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自述的過程很細緻,聽到過最多的詞就是恐懼,它是任何人心裡都有東西,就像是陽光下的物體,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陰暗的一邊。所以嚴格意義來說恐懼不需傳播,而且這經歷聽起來神乎其技,但作爲旁觀者,秦宇卻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那邊的一號書架上都是我搜集的有關克格爾的一些零散信息,你可以隨時來查看,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也可以到米歇爾聖城的達拉菲爾找我拿,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便是與你我息息相關,它或許能帶我們找到答案。”
蘇魯正色起來,他之所以將自己的經歷告訴秦宇可不是爲了引起別人的同情,又或者尋求什麼虛僞的安慰。
“前輩請說!”秦宇也嚴肅起神色。
“距離上次我們接到任務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百二十年,就在不久之前同樣的任務再次出現了,這次它要的是六個騎士團,位置依舊是在東南溪谷。雖然我不確定這次能否找到讓我身體恢復的方法,但若不試試便沒有任何機會。”蘇魯說道。
“我已經準備這麼多年原想着放手一搏,卻沒想到遇到了你,這下我們又多了一份希望。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現在我手中有其中一份地圖,只等其他五份有人接取便在米多姆聖城集合,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一見那散播恐懼的克格爾。”
蘇魯的眼中閃爍着光芒,秦宇的到來讓孤軍奮戰的他多了一份保障,因爲他認爲秦宇與他是一樣的情況,所以才這般推心置腹。他不知道秦宇的意識之所以是這副模樣只是因爲意識在朝着無形無態的方向發展,而並非因爲什麼被恐懼所支配。
“蘇老,以前那份地圖現在還在嗎?從手裡的新地圖你能不能看出它是不是和以前是同一張!”
秦宇可不像他這麼熱情,雖然他也對那克格爾很感興趣,因爲它能出現在虛空棧道就有可能出現在大時鐘界,因此早晚都要打交道,那何不趁此機會了解一番。但這一切要建立在有把握的前提下,不能盲目地去送。
“那份地圖從我出來之後就消失了,之後我還去查了騎士大廳的任務記錄,沒有半點線索。現在手裡這份殘圖看不出什麼,和之前的圖也沒有一點共通性。”蘇魯說道。
“可否將那地圖畫出來呢?”秦宇再問。
“這是當然,這便是當時的地圖,雖不說一模一樣,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一樣。”蘇魯當然準備好了這些,而且此刻的他顯得精神百倍,秦宇帶給他的希望勝過他自己給自己的希望。
這地圖的左上角寫着東南一闕四個字,中間就是溪谷地圖中的一部分,如果不是的話蘇魯他們當初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地圖中有用紅色的線標明瞭行進的路線,只不過這其實沒用,因爲根據蘇魯所說,當他們決定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感覺衆人不對勁了,因此等他們到了那裡所真正走的也未必就是這條路。
只不過讓秦宇覺得奇怪的是爲什麼對方這次要把地圖分成六份,按理說它若真有蠱惑人心的手段,那麼完全可以每個接下任務的騎士團都發給完整的地圖,那樣只要接了的人就肯定回去,何必分成六份,萬一有人中途變卦呢。
“一百年前~一百年前~”
秦宇拿着蘇魯畫的地圖起身踱步,邊走便思考。
“對了蘇老,請問這一百年時間騎士們的實力增長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絕世天才,還是說逐漸沒落了。”秦宇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蘇魯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問題和他手裡的地圖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遲疑了一下他回答道。
“這一百年教皇駕下人才輩出,不說兩個主教變成了八個,就是這最近的米歇爾聖城中高級騎士團就有足足十六個,而我們那時候高級騎士團就算是教皇城也只有那麼寥寥數支。那時候的米歇爾只是個村。”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世界法則在逐漸走向定點,所以它的影響力在減弱,或者說……它被這個世界所限制了。”
秦宇的思維急轉,一個人自言自語,對比自己在精靈世界受到的限制,那克格爾在一個世界法則達到輝煌頂峰之時想要興風作浪的難度應該也不容易。因爲它本身也是來自其他時空。
“蘇老,在當時你接到任務的時候可曾發生什麼大事。”秦宇又問。
“說到大事,那就前任教皇卸任,新的教皇剛剛繼任。”蘇魯不懂他問這些有什麼用。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蘇老,這些你收集的資料中每次克格爾的出現是不是都伴隨着一些史時的發生,你回想一下。再有就是最近你是否覺得身體的恐懼比以前減輕了許多。”秦宇發出了第三四問。
如果說前兩個問題讓蘇魯摸不着頭腦,那麼現在這個問題就讓他腦海一翁,整個人愣住。這些年所收集到的傳說或者其他古籍記載,任何一段有關克格爾的信息開篇都是一樣,那就是在某某時期,什麼什麼事剛剛發生,隨後就是有關它的信息和傳說。
每一個時期都是歷史點,每一件事在當時驚天動地乃至改變了後來世界的鉅變,蘇魯似乎想到了什麼,秦宇的話爲他開啓了一扇門的門縫,當他要打開整個大門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不對。因爲他非常肯定現如今的教皇城沒有任何大事發生。不僅沒有事,而且一切還欣欣向榮,未來可期。
雖說他的身體意識裡的恐懼的確比之前舒緩了很多,不過這任務的事卻對不上,難道這其中還有其他的隱情。在他呆愣着思索的時候,秦宇已經提筆在紙張上開始書寫着什麼了。等他意識到什麼不對正要詢問時,秦宇已經寫完,並且將墨跡烤乾疊了起來。
“蘇老,我不能確定這個任務集齊的時候我在不在這裡,但是這封信絕對能夠幫到你。請你將它收好,等到其他騎士團都接下任務準備聚集的時候如果我不在,你就打開這信封。切記,在那之前絕不能開啓。”
秦宇的語氣無比嚴肅,彷彿這張紙是會帶來無窮載貨的潘多拉魔盒,蘇魯接過它小心地收好,他恨不得立刻就打開看看。
“蘇老,任何時候你想要開信你就想想我的情況與你一模一樣,我也親眼見過克格爾,所以我所留的東西不光是關乎你,也更關乎我,所以我就算會耍你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因此在那時機到來前你絕不能打開它,否則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而你想要探尋的一切也都將化爲夢幻泡影!”
秦宇最後的話就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冷水,將他蘇魯悸動的心緒徹底澆滅,看到他這一愣的模樣秦宇算是鬆了一口氣。說句實話他不該把這樣的東西留下,因爲對方一旦提前打開就會與自己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繫,到時候恐怕真的就回不去了。
這封信倘若在那些高僧道長口中那就叫做天機,蘇魯的視角是凡人視角,就像魚不可能意識到自己生活在水裡。而他來自大時鐘界,是以上帝視角看世界,別人一輩子聯想不到的事他卻只在隻言片語間便洞悉。他知道水是水,魚是魚,更知道這水這魚也是有容器承載的。此所謂高瞻遠矚矣。
又是一番敘談之後秦宇瞭解了很多關於克格爾的信息,本來他還想去翻看詳細資料,但是外面的黃徵突然告警。
“秦大人,營地那邊出事了,蕾團長差人來報信讓您速回!”
“差點忘了!”秦宇一拍腦門。
“蘇老,那麼我就先告辭了,這次我的目的也是米歇爾城,可能會在那裡待一段時間,到時候在城中再見。”
“好,你叮囑的話我會記住,希望到時候我不用打開這封信。”蘇魯起身送他出屋門,等秦宇離去之後他也帶着小童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