法無天,可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孩子,而被年僅三歲的小寶給打倒在地,一方面是胸口傳來的疼痛,一方面也是讓他感覺面子全無。
很快,地上的東擎空就嚎啕大哭,而他這幾乎響徹雲霄的哭聲,成功的引來了皇宮衆人。
那東擎夜和東賽晴早就被這場面給嚇傻了,一直以來六哥都是他們心中的大哥哥,皇宮裡面從來沒人敢欺負他,誰知道這個野孩子居然說動手就動手,而且看起來那小小的身子氣勢竟然凌人。
“這是怎麼回事!”
“啊,空兒。。。”
本就因一直絕食沒有用膳的皇太后,心煩氣躁的想要午休一陣,而外面這小孩子的啼哭聲,則讓她帶着怒氣就走出了長樂宮。
而另一個聲音,正是得到了長樂宮宮女的稟報,匆忙趕來的皇貴妃。當看到自己疼寵入骨的兒子躺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時候,皇貴妃連忙跑過去,抱起他就大喊:“快去找御醫,快啊!”
宮人也被嚇的夠嗆,太監提着衣袂跑向了太醫院,而那皇貴妃轉眸看着幾乎瑟縮成一團的東擎夜和東賽晴,厲聲問道:“給本宮說,空兒怎麼了?”
東擎夜眼裡噙着淚,面對這樣的問責,害怕的指着小寶,“皇母妃,是。。。是他。。。打了六哥!”
皇貴妃瞪了一眼東擎夜,繼而看向站在一旁矜貴俊俏的小寶,不再多問揚手就對着他的臉頰揮去--
“給哀家住手!”
威嚴不容置疑的怒喝聲,讓皇貴妃的手不意外的就停在了距離小寶臉頰的兩寸位置處,所有人看着那臉上明顯怒意的皇太后,都誠惶誠恐的下跪,唯獨小寶。
“參見太后!”
皇太后居高臨下的走到皇貴妃身邊,她的出現就連那嚎哭的東擎空都不禁屏息以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們眼裡還有哀家這個太后嗎?啊!”
環顧四周,看着長樂宮門前,被皇貴妃帶來的下人給擁堵的局面,皇太后臉色更加難看,“皇貴妃,暫時代管後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還記得那鳳印還在皇后和哀家的手裡,你當真以爲整個後宮唯你獨大嗎?”
“母后,臣妾不敢,母后息怒!”
皇貴妃跪地仰面看着皇太后,即便她心中對皇太后有再多的怨言或者是不屑,但面面相覷的時候,她依舊不敢與之對抗。
“不敢?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哀家的長樂宮也是你們可以胡作非爲的嗎?”
東擎空瑟縮在皇貴妃的懷裡,看着一側孤單站立的小寶,而皇奶奶對此卻是不聞不問,頓時忘了一切,坐在地上指着小寶說道:“你見了皇奶奶不下跪,罪該萬死!”
“放肆!”
皇太后臉色陰沉的下人,看着東擎空那頤指氣使的模樣,愈發感覺到他與小寶貝之間的差距。
“空兒,快跟皇奶奶請罪!”
皇貴妃悄聲在東擎空的耳邊吩咐着,心裡也是焦急萬分,早在她過來的時候,就派人去上書房通知皇上了,可是到現在他都還沒有來。
而獨自面對皇太后,她還是心有餘悸的不敢硬碰硬,畢竟正如她所說,後宮的兩枚鳳印,的確還沒有落在自己手中。
“皇奶奶,是我先打他的!”
小寶低垂着眸子,在此刻皇宮內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他的前提下,他依舊不會否認自己做過的事。
他動手在先,的確是理虧。但他絕對不會後悔與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
皇太后盯着皇貴妃和她懷裡的東擎空,直到兩人有種無所遁形之感的時候,才移開視線,竟是屈尊降貴的蹲下了身,面對着小寶問道:“小寶貝,爲什麼動手打人?”
小寶擡起頭,將事情經過完完整整的敘述出來,最後還刻意補充了一句:“皇奶奶,如果我做錯了,我願意道歉!”
