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的向前行駛着,收聲機裡傳來女聲幽怨的歌聲,如泣如訴,好不淒涼。
心裡一陣煩悶,打開車窗,冷風吹進來,刺骨的涼。伊墨瞟了我一眼,又給關上了,不贊同的說:“不怕着涼啊。”
我把頭別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細小的,像牛毛一樣,無聲息的飄過,車窗上留下點點像白糖一樣的水珠,漸漸佈滿了窗玻璃。“伊墨。”我開口叫他。
偏頭看了我一眼。“怎麼啦。”他問,見我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又有些緊張:“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躊躇着開口:“今天在醫院見到那個人。”
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怎麼問,以伊墨的精明,我是斷斷試不出什麼來的,可是又很不甘心,心裡就這麼矛盾着,總要想找到一個突破口,問了,死心了,似乎就會安定了。
“你不是說過了嗎。”他淡淡的接口,並沒有顯出太大的興趣,只是靜待着我的下文。
我暗暗觀察着他的反應,緩慢而清晰的開口:“你覺得他會不會是陶辰。”
急促的剎車,身體慣性的向前傾,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他轉過頭,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似笑又笑不出來的模樣。“小藍,你胡說什麼呢。”又摸了摸我的額頭,笑道:“難道孕期綜合症出來了。”
很正常的反應,我又問他。“你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笑。
我不死心的又問道:“可是爲什麼他是行爲舉止像陶辰呢,你說他會不會是整了容的陶辰。”
他用我說過的話堵我。“小藍,你自己可說過,連臉都有長得相像的,更何況只是走路姿勢呢。”
又好像對我的話題很不耐煩,或者只是在掩飾,他嘲諷的問我:“你想說什麼呢,難道是陶辰沒死,所以整了容出現在你面前,呵呵,小藍,這可不是科幻小說。”
“好吧,就算他是真的整了容,可是他怎麼要那麼做,他爲什麼不跟你相認,還裝成一副陌生人的樣子。最重要的問題在於:是關哲殺了他的,你怎麼解釋他是如何從關哲手裡逃脫的。看來你真是太緊張了,東想西想的。”
是啊,這不是科幻小說,他一句話就把我噎住了,我也知道陶辰肯定是死了沒錯,但伊墨爲什麼跟那樣一個人接觸,還要給他錢,他究竟在瞞着我進行着什麼。
“那個像陶辰的人這幾天經常在醫院出現,穿白色的風衣,藍色的開絲米毛衣,大約一米八的個頭,你有沒有見過他。”
“沒有。”他的語氣隱隱已帶着怒氣。
無話可說,心霎時冰涼,我還能說什麼呢,鐵一般的證據,他在說謊,這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卻連真話都不願意對我說,我周圍充斥的人,伊墨,關哲,他們一個一個都讓我喘不過氣來。
窗外雨漸漸大了起來,打在玻璃上,清脆的聲音。車子一路駛進市區,喧鬧的街道上,人流如織,我卻像被阻隔在外的孤人,一片玻璃,兩個世界。
突然心灰意冷,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我也只剩下一個人而已,不必爲別人而活,不必擔心其它人安全。暗暗下了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也會把這件事弄清楚。
無言到家,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以至於沒有發現我情緒的變化,下車時,他才發現我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了。”
“沒事。”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無異樣。“可能走久了,有點累,我進去休息一下。”
“那好吧。”他陪我進去,替我蓋上被子,吻了我額頭就打算出去了。
“你去哪兒。”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怎麼,查起我的行蹤來了,終於開始緊張我了。”
“不是。”我趕緊否認。“我想吃三和齋的酸梅,你順路就給我帶回來。”
“寶貝,就算不順路也會給你帶回來的,乖,等我回來。”
始終還是沒告訴我他去哪兒,他總有辦法三言兩語就岔開話題,我知道再詳問下去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而且還得不到答案,所以只得悻悻然的閉了嘴。
站在落地窗前,目送他的車子絕塵而去,然後下樓從垃圾婁裡翻出一張傳單。還好垃圾沒扔掉,想不到這張差點被我撕掉的紙居然派上了用場。
這是有一天去醫院途中,幾個發傳單的人硬塞給我的,我接過來一看,居然是一傢俬人偵探社的宣傳單,我哭笑不得,旁邊還有人的旁白:太太,捉姦打八折。
真是世間百態,無奇不有。
電話很快接通了。“你好,我想讓你們幫我查一件事……”不知道可以查出多少,就算有一點線索也是好的。
一覺睡下去,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窗外的雨倒是停了,幽暗的夜空死亡一般的陰沉,廚房傳來一陣陣的香氣,才覺得肚子已經餓了。是誰在做飯,肯定不會是伊墨,天塌下來他也做不出這個味道,那麼會是誰呢。正想着,伊墨就開門進來了,手裡還拿着一盒酸梅。
揚揚盒子,他促狹的看着我睡眼惺忪的模樣,捏捏我的臉蛋,笑道:“起來吃飯了。”
我大惑不解,驚歎道。“不會是你做的吧。”
他一臉汗顏的看着我,笑道:“是在暗示我要去學廚藝了麼,小藍,你別折磨我了。”又見我還是茫然的樣子,解釋道:“我請的阿姨,來做飯的,每次見你聞着油煙味就犯吐,看了就心疼。”
“謝謝。”我說,又試探他。“下午你就去辦這事了?”
“你說呢?”他反問我,仍然是摸棱兩可的答案,又飛快的拿了衣服往浴室去。“你起牀吧,我洗完澡飯差不多也該做好了。”
浴室傳來一陣陣的水聲,我看着牀上他的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露了半截在外面,盯了許久,不知不覺中手已經慢慢伸了出去。
查通訊記錄,最後一通電話是在送我回來後不久撥出去的,名字是STAR,按下回撥鍵,我緊張的盯着浴室的情況,一邊等待着接電話的人。
可是結果讓我失望了,不久就傳來制式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