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心語聽到左登峰的話,表情立刻變的很嚴肅,擡頭冷冷的看着他。
“其實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樣子?”左登峰嘿嘿笑道。
左登峰說完,巫心語仍然直視着他,眼睛圓睜,神情凝重。
“不洗就不洗吧,走,我帶你打獵去。”左登峰被她盯的有些發毛,扭頭移開了視線,避免與她對視。
“看了我的樣子,你就得娶我。”巫心語說完,轉身衝道觀走去。
左登峰聞言立刻愣住了,雖然他事先已經猜到巫心語並不是啞巴,但是卻沒想到她會毫無徵兆的突然開口,巫心語說的這句話並不是本地腔調,而是略帶後婉音,雖不清脆卻極爲悅耳。此時左登峰率先想到的是她十年未曾開口,爲何一開口便能說的這麼流利,還有就是他感覺巫心語的聲音很好聽,不高不低不輕不重,看似毫無特點卻挑不出任何缺點。
想完這些,左登峰纔想起了巫心語說話的內容,這時候他才從愕然之中醒悟了過來,根據巫心語先前凝重的神情和嚴肅的語氣來看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她如果是生氣離開倒還好說,如果是進去洗臉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完了,完了,她都開口說話了,很可能是洗臉去了。”左登峰醒悟過來之後急忙扭頭北望,這時候巫心語已經走進了道觀。
“喂,喂,巫心語,彆着急洗臉,打到野雞再洗也不晚。”左登峰急忙抓着土槍跑進了道觀。進入道觀之後發現巫心語已經走進了西廂。
“我去打獵了,打到野雞你再洗。”左登峰一見苗頭不對,抓着土槍就往外跑。此時左登峰已然打定了主意,就算野雞飛到他槍口上他也不開槍。
“等我一會兒。”西廂傳來了巫心語的聲音。
“完了,完了,真在洗臉。”左登峰抓着土槍在院子裡手足無措的轉着圈子。這一個月裡他雖然一直照顧巫心語,卻也只是出於對她的同情。他非常清楚巫心語雖然表面上看只比他小一歲,但是由於長期獨居深山,思維並不成熟,心理年齡也就十六七歲,這個年紀考慮問題是不全面的,但是左登峰也知道巫心語非常的倔強而認真,她認準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的,這可怎麼收場。
“巫心語,你彆着急洗臉,以後我可能得離開這裡,你要洗了臉,別人就可能來欺負你。”左登峰衝西廂喊道。
“你說過你會保護我。”巫心語的聲音伴隨着洗臉的水聲從西廂傳來。
“我在的時候可以啊,我如果走了呢?”左登峰哭笑不得。
“我爲你開口說話了,你也看到了我的樣子,我以後就跟着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巫心語鄭重回應。
“你這是什麼理論哪?再說我還沒看你的樣子呢。”巫心語的話令左登峰寒毛直豎,看來這傢伙是真想賴上自己。
“你現在看到了。”左登峰話音剛落,西廂的房門就被拉開了,巫心語的腦袋探了出來,一閃而回,隨之關門。
“我什麼也沒看見啊。”左登峰哭的心都有了,剛纔巫心語探出了腦袋,左登峰只看到了一個大花臉,十年的污垢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洗乾淨的。
“再等一會兒。”西廂傳來了倒水的聲音,不問可知是巫心語在換水。
“我家裡很窮的,以後不可能一直吃的這麼好。”左登峰極力的想要令巫心語改變主意。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喜歡你!”巫心語的語氣很是堅定。
“啊?我要是不喜歡你呢?”左登峰連連苦笑。
“你會喜歡我的。”巫心語說着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此時臨近中午,光線充足,巫心語一出來,左登峰便感覺眼前陡然一亮,瞬時之間他就明白了爲什麼巫心語會說出那麼自信的話,她很漂亮,非常漂亮。
巫心語是雙眼皮,眼睛很大,清瘦臉盤,鼻子微挺,口形適中,她的五官倘若分開來看並沒有特別漂亮的地方,但是組合到了一起就顯得大氣自然而無可挑剔了。左登峰先前所在的文化所不乏達官貴人家的小老婆大小姐,也有在左登峰看來很漂亮的女孩,但是那些女人與巫心語相比就顯得很俗氣了,她們的漂亮是胭脂,水粉,眉毛剪,鼻毛夾修出來的,巫心語的漂亮是自然成就的,未經任何的修飾。
“這個,走,上山找,咱打獵去。”左登峰語無倫次的衝巫心語開了口,轉而扛着土槍衝外面走去。事實上左登峰在見到巫心語的真面目之後是異常震驚的,但是他竭盡全力沒有令自己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他不想讓巫心語認爲他是以貌取人的男人。