“誰稀罕你這野孩子的道歉啊!”
聽着小寶將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東擎空竟然再次喊了一句,尖銳的嗓音讓皇太后倏然大怒:“來人,把六皇子給哀家關進佛堂,面壁思過三日,任何人不準去探視!”
“是!”
得令之後,率先走出來的正是李嬤嬤,而她此刻看着小寶的眼神,也更加慈愛,畢竟親耳聽到這孩子是因爲六皇子說要殺了她,纔會動手的,這種被人維護的感覺,除了讓她誓死效忠的皇太后之外,就只剩下眼前的小寶貝了。
“母后,母后不要啊,空兒他還小不懂事,母后你慈悲爲懷,原諒他這一次吧!”
皇貴妃是萬萬沒想到,這小男孩在皇太后的心裡居然有這麼重要的地位,他的幾句話,居然就能讓皇太后對一向疼愛的孩子下令懲罰,那磕頭的姿勢下,掩蓋的是陰險畢露的眸子。
“不懂事?真是笑話!李嬤嬤,由你親自執行懲罰,若是有人膽敢違背哀家的旨意,一同待罪!”
“老奴遵旨!”
東擎空被李嬤嬤和其他幾人強行從皇貴妃的懷裡拖出來,那舉動還頗有些生離死別之感,而皇太后只是冷眼旁觀,拉着小寶的手依舊不悅的神色看着皇貴妃與東擎空拉扯的景象。親帶眸殿心。
“皇貴妃,不過是小懲大誡而已,哀家的話在你看來是可以違背的嗎?”
跌坐在地上,皇貴妃面目猙獰的看着遠處被拉走的東擎空,而轉頭的瞬間,表情也變爲期期艾艾,凌亂了髮絲,搖着頭:“母后,臣妾不敢!”
“皇貴妃,這孩子到底要如何教育,哀家勸你還是學習一下皇后爲好,小小年紀就如此行事做派,將來恐能成大器!”
充滿警告意味的話,皇太后說完就拉着小寶離去,同時也命人將東擎夜和東賽晴帶進了長樂宮。
而彼時,門前只剩下被下人攙扶起來的皇貴妃,帶着淚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殿,隨即便直接離開,方向直奔上書房。
“夜兒,告訴皇奶奶,爲什麼說小寶貝是野孩子?”
坐在長樂宮的大殿軟榻上,皇太后身邊圍繞着三個年齡相仿的孩童,都是三四歲的年紀,本就沒有太多雜質,她也不想自己一直疼愛的皇子皇女變成那東擎空的模樣。
東擎夜低着頭,“皇奶奶,是晴兒說的。”
三個人在涼亭的一幕,的確是東賽晴率先說出小寶是野孩子的事情,而這時候,東賽晴也忍不住淚眼婆娑的癟着嘴,抽泣着支吾道:“皇。。。皇奶奶,晴兒是聽。。。聽大家說的,所以晴兒纔會。。。嗚嗚嗚。。。皇奶奶,晴兒錯了!”
*
上書房中,東擎鐸已經回宮三日有餘,爲了中燕國發生的事,正在和東陵天商議着。
“皇上,皇貴妃求見!”
太監總管拿着浮塵踩着小碎步走進上書房,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稟報皇上,可今日不知怎麼了,往日對皇貴妃無比寵愛的皇上,竟然一連三次將皇貴妃拒之門外。
東陵天眉頭緊蹙,十分不耐的看向太監總管,那眼底氤氳的一絲暴怒狂潮,讓太監總管瞳孔都因害怕而放大,縮着脖子退了下去。
上書房門外,將手中的兩個大金錠子交還給皇貴妃,太監總管爲難的開口:“貴妃娘娘,奴才無能爲力啊。”
“怎麼會這樣呢!總管大人,你有沒有告訴皇上空兒發生的事?”皇貴妃憔悴的臉頰,雙手緊緊抓着太監總管的衣袖,她如今就剩下皇上這顆大樹能夠依靠,可是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諸事不順的感覺。
“貴妃娘娘,要不您先回吧!皇上正和太子在裡面議事,只怕短時間是不會出來的!”