在見到巫心語真面目之前,左登峰一直不相信一見鍾情,現在他相信了,剛纔的那一瞬間巫心語令他心動了。這種心動的感覺令左登峰很高興也很慚愧,他之所以高興是因爲巫心語很漂亮,他願意娶她做妻子。之所以慚愧是因爲他是在見到巫心語的真面目之後才喜歡上她的,這是標準的以貌取人,這讓左登峰感覺自己很膚淺。
“你喜歡我嗎?”巫心語隨後跟了上來。
“還行吧。”左登峰並未回頭,他不是不想回頭,而是不敢回頭,因爲一回頭巫心語就會發現他臉上不由自主的笑容和難以掩蓋的震驚。
“我以後就跟着你。”巫心語雖然較同齡人心理年齡要小,但是她並不傻,相反的她很敏感,她立時通過左登峰的話猜到了左登峰喜歡她。
“好。”左登峰下意識的說出了心裡話,此時巫心語想不跟着他他都不允許了,因爲巫心語太漂亮了,這幅面孔絕對能讓單獨遇到她的好人變成壞人。
“我知道哪裡有野雞,我帶你去。”巫心語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顯得很是歡喜,蹦跳着向前跑去,左登峰茫然的跟在後面,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天上掉下個漂亮媳婦,憂的是這個媳婦沒有接觸外界社會,日後的生活可能會遇到很多麻煩。
不過很快左登峰心中的擔憂就被喜悅沖淡了,二十四歲的青年早就該結婚了,左登峰一直在城裡工作,搞的高不成低不就,眼前這天仙一般的媳婦兒那可真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自己還有啥不知足的。
雖然內心極爲歡喜,左登峰仍然竭力剋制着自己激動的心情令自己不至於表現的過分高興,他怕巫心語看輕了他。
巫心語在山裡住了很久,對於山中的情況很瞭解,哪裡有野雞羣,哪裡有兔子窩她全知道,巫心語並不是那種慈悲之心氾濫的老好人,山中的禽獸在她看來就是食物,人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是沒心思發慈悲的,只有那些衣食無憂的人才有心情去搞慈善。
土槍的底部有裝填火硝的地方,火藥和鐵砂則是從槍管灌入,野雞體型笨重,飛起之後速度緩慢,土槍打的是鐵砂,攻擊面兒廣,一槍過後,一隻肥大的公野雞掉進了草叢中,巫心語率先衝進了草叢,片刻過後倒提着野雞歡喜的跑了出來。
左登峰順手接過掂量了一下,足有三斤多。
有了收穫,左登峰並沒有貪多,而是立刻回返道觀,回程的路上巫心語拿着兩根長長的野雞翎跑在前面,左登峰扛着獵槍提着野雞跟在後面,此時左登峰想到的是有機會得回去感謝感謝胡茜和孫愛國,幸虧當初踹了他們那一腳,不然上哪兒找這麼漂亮的老婆!
回返清水觀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左登峰開始收拾野雞,巫心語終於進屋了,坐在竈下幫他燒火。
“正好有熱水,你洗洗澡吧。”左登峰拔着野雞毛衝巫心語開了口,巫心語雖然洗了臉,但頭髮還是那麼髒,身上也有異味。
巫心語聞言點頭同意,舀走鍋裡的熱水前往西廂關上了房門。她之所以以蓬頭垢面見人也只是爲了保護自己,實際上巫心語很愛乾淨,一天之內洗手的次數比左登峰都多。
拔掉雞毛,剔除槍沙,很快野雞便下了鍋,此時肉食得來不易,腸肚下水但凡能夠食用,也一律洗淨下鍋,下燉野雞,上蒸米飯。
填上柴火,左登峰走出道觀來到先前掩埋屍骨的地方,掘出了大量的屍骨扔撒到了上山的路上,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增加道觀周邊的恐怖氣氛,他怕萬一自己有事外出,會有人到這裡來欺負巫心語。
當左登峰做完這一切回返道觀的時候,恰巧遇到巫心語端着盛有髒衣服的盆子走出道觀,巫心語此時穿的是一件略顯寬鬆的道袍,裡面是潔白的對襟小衣,淡雅整潔。先前打綹的頭髮也已然洗淨,披肩滴水。
“這是我師傅的衣服,她比我高,我穿着有些大。”巫心語衝左登峰微微一笑,神情靦腆。
“等等,我給你拿胰子。”左登峰聞言轉身走進了道觀,梳洗過後的巫心語更加光彩照人,令左登峰幾乎不敢直視。
“快點洗完,回來吃飯。”片刻之後左登峰拿着肥皂走了出來,遞給了巫心語。
巫心語探手接過,擡頭衝左登峰一笑,轉身沖水塘去了。
左登峰一直站在門口盯着巫心語走遠,一開始左登峰看的是巫心語的背影,但是不知不覺視線就向下轉移了,雖然巫心語穿着的道袍很是寬鬆,但行走之間還是隱約可見弧形臀風。
“左登峰,你還是不是人!”左登峰猛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腦子裡旖旎的想法令他感覺到羞愧,換上單衣的巫心語更顯瘦弱,在左登峰看來自己應該去保護她而不是去欺負她。
“發乎情,止乎禮。”左登峰嘀咕着論語裡的兩句話轉身回到了東廂,雖然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但是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做。
只要是人,都會有陰暗的心理,好人並不是沒有陰暗心理的人,而是有了陰暗心理可以加以約束和剋制的人。