太監總管看慣了宮內的一切,十分巧妙的避開了皇貴妃的問話,而這也讓皇貴妃心思迷惘,又理不出頭緒。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如今被關在佛堂中,與那麼多恐怖的靈牌共處一室,他又怎麼受得了。
倏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皇貴妃再次將金錠子偷偷塞在太監總管的手裡,同時又摘下了手腕上的兩隻玉鐲,悄悄的湊近了太監總管的耳邊,說了一席話,隨後堅定的看着太監總管,在他無奈的點頭之後,皇貴妃則快速的離去。
果然,一刻鐘的時間之後,太監總管便連跑帶顛的衝進了上書房,而再一次被打斷的東凌天,臉上依然可以看出十分明顯的怒意,而這次太監總管並未有任何停留,十分急切的說道:“皇上,大事不好了,貴妃娘娘自縊了!”
自縊?!
這樣的消息,讓東凌天頓時從龍椅上起身,下了上首之後立刻拉住太監總管的手臂,力氣之大甚至讓他輕呼了一聲。
“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奴才路上跟您說!”
說着,兩人丟下上書房內的東擎鐸,隨着太監總管大步離開。
貴妃宮內,一片哀嚎不已,此時所有的宮人正跪在地上,慟哭的看着那手中拿着匕首,不準任何人接近,已然瀕臨崩潰邊緣的皇貴妃。
一條白綾已經系在懸樑之上,站在四角凳上,皇貴妃流着淚,邊哭邊說道:“本宮去了之後,你們記得好好照顧六皇子,還要告訴皇上,本宮和他今生的緣分已盡,來生再見吧!”
“娘娘,不要啊!娘娘求您下來吧!”
一屋子的奴才,被皇貴妃的舉動嚇得不行,有因衷心而哭的,也有害怕主子死了,而被分配到其他宮裡而從此永無寧日的悲慼着。
“你鬧夠了嗎?”
怒吼聲從貴妃宮外傳來,聞此皇貴妃眼睛流轉片刻,隨即便動作迅速的將自己的頭套進了白綾之中,雙腳也狠心閉眼的踹了一下。
頓時這自縊被她演繹的淋漓盡致,雙腿不停的踢着,手中的匕首也被她藏在衣袖之中,她當然不會真的去死,好不容易得到了今天的一切,若是就這樣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人。
而她這匕首,正是害怕衆人來不及救她,自己也好留一條後路能夠活命。聽着那腳步聲臨近,皇貴妃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皇上,您救救娘娘,皇上啊!”
奴才們全部匍匐在東陵天的腳下,而每一個臉上悲痛欲絕的表情,也坐實了皇貴妃的舉動,東陵天龍目大睜的看着那已經開始翻白眼的貴妃。
瞬間一道勁氣就從指間飛出,直接打在那白綾之上。皇貴妃的身子從高高的懸樑之上掉落在地上,那已經幾近暈厥的皇貴妃,被宮人扶到軟榻上,折騰了半天,看起來纔算是恢復了意志。
“皇上…”
那虛弱的彷彿不堪一擊的細碎話語傳出,自然讓東陵天皺緊了眉頭,“你到底要幹什麼?朕沒時間陪你玩這種幼稚的戲碼!”
東陵天身爲帝王,看慣了後宮爭鬥爭寵的伎倆,自然對於這一次皇貴妃的舉動,打從心裡就直接認定了她在演戲。
更何況,若不是演戲,她掉落在地上,那從袖口中脫落在地上的匕首又是怎麼回事,當真以爲他沒看見她裝暈的時候,順手將那匕首再次拾起的舉動嗎?!
突然大降溫,帝都的溫度驟降,又颳起了大風。娃子們,冬天來了,記得多穿衣保暖,林某這小身板徹底被感冒給侵襲了~~~你們可別學我。。。注意保暖奧!有對象的抱着對象取暖,沒對象的自己添衣服!~~~我還是自己去添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